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黑之源流

古神之血的腐蝕性恐怕要比里雍的暗黑煞能強出好幾個次元，所以當他的身軀剛剛衝進這股浪潮的時候，就有種下一秒肯定會四分五裂的感覺。

如果不是有「天衣無垢」和「流明皇權」作為保護的話，我肯定已經徹底消失了吧......

在漆黑的古神血潮當中前進的難度極高，即便里雍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他也只能以差不多烏龜一樣的慢速朝黑潮的中心點游去。

目光所視皆為黑暗。

鼻腔所聞皆為黑暗。

肌膚接觸皆為黑暗。

耳旁遊盪皆為黑暗。

如今的里雍，就像是在一片黑暗的大海中飄蕩著，只有他獨自一人。

即便有着已經足夠完善的保護，里雍的身體也在不斷地被古神之血腐蝕、吞沒，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不過幸好有着「水流之力」和「司命蓮」的強大治癒能力在，他的身體只要不在一剎那間整個變為灰燼，就能在下一次呼吸時徹底恢復。

生與死，輪迴不止，當在這條河流中往前流淌的時候，里雍彷彿擺脫了肉體的束縛，僅以靈魂的狀態在往前走着。

啊，這種感覺。

自打里雍有意識以來，他還是頭一回感到這麼輕快，一切煩惱和對未知的恐懼都全部消失無蹤了，連思考都變成了不必要的東西，他就這麼茫然的往前走着。

對了，對了，就是這樣，在這條「未名之路」上繼續前進下去吧，直到忘記了自己的存在為止。

所謂的古神之血，也就是「黑噬靈液」到底是什麼東西？又是從哪兒來的呢？這個問題的答案至今為止或許連諾亞都不曾知曉吧。

但事實上，人們曾經在許多典故當中有意無意的窺得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所謂的「黑噬靈液」，來自宇宙間所有靈魂的歸所，也就是所有生靈死後會抵達的地方。

那個地方存在於宇宙的每一個角落，但是又無法從任何一個角落尋找到其蹤影，看不見，摸不著，聽不到，可是卻確實的存在着。

在兩顆星球的人類文明當中，人類曾經用「地獄」、「冥界」、「黃泉」、「天堂」、「彼岸」等無數辭彙來形容那裏，無論是好的形容還是不好的形容，但是有一點卻是相同的，那便是生物死後都會抵達那個地方。

那裏是宇宙間最為神秘的場所，也是諸位古神的誕生之地以及本尊所在。

沒錯，古神們之所以不會死，是因為它們本身就是死亡后的靈魂歸處所凝聚出來的載體，本身就是「另一個世界」的一部分，根本就沒有生命可言，那麼自然也就不會死去了。

啊......原來是這樣嗎？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這些道理里雍之前自然是不明白的，也沒有人能明白，可是當他走在這條鋪滿了古神之血的黃泉道上之時，卻莫名的通曉了一切。

要去試圖理解某個存在的話，最快速的方法就是親身去體驗其存在本身吧，現在的里雍就是這麼一個情況。

他在體驗著死亡的感覺，或者說一直都處於肉身和靈魂的死亡當中，只是幾件原質聖器一直在強行將其拉回現世而已。

這麼看來的話，死亡也不一定是一件壞事呢。

親身體驗過了死亡之後，里雍的心態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畢竟這種徹底的安心感和彷彿回到了母親懷抱中的暖意是活生生的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感受到的。

無所畏懼，因為已經死了。

無所奢求，因為已經死了。

無所煩惱，因為已經死了。

里雍之前一直都沒法理解那些苦行僧到底在追求着什麼，不過到了這時他就明白了，相比起活生生的慾望，死亡后的安定感的確是凌駕於其十倍百倍之上的東西......

