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就是父愛

「就是……」太叔孟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在石氓的媽媽被家庭暴力時，產生了保護慾望，發誓長大之後一定要把爸爸殺死。但是，隨着年齡的增長，石氓懂得了養育之恩，這才沒有對爸爸動手。」

「原來如此！」

「還好我沒有生在這種家庭，要不然怎麼活下去。」

「對，你很幸運。」

「是嗎？」太叔孟一臉不屑的疑問，朝着大門跑去。

不知道多少路程，太叔孟停下腳步的時候，到了一條岔路口，右邊的街道有家理髮店，門前立着寫滿字的廣告牌。

沿着街邊走進理髮店，一個三十平米的房間呈現在眼前。裝修風格是復古，無論吊在天花板上的兩排燈再亮，因為棕色的原因，顯得這個理髮店暗淡無光，好像生活在宅子裏面。

左右兩邊都有一排長方形的鏡子，牢牢貼在牆壁，每個鏡子的旁邊是木質柜子，上面擺着花盆。太叔孟觀察好了，坐到最中間的椅子，面前鏡子映出滿臉憤怒的自己。

這個時候，理髮師一點點靠近，手裏拿着圍巾。

「需要多少時間？」

理髮師笑着說道：「半小時。」

太叔孟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感受到了理髮師的手法，非常輕盈又嫻熟。

隨着髮型慢慢變形，坐在椅子上的太叔孟，思前想後做了一個決定，對着理髮師輕聲幾句。

一個小時以後，太叔孟走出理髮店，頭上多了一頂帽子，由於尺寸太小的原因，眼睛時不時被帽子擋住，視線只有地面。

上海的街道很大，因為是中午的時間，所以人山人海，但是對太叔孟來說，在擁擠的街道中找到一條路，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太叔孟來到目的地之後，第一次看到金碧輝煌的寺廟，高高的門檻都被香客們踩平了。

左邊有很長的台階，太叔孟注意到了，一步一步的走上去。雖然離開地面變得越來越高，但是太叔孟並不是害怕，一口氣跑完了。太叔孟站在名叫天王殿的房子面前。

突然跑出來一個和尚：「小施主，你是迷路了嗎？」

「沒有。」太叔孟搖搖頭。

「那就好！」

「對了，我要去哪裏找方丈？」

和尚指了一下不遠處，雙手合十的說道：「前面有上去的路，只要沿着台階走到頭，上面就是大雄寶殿。」

太叔孟行了一個禮，然後朝着正前方的台階跑去。腳步聲大，引起很多路過的香客的不滿，責怪的目光都在太叔孟身上。

兩分鐘不到的路程，太叔孟已經站在大雄寶殿的門口，脫掉尺寸不合的帽子，跪下來之後，感受着地板的炎熱氣溫。

大雄寶殿是正殿，也是和尚們集中修持的地方，如果香客們沒有重大的事情，不會來這裏，之所以沒有人勸說太叔孟回家。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太叔孟感覺到了腿麻，加傷膝蓋的疼痛，已經無法站起來。

太叔孟強忍着膝蓋傳來的疼痛感，任何聲音也沒有發出。

然而，大雄寶殿很熱鬧，太叔孟並沒有推門進去，想要方丈發現自己。

太叔孟一邊跪着，一邊想起自己的爸爸媽媽。還有，肚子餓的咕嚕咕嚕直叫，太叔孟抬頭看去，金光閃閃的太陽在西邊了。

自從暖和的陽光出現以後，地板不再炎熱，太叔孟的膝蓋好了一點，沒有劇烈疼痛的感覺。

「咔嚓」開門的聲音響起。

太叔孟緩緩地抬頭，看向前方的時候，一個光頭老人走出來，眉毛和鬍子是白色，身穿袈裟。當光頭老人彎下來，脖子上戴的一串珠子落在地面，讓太叔孟想笑。

「雖然時間久了一點，但是修行必須要認真。」

看見光頭老人開口了，太叔孟趕緊問道：「方丈，我能出家嗎？」

「這個月已經第二個了。」

太叔孟的眼神變得好奇起來：「另一個小孩是誰？」

「哈哈哈……」方丈大笑不止。

太叔孟從背上脫掉書包，立刻露出真誠的表情

「小施主，你知道什麼叫出家嗎？」

太叔孟大聲的回答道：「離開我的爸爸媽媽。」

「哈哈哈！」

「我知道您不相信我能做到。不過，我會努力忘掉，方丈，您能不能收留我？」

「你捨得放棄你的一切嗎？」

太叔孟聳了聳肩：「我又沒有。」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小施主，出家可不是兒戲，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太叔孟挺胸抬頭，對方丈露出笑容，眼神正在說沒有必要。

