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復仇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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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板踏至海灘，映入海大力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海灘崖岸。

沙灘上，海嘯沖洗過後，破損的太陽傘、太陽椅、塑料桌，都成了沙灘上肉眼難以辨別的碎片。

一艘艘或曾見過或曾相識的甲板船嵌進了沙灘上，立起的船尾上躺着死去的海魚，渲染著猩紅的血跡，一點點沿着立起的船尾滴落在沙灘上，混合著鮮血與海魚屍體的腥臭味頓時引起了海大力身體排斥的反應。

「嘔……嗚嗚……」

那不是海魚的鮮血，是外出打漁的捕魚人隨海浪一頭撞死在漁船上所流下的血痕，他們有的隨魚群屍體躺倒在沙灘上發出刺鼻的腥臭味，有的被漁船旗杆捅破的屍體，肚內的臟器隨同旗杆一點點流落而下，掛在旗杆上暴晒；更有甚者殘軀灑落一地，分不出哪裏是頭是腳，只能通過屬於人體的組織特徵才能知曉這可能是一具人屍的殘缺部分。

胃中的翻騰感微微減輕了幾分，海大力收束著心中的噁心，想要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畢竟海大力也不敢保證，那海中的巨獸精靈是否就此放棄追獵，又是否好會再度捲土重來。

身體傳來了幾分無力感，雖然還不至於虛脫，但海大力邁動的步子已經有些虛浮了。

海大力走了兩步，突然整個身軀如同雷擊，身軀渾然一顫，直愣愣的呆在了地上。

幾度回神，海大力朝前走去，身軀顫抖的一點點癱倒在地上。

他咬着牙爬起身，雙膝跪地以此支撐著自己的身軀不會倒下。

身下，腥臭的死魚堆壓着一具死屍，死屍身上穿着與海大力身上一模一樣的潛水服，他顫抖著臂膀抬手按住了那死屍的雙肩，搖晃了一下，卻是毫無回應。

死屍又怎麼可能有回應呢？

海大力顫着手，小心的拉開了潛水服的領子，他看着那蒼白面色如僵的熟悉面容，只得閉上眼，顫抖著伸出手，將那熟悉的雙目微微蓋下。

翻上衣領，蓋住了那張熟悉的面容，海大力猛的伸手抓起腳邊的死魚，他用手指撕扯著魚鱗，任由指尖鮮血淋漓也毫不在意，待到死魚身上的魚鱗去除大半后，他無所顧忌的將死魚塞入嘴中，大口大口的吞吃着魚肉。

待到身體有了些許的飽脹感，海大力通紅著雙眼，毫不猶豫的站起身，抬手擦去嘴邊的血漬，他抓起地上的浪板，義無反顧的走向了大海。

有些人縱使沒有血肉的羈絆，可生活早已經將他們鏈接在一切，從此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生活就像一把枷鎖，它會給人帶來負擔和限制，可也促使著人不斷成長，一旦外在的力量或者內在的力量破碎了這把枷鎖時，帶來的一定都是被束縛者的蛻變。

要麼踏入無底深淵，要麼邁向更高的境界，因人而異。

只是這一次，那未知的異變擊碎了少年所追求的平靜生活，將少年一舉推向了無可回頭的境地。

小海被海大力召喚出來，它有些怪異的看了眼自己的御靈師，察覺到氛圍不對的第一時間停止了自己的作死行為，安安靜靜的站在沙灘上。

「幫我宰了那隻精靈！」

海大力語氣平靜，如果不是小海看見了他雙目中的通紅血色，說不定還真會以為海大力現在狀態如常。

小海看着自己的御靈師，它陷入了沉思，抬頭時，它提醒道：「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你提醒過我的，遇到實力強勁的對手，第一時間要逃，所以你幫我鍛煉體能，那隻精靈的實力是戰將級，我們不是對手的！

「戰將級的獨眼鱗蛇要是吃了你的父母，你會怎麼辦？」

「呱呱呱！」

果斷干它！

「那你幫我干它不？」

小海轉頭看了眼身後的死魚堆，又看了眼死魚堆中被翻出的屍體，一時間明白了海大力的意思，這一次它不再猶豫，道：「干！」

「放心，我是你的御靈師，我自然會對你負責，不會讓你平白無故的犧牲。」海大力紅著的雙眼微微淡了幾分血色，小海的話語讓他恢復了幾分理智，驅散了他內心的幾分衝動。

海大力將浪板插在海灘上，他望着遠處的海浪，一時間又有些猶豫了起來。

舊的羈絆被外力破除，本該是少年去向敵人復仇的時候，可是……小海的那番話卻讓他回神，那是新的羈絆，也是新的枷鎖！

身為一名御靈師，自己是否就該對自己的精靈負責，如此不負責任的帶着小海沖向那巨獸精靈，那和自己帶着小海去送死有啥區別？

千里送人頭，禮輕情意重？

開什麼玩笑，這是御靈師該做的事嘛？

微微閉眼，海大力低頭看了一眼右手上的臂膀，注意到了閃亮在臂膀上的藍色倒計時。

倒計時：42：37：06

倒計時並沒有消失，隨着這一次的回歸之後再次刷新了新的倒計時，也就是說當現在手臂上的倒計時歸零之後，海大力將再次回到那個世界，至於是回到雲叢別院的那個時間點還是……出現在那個世界兩天後的時間點，一切仍是未知。

