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新娘3

皇帝的新娘3

孝勇以前經常從邊門出入,跟管門的老趙很熟,老趙也是楊家比較知道孝勇性格的人,當了皇帝的孝勇依舊是那個隨和的孝勇,老趙卻不敢對他無禮,彎腰行禮。

楊家兄弟送孝勇出去,直到他拐彎,才收回視線。

孝勇從邊門往東走,眼前的一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以前的自己雖然是楊瀟的護衛,隨從,卻比如今的自己自由自在多了。

如果不是當初劉鈺逼急了他,他也不會選擇這條路,太累。

他不敢說自己做的有多好,但至少讓陸天佑這個人滿意了,說出來恐怕沒人會相信,他這三年來,每一刻都是步步驚心,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任何事都要考慮清楚,一個失策的決定,陷入困境的不但是自己,還有齊國的百姓。

他在宮裏過得很辛苦,辛苦的以為自己熬不下去了,漫步在剛剛下完雨的河堤,聽着濤濤的水聲,他的身心慢慢放鬆下來。

不想回去,不想面對堆積如山的奏摺,想要再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

他的理智告訴他,必須要回宮了,他必須要完成皇帝的職責。

沿着河岸與皇宮背道而馳,腳步輕盈,偶爾與一兩個醉漢擦肩而過,聞到他們身上濃烈的酒氣,唇角不由自主的裂開,好想回到三年前的生活當中去。

越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他的心裏卻躍躍欲試。

站在橋頭迎風而立,望着兩岸萬家燈火,他的心慢慢沉澱下來。

從他被立為太子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上就背負了沉重的責任,他不再是為了自己而活着,他不能這樣任性妄想,妄為。

還是回去吧,要不然,陸羽又得出動近衛軍滿城找他了。

無奈的彎了彎唇,轉身朝皇城的方向走去。

這一片地方,他太熟悉了,閉着眼睛都能走出去,熟門熟路的從最近的巷子往大道走,途經人家的後院,有狗子狂吠起來,他不由加快了腳步。

腳下一點躥上圍牆,上了屋頂,身體輕盈的躍起落下,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很久沒有這種自由的感覺了。

陸羽當初對他私離皇宮是大為惱火的,不是因為他瞞着他出宮惱火,是因為他抓不到他惱火,直接翻牆走人,他這個近衛軍統領的臉都丟光了,惱火的不得了。

皇帝的武功了得,對陸羽來說,是好事,也是壞事。

在人家的屋頂上躥了一會兒,孝勇停在一處園子的圍牆上,眯着眼睛往下看了看,有兩個奴僕打扮的人抓着一個嘴巴里塞著布條的女孩子往井裏塞,女孩子拚命掙扎,打着燈籠的一個婆子壓低聲音叫嚷着:

「你們兩個蠢貨,動作快些,老爺快要來了。」

孝勇蹲下身子,雙眉擰在一起,左右環視了一下,他記得這個位置好像是賀家的一處別院。

躍下圍牆,腳下一點,左右開弓,沒來得及發現他是如何出現的,兩個奴僕悶聲而倒,掙扎的女孩子落入他的懷裏,打着燈籠的婆子驚叫一聲,倉惶而逃,燈籠掉在地上瞬間燃燒起來,也照亮了懷中女孩子的臉龐。

是她。

孝勇看清楚了她的臉,微微吃驚,拿掉她塞在她嘴裏的布條,不禁問道:「他們為什麼要殺你?」

她是賀家的大小姐啊,怎麼會被如此對待。

「是二娘想殺我。」

「膽子不小。」孝勇對她還是了解的,彎身橫抱起她,在她的驚呼聲中,輕聲安慰道:「別怕,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你是楊家的那個孝勇。」

「對呀,你救過我,還記得嗎?」孝勇落在地上,憑着剛才見到的情形,依次解開她身上的繩索,黑漆漆的,看不到她的神情,抓起她的手腕,聽到她輕叫了下,想到她的手腕被綁過,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

「你怎麼會在這裏?」孝勇小心的扶着她的手臂。

「帶我去楊家嗎?」賀書蘭停下腳步,語氣裏帶着一絲歉意,「我不能去。」

「為什麼?」

「我不想麻煩別人,謝謝你剛才救了我,我……」仔細想想,她真沒什麼地方去,可是,她也不想去楊家麻煩別人,畢竟不熟。

孝勇微微一笑,明白了她的心思,她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善良,什麼事都為別人着想。

「你有可去的地方嗎?」不去楊家也可以,帶進宮去算了。

「沒有。」賀書蘭垂著頭,左手握著右手腕,「我也不想見爹爹。」

賀家那位風流成性的老爺孝勇是知道的,也沒指望他給她做主,現在不是詳細詢問怎麼回事的時候,得把她安置好,剛才她肯定嚇得不輕。

「那我給你先找家客棧住下。」孝勇打算好了,晚點再回去,先把這位小救命恩人給安置好。

「我……」賀書蘭眼睛一酸,除了那個別院,她竟沒有容身之處了,「我可以叫你孝勇哥哥嗎?」

「不敢,不敢,你是賀家的大小姐,又救過我……」

賀書蘭傷心的說道:「我算什麼賀家大小姐,連丫鬟都不如,他們把我丟在別院裏自生自滅,要不是我還能綉繡花養活自己,不如早就餓死了。」

繡花養活自己?

