第二十一章 債務問題

第二十一章 債務問題

從靈頓堡公國到獅心帝國帝都,陸銘估算著大概有兩千多公里,雖說道路修的還算平整,也有各種驛站落腳更換牲畜腳力,但車隊還是走了一個多月。

也不怪靈頓堡公國的使團出發極早,沿途又和一處經過的公國之使團同行。

陸銘大部分時間都在車上閉目休息,實則自然是在北域行事。

……

帝都亞利山瑞特,意譯的話便是不可陷落之城,遠遠看去,連綿城牆宛如看不到盡頭,雄偉的巨城輪廓令人極為震撼。

四重防禦系統,第一重矮牆和護城河,會令敵人的重騎兵失去作用;第二重外牆有七八米高,用厚數米的灰色石灰岩條石修成,堅固難以撼動;第三重內牆高十幾米,內牆與外牆不相連接,在攻城的時候,即使用攻城武器擊塌了外牆,還有十幾米高的內牆保護城市;第四重密密麻麻的塔樓射擊孔和炮台,本是弓手、弩手的駐地,但現今換了火槍手,同樣可以形成交織的火力網。

不過,時代畢竟在劇烈變化,現今火藥武器已經登上歷史舞台。

同時代的法國,已經為了發展經濟貿易推倒巴黎的城牆,而眼前這古老而又強大的帝國,落日餘暉之下,命運實在難言。

抵達亞利山瑞特正是黃昏時分,陸銘從車窗眺望着夕陽下披着金色光暈的這巨大城市,有種正慢慢融入一段偉大而又悲壯歷史的奇妙感覺。

亞利山瑞特正處於人口激增期,現今已經接近百萬人,概因現今時代,正是蒸汽時代的前期,大型工廠正開始代替手工作坊,自由民們脫離領主莊園向城市遷徙已經成了不可阻擋的趨勢。

此也是近年「國議大會」爭論最激烈的問題,保守派貴族和漸漸成為資本家的新式貴族對此針鋒相對,一方還希望用法規將農民束縛在自己的領地內;另一方則希望農民都失去土地,沒有土地的僱農們更該得到絕對的自由,由此可以進入他們投資的工廠做工,這樣的勞動力越多,工薪也就越便宜。

便是剛剛進入亞利山瑞特的陸銘,也從長街上兩側一些樓宇的廣告牌及報童們吆喝的新聞標題,感覺到了這種尖銳日趨激烈的對抗。

亞利山瑞特的旅館,還有很古老的模式,就是本來就是民居,房東可以將房間長期租賃,當空着時便用來做旅客臨時歇腳的旅館。

隨着「國議大會」日期臨近,越來越多的市民臨時加入到了將房子租給旅客的行列。

此外,酒吧、彈子室等娛樂場所通常也為旅客提供客房,大型飯店同樣如是。

近年也漸漸出現了專業旅館,甚至有了豪華酒店旅館。

不過陸銘為了體驗這個完全歷史書上才了解的年代,同時也想低調行事,是以住進了民居旅店。

從報紙上看到的租賃廣告,這樣的房子哪怕是民居,條件相對肯定好許多。

也確實,這處民居是位於原本東側「內城」地帶的一棟有着綠木庭院的大房子。

房子的主人是一位男爵夫人,不過好像其家族的爵位早就被剝離,親朋對她的尊稱,更像是奉承話,從她這裏撈點好處那種。

男爵夫人法蒂瑪看來財政狀況不怎麼好,是以才將房屋出租,但要價很高,而且,可以和法蒂瑪夫人共同做禮拜也在廣告內容中。

三層樓的房子,法蒂瑪夫人住在頂樓,二樓租賃給租客,傭人們住在樓下。

對租客的挑選也很嚴苛,法蒂瑪夫人親自和租客會面,問問題進行篩選。

最後,陸銘得以入選,另一名租客來自北方,對獅心帝國來說,越往北,越靠近蒸蒸日上日新月異的冥河帝國,新思想和新技術多從北方而來。

現今陸銘就在二層的客廳,和來自北方的租客閑聊。

北方租客羅伯特是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穿着紫色便服,言談很有素養的一位商人。

他來自北方的伊凡公國,來帝都尋找投資的機會,聽起來是考慮在帝都附近投資建大型布廠,從北方帝國引進一種新式的蒸汽機為動力的織布機。

他為人謹慎,但難得面前年輕人對新技術很好奇的樣子,而且能問到點子上。

既不是將北方技術視為洪水猛獸,也不是高傲自大不屑一顧,是真的虛心請教。

由此,羅伯特被撩的談興大起,和一個陌生人竟然滔滔不絕講了一個多小時。

直到女傭來喊兩人用餐,羅伯特才猛地回神,更啞然失笑,一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年輕人,自己卻有遇到知己的感覺,實在有些荒唐了。