未來都是變數，海大力無法保證每一步都能做到預測和揣摩，那麼計劃中的一切都能做到那麼順利，但是……人算真的能打破所有的天時地利人和種種因素嗎？

海大力看着大海，他從猶豫中掙脫出來，放在身側的左手漸漸握成拳頭，青筋沿着拳頭上的皮層一點點暴起，放棄復仇……那也不是他海大力願意做的事！

「小海，你留在這裏吧！」

下定了決心的海大力說出了自己的決定，他朝前沖向大海，浪板朝前一拋，身軀向前一撲，仰躺在浪板上朝着海浪迎面衝去。

就在這時，海大力感受到了身下的海浪翻騰，升起的浪濤托着他身下的浪板漂浮在浪尖上，隨浪而行。

海大力起身站在浪板上，他緩緩轉過頭去，看到了身後踏浪而行的小海。

那隻蔚藍色條紋交錯的海瀾蛙腳下踏着水靈力匯聚而成的浪板，一邊跟在自己身後，一邊施展着衝浪招式，提升著前行的速度。

「呱？」

「呱呱呱？」

喂？

不是說御靈師和精靈是一體的嘛？

海大力站在浪尖上，他沖着小海笑了笑，然後不再多言，海風吹過，那迎面而來的海浪無法阻止他們的前行，只能化作他們再度朝前行進的動力。

……

「昂！」

海域中，低沉的音律從深海中傳來，海面漸漸恢復了平靜，可在深海之內卻並不太平。

無數魚蝦本能的奔逃出深海的區域，來自外界的未知來客佔領了這一方水域，侵佔了屬於它們的家園。

就連平時稱霸海域的鯊魚也不逞多讓的針向而逃，即便有不甘的獵食者想要捍衛自己的領土，卻難免成了海中巨獸精靈的口腹之*******靈名稱】：震吼鯨

【屬性】：水

【種族等級】：統帥中階

【種族技能】：高壓水炮、衝浪、水之尾、水流裂破

這是精靈世界裏的震吼鯨，那藍銀色的身軀代表着震吼鯨正處在成長的蛻變階段中，直到身軀上的所有銀色幼鱗化為深藍時，便是成長階段中的震吼鯨進入成年階段的標誌，意味着這隻震吼鯨將會跨入統帥級！

統帥級是每一隻震吼鯨成年階段所具備的硬性實力，在精靈世界中精靈棲息的大海中，數量不多但是成群而行的震吼鯨幾乎是所有船隊的噩夢，它們討厭船隻螺旋渦輪發出的嘈雜噪音，故而會主動攻擊海面上的船隊。

這隻震吼鯨將這一片海域當成了自己的領地，本欲吞食海大力的它幾番被海大力「戲弄」，刺激了它暴躁的性子，故而在海中不斷獵食海魚，用飽腹來充實它內心的怒意。

就在震吼鯨吞追着一堆逃離的魚群將近海面時，那一瞬，一道流水匯聚的銀槍從海面中直直射出，然後刺中震吼鯨的鼻頭，鮮血隨着掀起的劇烈海浪染紅了這一片海域，並朝着四面八方快速擴散開來。

進化蛻變過的水之刃具備了強烈的穿透性，再加上海大力指揮着小海將水之刃凝聚成長槍形體，鋒利的強化能力配上長槍的槍尖，完美的增強了水之刃招式對點殺傷的爆發力量，即使這是一隻戰將級別的震吼鯨，也難以單純依靠魚鱗的彷彿能力去硬抗這一記「水之槍」！

就在這一刻，被震吼鯨逼的四散而逃的魚群竟然折返回來了，它們此時完全遺忘了剛剛被震吼鯨吞食的危機，然後朝着震吼鯨被水之槍刺鱗甲，飆射出血液的傷口處蜂湧而去。

深海的魚可不是湖中的魚那麼平和，它們長出的牙齒輕易便能咬下人的趾骨，具備着不小的殺傷性，即便是海中最優秀的釣手在收桿時也要小心它們的反撲，只是這一次，它們反撲的對象不再是釣手，而是那隻侵佔它們生活海域的震吼鯨！

不只是魚群，還有一大群鯊魚從四面八方折返回來，倒不是它們自以為震吼鯨受了傷便能對震吼鯨做些什麼，而是那大海之中散發的某種意志在引導着它們……驅逐這隻外來的侵略者，撕咬下它的血肉，要它付出應有的代價！

「昂！」

鯨吼聲從不遠處的深海傳來，緊接着，有龐大的身影破開浪濤的壓力，朝着這邊的血腥撲來，那是一隻深海藍鯨！

藍鯨接受到了「海」的意志，驅逐外來者，捍衛我們的領地！

那一刻，魚群一隻接着一隻朝着震吼鯨被水之槍刺出的傷口撲去，或啃咬、或撕扯，一點點的將不大的傷口撕開更大的豁口，如同傷口撒鹽般一點點的擴散著，以至於震吼鯨搖擺身軀發出震吼，不斷的捲起海浪，衝擊魚群。