孝勇一怔,賀陶定這個老兒,連家裏的內務都管理不好,他是怎麼管理禮部的,得給他一個教訓。

當初能選上他當禮部尚書,全看在他的女兒曾經救過他的命,風流是風流了一點,他是知道的,只要不耽誤禮部的正事,他可是從來沒嫌棄過他。

「既然你沒別的地方可去,也不想去客棧,我帶你去玩樂,你跟我好好說說,他們為什麼要把你扔到井裏去,今天若不是我一時興起從圍牆上走,你就要冤死在那井底里。」

賀書蘭是信任孝勇的,十歲那年,她從外祖父家回京,途經樂州,在城外救了重傷的他,命人帶他回樂州城,細心照顧。

次日,孝勇別過她,去找主子楊瀟,她還擔心他的身子撐不住,不願意讓他走。

過了一年,元宵節,母親帶她看花燈,她遠遠看到孝勇陪着楊瀟從玩樂出來,見她朝他看,對她揚起手招了招,臉上帶着感激的微笑。

再後來,母親病逝,家裏的姨娘們鬧翻了天,她被勢力最大的二娘趕到別院裏住,身邊沒有伺候的人,就是存心要餓死她。

十三歲的她,為了活下去,隱藏身份去綉坊找活,刺繡是母親留給她唯一值得慶幸的事,她覺得只要活着,就算現在這麼辛苦,也是值得的。

可沒想到,今天晚上她在燈下綉帕子,邱媽媽帶着兩個凶神惡煞的僕人來了,不由分說就綁住她,要把她扔到後院的井裏,她真的嚇壞了。

從邱媽媽的咒罵聲里,她聽出了其中的緣由,她未婚夫家裏派人來商量迎親事宜,她的二娘起了殺心,把她殺了,沒了大小姐,二小姐頂替上去,她那個什麼都不管的父親是會這麼做的。

孝勇把她安置在玩樂的後院,聽了她的述說,兩隻拳頭捏緊,在她的面前沒有發作,安慰她先住一晚,明天安排她住到別的地方去,不會讓賀家的人找到。

「就當賀書蘭已經死了吧。」

看着她悲傷的眸子,孝勇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妹妹,當初她和銀若的境遇也是如此,這世上狠心的父親還真是多。

臨走的時候,孝勇請老夏多多照顧書蘭,當然也吩咐他別把自己的身份給泄露了。

回到宮裏,陸羽快把頭髮給拔光了,見着他回來,熱淚盈眶,面前的人是皇帝,自然也不敢抱怨,心裏總覺得皇帝沒在平時該回來的時候回來,肯定是出了什麼事。

孝勇批奏摺一直到深夜,臨睡前,想起書蘭在玩樂不知道好不好。

她才十六歲,一個人孤苦無依的活了三年,真是太不容易了。

當年銀若還有他妹子陪着,兩個人就算是害怕還可以有個依靠,她一個人在那個空蕩蕩的別院裏生活,害怕的時候也只能抱着自己。

在玩樂的時候,他發現她的一個小動作,右手會不自禁的抓住左腕,像是要把右手的指甲嵌入左腕上一樣。

六年前,如果沒有她路過救了自己,恐怕他還會自虐自己一陣子,讓自己好好記住這個教訓。

因為她的商量,他得救了,不管是身體的傷口,還是心裏的傷口,是她拯救了自己,所以,現在,他要回報她。

次日,他找了個借口把賀陶定找來,沒瞧見他有異樣,於是說着說着,就說到了他家裏頭去了。

「聽說你的長女十六歲了?」

皇帝的語氣漫不經心,手裏拿着奏摺,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一向害怕這個新帝的賀陶定吃不准他怎麼突然問起了自己的長女,忙彎身回稟道:「啟稟皇上,微臣的長女三年前就過世了。」

「哦?」孝勇抬起眼來,斜睨着眼前這位面色正常的禮部尚書大人,很想把手裏的奏摺朝他砸過去。

「可惜了。」孝勇把批改好的奏摺放到一旁,依舊是那麼漫不經心的語調:「朕多年前見過她,溫柔善良,大家風範,這次選秀,朕還想親自點名讓她參加。」

賀陶定渾身一個激靈,難以置信的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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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丫環我是用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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