「好吧。」方丈說道。

這個時候，跪在地板很久的太叔孟站起來，突然腿腳一軟，狠狠的倒了下去。

正當方丈伸出援手想要扶起的時候，太叔孟眼皮合上，一瞬間昏了過去。

「方丈，這可怎麼辦？」

身後響起疑問的聲音，方丈嘆了一口氣：「把他送到佛窖。」

不知道過了多久，太叔孟睜開眼睛，躺在一張木床上，把手伸向前方的時候，碰到了碗筷。

「終於醒來了！」正當太叔孟想要吃東西，一個聲音響起。

所處的地方雖然黑，但是有一排蠟燭，放在每尊佛的前面，照亮了半個空間。

「小施主，你不害怕嗎？」聲音再次響起。

太叔孟沒有回答，沿着地上很長的影子看去。一個和尚坐在蒲團上面，雙腿盤著，身穿腰寬袖闊的衣服，圓形的衣領。

「不想說話嗎？」

太叔孟一邊走向和尚，一邊擺弄袖子：「沒有，我們穿的衣服叫什麼？」

「海青。」

「哦！那麼，我現在是和尚了嗎？」

和尚抬起頭，朝着太叔孟的方向看去，但是沒有回答，拍了拍旁邊的蒲團。

「師兄，您不說也沒關係。」

「不敢當。小施主，想要出家沒有那麼容易，是要經過寺廟的規矩了，而不是你從外面把頭髮剃了，就能成為和尚。」

「沒有關係，反正我已經在這裏。」

「你為什麼要出家？」和尚問道。

太叔孟立刻看着左邊，笑了笑回答：「因為我和你年齡一樣，所以理由也一樣。」

和尚發出想笑的哼聲，合在一起的雙手分開，拿起一根筷子，去擺弄即將覆滅的蠟燭。

太叔孟把自己的臉扭過去，看見和尚不說話，表情卻是惋惜。

「你想待多久都待多久吧！」

「好的。」太叔孟突然提問，「師兄，我昏迷幾天了？」

「一天一夜。」

太叔孟抓住和尚的手臂，用力的搖晃，激動的大聲問道：「我爸爸媽媽來找我了嗎？」

「沒有。」

「果然……」

和尚打斷道：「小施主，你別多想。」

「我既然要來出家，當然不會一心二意，師兄，請您放心！」

「不敢當。」

太叔孟笑了笑，然後慢慢的調整坐姿，想要跟左邊的和尚一模一樣。

方丈沒有趕走太叔孟，給了佛窖作為睡覺的地方，每天吃着齋飯，每天跟着寺里的人上早課，一樣也沒有落下。

一星期過去，這天下起雨，使得太叔孟習慣性的躲進佛窖，在蒲團上面盤腿而坐，閉目養神中。

「咚咚咚……」

突然一陣陣敲門聲響起，讓太叔孟驚醒過來，站起來去開門。

「小施主，你的爸爸媽媽來接你回家了，快點收拾東西。」

「師兄，出家人不打誑語！」太叔孟說完，坐回蒲團的上面。

和尚抬頭看了一眼左邊的窗戶，雖然很小，但是照進來的陽光很亮。

「如果沒有什麼事情，請不要打擾我，行嗎？」

「我知道你在生氣，痛恨你的爸爸媽媽，為什麼不早點來接你回家？」

「沒有。」

和尚把身體轉向太叔孟，並沒有走進佛窖，裏面燒的蠟燭都在一個平行線。

太叔孟突然好奇道：「我記得前幾天方丈說過，另一個出嫁的人不是小孩，現在他在哪裏？」

「不知道。」

「啊？」

「那位施主是來出家的，不過……

太叔孟看見和尚猶豫的表情，馬上說道：「快點告訴我！」

「不過，他在即將剃度的時候，跑出了我們寺廟，再也沒有回來過。」

「叫什麼名字？」

「石氓。」

太叔孟一聽到名字，頓時感到後背發涼，風竟然配合了，吹的蠟燭火苗飄向一邊。

「怎麼不說話了，小施主，難道你認識他嗎？」

太叔孟把雙手撿起來，緊緊的合在一起，然後伸向身前。嘟嘟囔囔幾句話，對着站在門外的和尚點頭。

和尚恍然大悟：「原來你是因為他來出家。」

聽到不理解的話語，太叔孟沉思了一會兒，想不通之後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時候，和尚轉動着身體，面對着牆壁不回答。

「師兄，您看出什麼了嗎？」

和尚深吸了一口氣：「要是我猜的沒錯，這位叫石氓的施主，應該是對生活失去了希望，才來這裏出家。」

「為什麼回去呢？」

和尚把沉甸甸的雙手提起，袖子一直在半空中搖擺，增加了重量。

太叔孟看着大門的方向，期待回答的同時又問：「石氓是不是回去證實有沒有人愛他吧？」

「小施主，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如果我說對了，現在才知道自殺的真正原因。原來他跟我一樣缺少父愛！」

和尚立馬搖搖頭：「你跟他還是有區別的。」

「在哪裏？」

「你有爸爸媽媽來接你回家，那位施主沒有，而且還要去證實最後一遍，結果發現自己想多了，所以選擇離開這個世界。」

「可是我跟我爸爸關係不好，離開寺廟也是徒勞，讓我再想想。」

「小朋友就是小朋友，耍起脾氣來很難收場！」

太叔孟瞪了一眼和尚：「師兄，您也就大我兩歲，有什麼資格說我呢？」

「切。」

不屑的聲音響徹佛窖，蓋隹了外面的鳥叫。

「我要回去嗎？」太叔孟仍然一臉茫然。

「要。」

「能給一個說服我的理由嗎？」

「我不知道你家裏發生什麼事情，但是，現在你爸爸能來接你回家，這就是父愛。」

太叔孟聽了和尚說的話，臉上露出笑容，不停的盯着眼前的蠟燭，火苗燒得很旺，考慮要不要走出佛窖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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