餐桌上擺的晚餐很不錯,有煎肉、牛奶、麵包等等。

璀璨的鍍銅燭台金光燦燦,雪白蠟燭點了十幾個,是上等蠟燭,燃燒的很充分,油煙很少。

這種蠟燭價值不菲,這還是租客用的二層餐廳呢,便一氣點了十幾根,一點也看不出女主人處於財政危機中。

由此,也可以知道其財政危機是怎麼來的了。

「夫人今天會和你們共進晚餐,歡迎你們入住!」頭髮灰白的老年女傭態度很和善,滿臉微笑。

餐廳里現今只有陸銘和羅伯特。

兩人的隨從都被安排在樓下和本舍邸的傭人吃住在一個環境。

「歡迎你們!」極為嬌嫩帶着媚意的聲音,法蒂瑪夫人出現在餐廳門口,她二十四五年紀,風姿綽約,穿一襲精緻的黑色華麗裙裾,上面綉著繁複的暗紅花紋,華美而不失高貴,領口設計別緻,微微敞開,展現出她優美的鎖骨和若隱若現的胸部曲線。

波斯貓似的琥珀色晶瑩剔透美眸極為深邃,訴說着無盡的風情,暗紅長發盤成精美髮髻,慵懶而又性感嫵媚。

邁著優雅的步伐坐上了餐桌主人的位置,她微笑道:「兩位先生都是來自遠方的客人,如果在城裏遇到什麼困難,我一定幫忙。」

簡單寒暄后,三人開始用餐。

法蒂瑪夫人主要問了問羅伯特北方的情形,因為問南方情形看陸銘好似也不太了解。

對晚餐,陸銘算是滿意,本地的小牛羔煎肉,極為香嫩,又有一種特殊調料,辣辣的,很不錯,從來到第三大陸,算是第一次吃到尚算可口的本地菜肴。

……

亞利山瑞特主要的長街兩旁,有着極為完善的路燈系統,現今已經是第二代路燈,為照明效果更好的反射油燈。

這種路燈的燃油可以是菜籽油、橄欖油甚至低溫不會凍結的動物油,除了燃燒比蠟燭更穩定,裏面還裝有反射光線的鏡子,大大提高了照明度,比蠟燭路燈也要便宜許多。

點燃它們需要專門的點燈人,點燃和熄燈的時間則由亞利山瑞特警察局統一規定。

其實從兩百年前,當時的獅心大帝就頒佈了《城市照明法》,除了安裝路燈,更要求臨街的居民要在戶外安裝照明燈具。

又有專門的「提燈人」游弋在城市中。

現今「提燈人」這個職業也沒有消亡,在沒有路燈的街道上,他們會在夜間提燈巡邏,屬於警署中的巡警部門管理。

現今晚上八點多,陸銘漫步在亞利山瑞特街頭,隱隱有個感覺,大概穿越到十八世紀中後期也就是拿破崙時代的巴黎,就是現今所見的這種城市景象吧?

走在陸銘身旁的是那位老年女傭穆琳。

法蒂瑪夫人有着傳統貴族的驕傲,禮儀的周到就是這份驕傲的一部分,將租客當做客人看待,是以陸銘說要在亞利山瑞特遊歷增長見識,聽穆琳稟告后,她便派出了穆琳作為陸銘的嚮導。

馬車公交系統、私人租賃馬車加之步行,今天一天,陸銘都在亞利山瑞特的大街小巷轉悠,主要的長街,亞利山瑞特有着數匹馬拉車的那種公交系統,按照里程收費,差不多一站地為1道爾。

偏僻的街巷,陸銘租賃馬車和步行,馬車的租賃價格為半天200道爾,但對總路程有限制,也僅限在市內,不能說用了200道爾租馬車是為了走長途的。

現在跟在陸銘、穆琳幾人身後幾步慢悠悠前行的馬車就是陸銘租賃的。

陸銘感覺自己的財富在這裏立時急劇膨脹,不說這裏極為稀缺的金幣銀幣,北域一元的銀幣,在這裏竟然能換算為一千萬道爾。

就說石幣,在矮人大丘能開採原料,用北域工藝仿製這裏的石幣沒任何問題。

而1石幣,便是1000道爾,1石幣大小所用的幣石,在矮人大丘一天能開採五萬枚以上。

從這個角度來說,自己真是指縫裏漏點東西,都能把這龐大無比的巨城亞利山瑞特買下來吧?

