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急辭

季林剛剛從經理辦公室出來，上個月的總結數據出了問題，經理當着一組人指着她罵。

數據根本就沒交給她，也不是她做的。她很冒火，文件夾摔倒桌上當場就要走人。

「你走！少了你一個文員這麼大的公司還能倒了！」

季林握著門把的手都氣的發抖，轉身潑了經理一杯水，「少了我不一定倒，但只要你在，早晚都會破產！」

砰地一聲門響，把附近的人都嚇了一跳。

回到位置就開始收拾東西，對面的小張問她：「什麼情況啊？」

「不幹了。」季林把水杯放進自己的帆布包里，「我還不信離開這裏我能餓死。」

「哎，你幹嘛呀！」小張繞着辦公桌跑過來，搶過她手裏的包，拉着她出了辦公室，「到底怎麼了？你在這裏多少年了，怎麼跟個應屆生一樣還耍脾氣呢。」

「老子實在忍不下這口氣。」季林抓着樓梯上的扶手，「大家心裏都清楚，是他自己要提拔小柳，所以硬要把數據整理的工作交給她，現在出了問題了，又罵到我頭上，我哪裏是糞池嗎？什麼都可以往我身上潑。」

「就為這個啊？」小張嘆了口氣，在樓梯上墊了張紙坐下來，「你也坐下來。」

「我不坐！」

「季林，這件事情你在氣頭上，我不說什麼，就問，你以為現在找工作簡單嗎？」小張索性也不坐了，「你要離職，好歹有個緩衝對不對，先找找下家呀。你有了更好的出路，我會攔你嗎？」

「你現在這樣，脾氣一上來就離職，是對你自己不負責知不知道？」

「我在這裏繼續做下去，才是對自己不負責。」

小張被堵的不知道接什麼，一個文員性質的工作，又沒有上升空間，確實沒什麼前途。「我知道以你的能力，出去后找到工作可能會比這裏好，但是你想過沒有，你今年多大？」

「26了呀！又是女的。」小張的手拍在季林的肩上，「你現在出去找工作，很多企業不敢要你的，你知不知道？」

季林被說的很煩躁，要是不清楚這些，她也不會忍到今天，但人都是有脾氣的，脾氣再好、再理智，總有爆發的時候，這件事情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你說的很有道理。」季林說：「但是我更怕一輩子爛在這兒。」

「哎，你聽聽自己說的，這叫話嗎？」小張似乎已經不知道要怎麼勸她了，終於又繞回這件事情上來，「你剛才也說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錯不在你，你幹嘛要因為別人的錯誤去離職呢？」

「小張，謝謝你，但是我已經決定了。」季林走上樓梯，「如果我再年輕兩歲，因為這樣的事情離職，確實是蠢，可現在我要離職，這件事情不是根本原因。」

小張氣的跺腳，「哎呀，我跟你講道理呢，你在這兒跟我上政治課程，還根本原因主要原因呢！你就不能走，你走了我怎麼辦啊？」

季林腳下踩着一張綠色的安全出口的標誌，她說：「他還挺看重你的，我走了你可以把我的工作接下來，叫他給你加薪。」

「得了吧，他就是看我好說話，不敢跟他頂嘴。」小張從樓梯上跟上來，「你怎麼這麼倔呢？你現在走了，不是正好便宜小柳嗎？她那個人有什麼本事啊。」

「長得好看就是本事。」季林深吸一口氣回到辦公室拿了自己的東西。

臨走前小張跟她說，「我星期天去你家找你啊。」

季林直接拎着東西去了人事部，人事專員小周跟她相處的也不錯，看她上班時間拎着一袋東西過來就預感不妙，「你這搞什麼鬼呢？」

「離職，急辭。」

「你等等啊，讓我緩一緩。」小周差點把手裏的咖啡放到仙人掌上，「發生什麼事了？」

「沒發生什麼，就是普通的離職。」

「小季，你是不是當我傻啊？」小周撐著辦公桌站起來，「好端端的跑過來急辭，你告訴我沒發生什麼。」

「我也不想再說了，在這裏做下去也沒意思。」

小周猜測道：「是不是跟你們經理吵架了？」

「別問了。你就當我找到別的工作了。」

小周沉默了一會兒，拉開一把椅子讓季林坐在上面，「你先等會兒，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季林沒坐，等了三分鐘這樣，小周回來了，跟她一起來的，還有文總監。文總監是她之前的領導，因為組織架構變動，被轉到了別的部門做總監。「小季，你過來，我們到旁邊會議室聊聊。」