「對吧，就這樣下去吧，就這樣遊盪在黃泉彼岸直到永遠，這樣你就能永遠享受這一刻的寧靜。」

不知道是幻覺還是確實存在的聲音傳入了里雍的耳朵，或許是古神在其耳邊輕語吧，這聲音彷彿有着魔力般誘惑着他的靈魂，試圖將其引入更深的深淵當中。

啊，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的話或許也不錯，不過很可惜，相比起永恆的寧靜，我更喜歡和那些傢伙待在一起啊。

這時，里雍的身邊面前恍惚間出現了許多身影，猶如在列隊般恭恭敬敬地站在他前方道路的兩側。

歐若拉、薇爾莉特、夏妃、希娜、羽風、莉莉絲、斯奈普、朱利安、都凱、白空......

無論是人類還是煞魔，無論是他的戀人還是朋友、下屬，無論是已經身亡的還是依然活着的，總之近百個身影在這一刻都站在了前方的道路兩端，就像是在迎接王的回歸一樣。

「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傢伙存在，我才無論如何都捨不得去死啊，真是一群討厭的傢伙。」

當里雍從這條伴隨着他的人生一同成長的道路上走了過去的瞬間，手中的「碎星」爆發出了最後的一陣光芒，猶如燃燒殆盡的最後一縷焰火。

「碎星最終形態—月蝕」，這在之前幫助里雍給予了古神極大創傷的原質聖器終於燃盡了所有的能量，從這一刻起變成了一件黯淡無光的裝飾品。

「非常感謝......在最後一刻還要提醒我不要受到誘惑嗎，真是最可靠的同伴呢。」

將已經再也無法戰鬥的「碎星」收回了劍柄后，里雍抬起頭看了一眼前方依然無窮無盡的極致黑暗，眼神中出現了比鋼鐵還要堅毅的決心。

不過是這種程度的黑暗罷了！就讓我親手撕裂給你看吧！

在這瞬間，里雍的雙臂猛地朝前方伸去！像是要抓住什麼東西一樣插入了眼前濃郁的黑暗當中！

「想要用死的寧靜來誘惑我，門都沒有！給我滾出來見客！你這混賬主人翁！」

隨着那對強有力的雙手緊緊抓住面前的黑暗隨後朝兩邊扯去！原本濃稠到根本看不清前路的世界終於在他的面前一分為二！

黑暗門扉，被粗暴撕開。

不速之客，侵入了聖殿。

當黑暗被裏雍親手撕碎的同時，一個漆黑的「核」終於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終於見到你了呢，黑暗豐穰之女神，至高母神，孕育萬千子孫的森之黑山羊，我的直系先祖大人喲。」

即便經歷了如此艱苦壯絕的戰鬥，可里雍此時的目光中卻沒有仇恨，有的只是無比堅韌的決心。

而這種純粹到可怕的目光其實是古神們最為害怕的東西，有史以來少數幾個足以對古神產生威脅的生物無一例外，眼神中都是閃爍著同樣的光芒，這種能抵禦一切絕望的光芒。

「你可真能幹呢.......吾之子孫喲，你以為這樣就完事了嗎？」

即便是對於莎布尼古拉斯而言，它也絕對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畢竟即便是在當年在和諾亞的戰鬥之中它也沒有窘迫到這種地步，諾亞也只是單純地將其整個存在一起封印，並沒有像里雍和歐若拉這樣如此粗暴地威脅到這顆「黑核」。

莎布尼古拉斯並不害怕它的本尊被直接封印，因為這樣做對它而言意義並不是很大，頂多就是去睡一覺的工夫就能從封印中出來。

可是如果是在黑核完全暴露的狀態下被直接封印黑核的話就不同了，這毫無疑問是會真的對古神造成實質性創傷的。

「我可沒興趣跟你打嘴仗，事到如今，你也就給我老實的去死吧。」

來到了這個黑核的面前後，里雍隨手拉開了胸前的衣服，而在他的胸口處卻不是尋常的血肉皮膚，而是存在着一個人頭大小的深洞！

沒錯，深洞，漆黑的深洞，彷彿連接到另一個世界的深洞，就這麼存在於里雍的身體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