「先生,太晚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穆琳看起來按照禮節一直忍了好久,不能催促客人,但確實現在路燈都漸漸亮了起來,這裏又是西城,距離東城內側的法蒂瑪邸舍有些遠,坐馬車回去也要好久,晚飯是肯定趕不上了。

陸銘笑笑:「好,我們找個餐館用餐,用過飯就回家。」

穆琳想說什麼,但終於還是點點頭。

……

回到法蒂瑪邸舍大概相當於晚上九點左右。

回來前,陸銘尋了個高級餐廳用餐,點的都是最貴的本地時鮮。

對陸銘來說,當然就是嘗嘗鮮,但穆琳很驚訝的樣子。

雖說法蒂瑪邸舍要的租金不低,一個月10幣,也就是1萬道爾,但通常這個價位針對的就是稍微富裕些又窮講究的中產階層,穆琳倒是沒想到,這個容貌很異域的年輕人是個揮金如土的土豪,一餐飯就用了兩千多道爾。

法蒂瑪夫人給租客提供的食材是很好的,但兩千道爾,那也差不多是一個月的伙食費了。

回到邸舍,燈還都亮着,法蒂瑪夫人正用二樓的會客室接見客人。

陸銘見沒有機會說晚安,便徑自回了自己房間,一襲黑白女僕裝的狄芭婭慢慢站起身,這位毒刺艷麗玫瑰,此時俏臉有些複雜情緒。

對於陸銘請求女僕和自己同房睡的要求,法蒂瑪夫人是有些反感的,但最後還是允許了,穆琳私下提醒陸銘,晚上不要搞出什麼動靜。

「先生,我去拿浴桶為您放熱水……」狄芭婭俏臉上的複雜情緒一閃而逝,大概是索性不再想。

從這個神秘年輕人救下了她的兒子和聚落的老幼婦孺,她心中的感激就難以言說,自願跟着這位神秘年輕人踏上旅程,便是要報答這份恩情。

至於男女關係上,她倒從來沒多想,因為這位神秘的「元先生」,也根本沒將她看成過女人,不僅僅是對她,對任何女人,「元先生」好像都從來沒什麼想法。

但卻不想,在這北方帝都安頓下來的第二天晚上,她就被要求和「元先生」同房而睡。

女僕的身份,看那位法蒂瑪夫人的傭人們也知道,怎麼有資格和主人同睡一間房?