季林沒料到小周會去找他，但人都來了，再說這個前領導對她還真夠意思，也板不出臉來拒絕，只好跟着去了。

人事旁邊的是個小會議室，專門用來面試用的，特意在門邊上放了飲水機。

文總監給她到了杯熱水，「喝水。」

季林接過來沒有喝，對方就在她對面坐下，卻什麼話也不說，「文總監你沒事嗎？」

「你看我像沒事嗎？我上面還晾著兩位客戶呢。」

「那您去忙吧。」

文總監永遠是一副臉上帶笑的表情，「行了吧，現在什麼事情都沒有你這件事重要。」

「因為什麼要走？」文總監問她。

「突然想清楚了，我在這邊繼續做下去，實在是沒有意義。」

文總監右腳架到左腿上，「什麼叫沒有意義啊？每個月的工資沒有意義啊？」他說：「你要是23歲來跟我說這個話，我會說你幼稚，同時期待你做點什麼事情出來，但是你今天多大了？我沒記錯的話，26了是不是？人生已經過去四分之一了。」

「你到這個公司多少年？畢業沒多久就進來的吧，當時還是我面試的你。四年！到今天，你用沒有意義這個理由來離職，你自己想想，覺得可笑不？」

季林點頭，「確實可笑。」

「雖然可笑，但我說的是實話。」季林抬起頭直視她的前領導。

文總監把口袋理的煙摸出來又放回去，「要不然這樣，你再做兩個月，然後我把你調到我部門。」

季林沒想到他能為自己做到這個地步，但她這個人平常沒脾氣，脾氣一上來任憑誰說，也不會有任何鬆動。「不用了。」

季林再拎着包回到人事部，小周做了一個無語望蒼天的表情，「你是要我死啊，你現在離職，我一時半會兒，哪裏去招人啊！」

「我相信你的能力。」

「得了吧。」小周打了一張急辭單出來，在給到季林之前問：「你確定想好了？或者不要急辭，你再拖一個月？」

「我想好了。」

季林出公司大門的時候，文總監塞了張名片給她：「這是我的新名片，之前的手機號碼改了，有事打電話給我。」

「謝謝！」季林說的很鄭重，她沒想到文總監會說這樣的話。

憑着一腔怒火出了公司大門，站在公交站台上時，卻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等的車來了兩趟，她都沒有上車，馬上天就要黑了，季林在想，回去后要怎麼跟父母說。

站台後面的廣告牌亮了，燈光亮的突然把季林嚇了一跳。

閑的無聊想看看廣告打發時間，卻看到左側的廣告欄上貼著一份招聘廣告：急招木仙一名，月薪五萬以上，聯繫電話：XXXXXXX

五萬兩個字像烙鐵一樣戳進季林的眼睛，只是木仙是個什麼職位？

留的是固定電話，季林看了下時間，普通公司都下班了吧，不知道還有沒有人。

一張A4紙上統共三條信息，她覺得有可能是個玩笑，但是紙下留的電話已經被人撕去不少，看來還是有人想去的。

不管對方是真是假，打個電話過去問問總不會有什麼損失，再者說，萬一是真的呢？

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季林打算碰碰運氣，她在心裏許願，要是電話有人接聽，那就讓她得到這份工作吧！

季林拿出手機撥打號碼，響了四聲，在她想掛掉電話的時候，對方接聽了，「您好，這裏是春綠園藝。」

「呃……」

「您好，請問您有什麼需要？是要訂苗木嗎？」

「不是，我看到了你們的招聘廣告。」季林覺得老天開眼了，心都要飛起來了，電話有人接，對方有經營項目，不是騙子，「你們是招木仙是嗎？」

「是啊。您是應聘的嗎？那請您明天上午8.30-10.00到南北街的小葉子大樓，面試就在一樓，不要錯過時間哦。」

還沒等季林開口問問題，對方就掛了電話，「什麼問題都不問，直接就叫人面試了？」

回到家，季林沒有說離職的事情。

「爸，你知道南北街的小葉子大樓嗎？」

「知道啊，那個大樓建在那邊好多年了。」

季林繼續問：「裏面是賣苗木的嗎？」

「賣是賣，好像也做別的。」

「還做什麼？」

「綠化吧，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問這個幹什麼？」

「哦，我就隨便問問。」

第二天，在平常上班的時間出了門。

找到南北街在大樓外面一直轉到8.30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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