儘管震吼鯨不斷的捲起海浪幾番衝散魚群的包圍，奈何魚群的基數太過龐大，豁口也一點點化作傷口，甚至是撕下了些許連接在傷口周圍的魚鱗，疼得震吼鯨來回翻騰。

激蕩的水流包裹着震吼鯨的巨尾，它猛的翻騰一甩，流水般的水之尾直接掃出，將一大片魚群破開，海面上隨之激起巨浪，無數死魚隨巨浪翻騰而出，在猩紅的海面上漂浮不斷。

「轟！」

海中傳來了沉悶聲，那是……從海中襲來一隻藍鯨撞向了震吼鯨，儘管藍鯨的軀體要比震吼鯨更龐大幾分，可那遠比藍鯨更結實的身軀並沒有因為撞擊而偏離太遠。

震吼鯨立馬扭轉身軀，對着藍鯨發出一聲怒吼，緊接着，它張口吐出一道爆裂的水炮，直接將藍鯨沖飛，連帶着不斷有鮮血湧出海面，猩紅色在海面上擴張的更為恐怖。

「嗖！」

又一桿水之槍從海面中飆射而下，那一桿水之槍從魚群縫隙中擦過，沒有傷到任何一隻海魚，或者說……這桿水之槍就是故意藉著藍鯨的攻勢而把握住了震吼鯨和魚群這一瞬的間斷，甚至是抓住了震吼鯨攻擊藍鯨時露出的破綻！

「刺拉！」

深藍色的水之槍沿着震吼鯨身軀上的傷口筆直的貫穿，直到槍身完全沒入震吼鯨的傷口，深層的刺入更深出的位置，才堪堪停下。

緊接着，水流連同鮮血如堤壩崩裂一般瞬間湧出，血腥的滋味遮掩住了海洋特有的鹹淡。

「吼～！」

震吼鯨發出了嘶吼！

它扭轉着身軀激蕩起海浪，而後它抬頭看向了海面，儘管海面上乘着海浪破浪而行的兩塊浪板如同米粒一般，可它依舊感受到了，那些圍攻自己的魚群，就是上面「米粒」上的生物在操縱，那所謂「海的意志」，不過是某個人所得天獨厚的能力！

「吼！」

高昂的鯨鳴換成了低沉的嘶吼，震吼鯨一舉躍出海面，激起數層海浪，水之尾凝聚，朝着那「米粒」般的生物一撲而下，水之尾眼前著就要抽落。

卻不想，那一瞬間，那隻深藍色的海瀾蛙手持一柄水流利刃，正蓄勢代發的等待着它。

而在海瀾蛙的前方，一名少年靜靜的抬頭望着，那一雙攝魂奪魄的深藍色眼眸正直勾勾的盯着它的雙目，兩者的眼神在對視間完成了交互。

靈魂交互發動！

「上啊，小海！」

海大力體內的海大力靈魂微微一顫，轉瞬間便進入了另一層意識空間之內。

視線中，再不是震吼鯨的身影，而是正對着海大力以及一躍而起的海瀾蛙！

那「海大力」震撼的看着「自己」凝聚的水之尾消散，然後……它對着前方筆直落下。

而後，一躍而起的海瀾蛙將手中的鋒利水之刃直直刺入震吼鯨「自己」的傷口深處，噴濺出無比猩紅的血跡。

「海大力」透過海瀾蛙水之刃刺入的傷口，看到了自己被破開肉層后露出被保護住的心臟。

「咚……咚……咚……」

心臟力竭，再也無法凝聚強有力的心跳去維持震吼鯨機體的運轉。

「海大力」看着那震吼鯨痛苦落下，然後……落下的弧線中，彼此間雙目完成對視。

靈魂交互再發動！

「吼！」

「吼！」

「噗嗵」！

震吼鯨發出悲鳴的嘶吼，然後朝着海底一點點沉入。

緊接着，無數的藍色光點從海面上升起，猩紅的血跡以及沉入海中的震吼鯨身軀就此被藍色光點渲染，化作無數藍光漂浮出海洋。

靈魂回歸，海大力痛苦的跌入海中，作為靈魂交互的副作用，靈魂所融之軀所受到的所有傷害將會原原本本的被靈魂所感受，那穿透震吼鯨心臟的利刃……就和穿透他心臟一般無二，這是海大力第一次感受到……真正屬於死亡的滋味！

死亡的窒息感在消除，他一邊用手摸按著心口，一邊看着飄散而去的無數光點，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蔚藍。

隱約間，震吼鯨飄散的藍色光點中，出現了一滴蔚藍寶石般的水滴，向著海大力一點點飄落而來。

……

「嗚嗚嗚嗚！」

海上的艦船發出了沉厚的汽笛聲，像是在警告四周的漁船儘快遠離這片海域。

除去海浪聲和汽笛聲之外，四周一片寂靜。

突然，一隻藍鯨從海中游出，它拖着受傷的身軀與艦艇同行，在海中發出淺淺的呻吟。

（大章，大家早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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