除非……

大概這就是飽暖思淫慾了,終於過上安穩生活,所以……

不過,狄芭婭也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

聚落中,男女關係都很隨便,她身為酋長夫人,地位崇高,是以才保持着忠貞。

現今來說,用身體報答「元先生」,好像也是理所應當。

只是多多少少,心中還是有一種異樣感覺,看元先生回來,索性不再多想。

卻不想,就見元先生擺擺手:「不用了,今天我不在這裏睡,你幫我看着門,有人有急事叫我的話,你再來喊我。」

狄芭婭一呆,「什麼?」

陸銘已經揮手,一扇金燦燦門楣出現在房間內。

「來,你跟我走一趟,這樣你也可以進出自由了!」陸銘對狄芭婭招招手。

他又手一指,金色波光流轉的門楣慢慢移動,漸漸融入了旁側一面落地鏡中。

狄芭婭傻愣愣不明所以,直到被陸銘抓住胳膊拽著往鏡子裏走,她才一激靈回神。

眼前景色變幻,卻是一間奢華大房,旁側有十多面落地鏡。

陸銘指了指他和狄芭婭剛剛出來的那面鏡子,「好了,你從這裏回去,要找我,那鏡子就是通道,過來就是,這間房外面有衛兵,你喊要見我就好!」

狄芭婭腦子一片混亂,甚至不知道怎麼回了法蒂瑪夫人的房舍。

二層的客房是裏外套間,但沒獨立廚衛,整個二層共用洗手間和浴室。

狄芭婭傻獃獃坐在鏡子旁,好半天,伏在桌上慢慢睡去。

第二天蒙蒙亮,她猛地坐起,「毒刺」狄芭婭,那種生死中鍛鍊出來的敏銳感官並沒有退化。

陸銘正從鏡子中走出來。

「哦,沒睡好吧?你可以去裏間床上好好睡一覺,以後的晚上也是,我不在這裏睡,你當你的卧房就好。」說話間,陸銘手中多了幾個紙袋,「你挺愛吃的點心,給。」

「是,謝謝先生!」狄芭婭小心翼翼將紙袋接過,可面對這神秘的「元先生」,心裏莫名多了幾分畏懼,因為很明顯,對方是神,有着神的能為,可不就是世俗人眼裏的神?

就是不知道,他在俗世行走是為什麼?難道天罰時間又到了,這一次,「神」們要在這片大陸降下更多的神罰?

狄芭婭身子微微一顫,全身冷汗濕透。

這時外面門被輕輕敲響。

穆琳很小聲的聲音,「元先生,狄芭婭小姐,我聽到你們醒了,打擾了,可以現在和元先生談一些事情嗎?」

「啊,我要不要去換睡衣?」狄芭婭看了看身上還是昨晚穿着的女僕裝。

陸銘擺擺手:「無所謂,去開門吧。」

穆琳滿臉的欲言又止,好似有很為難的事說不出口。

陸銘要她坐在茶几對面沙發上,她卻只是規規矩矩站在陸銘身旁。

「有事要求我?幫你主人借錢?」陸銘突然問。

這位忠心耿耿的老年女傭找自己能有什麼事?

她昨天發現自己是有錢人。

而自己耳目聰敏,回來時雖然沒刻意偷聽,但客廳里法蒂瑪夫人跟人談話的內容好像也是涉及到了債務糾紛。

說起來,法蒂瑪夫人也是帝都名媛,隱隱好似對方是要挾法蒂瑪夫人做什麼,而且是和玫瑰公主有關,看來法蒂瑪夫人和那位艷名冠絕帝國的「康斯坦絲」能搭上什麼關係。

聽起來是個大陰謀,但和自己無關,是以自己也沒細聽。

而這一切的一切,稍微一聯想,也知道穆琳的來意了。

頭髮灰白的女傭聽到陸銘說話,詫異的睜大眼睛,但也立時點頭,臉上有羞愧之色,「是,但,但是是我跟您借錢,不是夫人跟您借……」說到這兒再說不下去,連連搖頭,「不,不,是我太無理也太狂妄了,那麼大筆錢,就算您有……,何況,就算一道爾,我也不該有向您張嘴的狂妄念頭,我,我真是不知羞恥的下等人……」轉身,踉踉蹌蹌向外走,陸銘喊了她一聲,但失魂落魄的她根本沒停下腳步。

看了狄芭婭一眼,陸銘道:「去打聽打聽,到底怎麼回事。」

……

早餐前,狄芭婭迴轉。

「她不肯跟我詳細說,只是說,她的主人遇到了極大的難處,需要七八十萬道爾周轉,不然不但這棟房子,還有她主人資助的孤童院之類的,都要破產倒閉……」

「她應該向法蒂瑪夫人提到了先生您是大富翁,但法蒂瑪夫人訓斥了她一頓,怎麼可能向陌生的房客,根本談不上朋友僅僅認識了三天的人借錢呢?要多厚顏無恥才會有這樣的念頭?」

「穆琳一夜都沒睡,思來想去,想來求懇您,但最後,還是羞恥心佔了上風,這才沒說出口。」

陸銘點點頭,七八十萬道爾,算一百萬道爾吧,實則北域十分之一的銀幣價值。

伸手摸出了一枚北域銀元,「呶,去拿給穆琳,就說是我的傳家寶,房租我多續一個月,這個押在這裏做保證金。」

「好!」狄芭婭美滋滋接過銀幣,雖然是聚落出身,但看來還是有正常人類共有的特質,能幫到人的時候,會有多巴胺分泌的愉快感覺。

至於銀幣的價值,她多多少少明白,但見識到了這位年輕主人「神」一般的能為,突然也眼界大開,對主人來說,這些小小的世俗金錢自然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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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婆是執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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