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出驚人

語出驚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要不是裴世澤攔著,殷景然非要衝到內室里看孩子才好。可就是這樣,他還是在外頭才沖着裏面喊了一聲:「表姐,我來看你了。」

紀清晨此時正坐在床上看書,兩個小傢伙的小床就擺在旁邊。被他這麼一吼,躺在左邊的小傢伙拳頭一捏,小嘴一撇就要哭出來了。奶娘趕緊彎腰去晃了晃她的小床,哄着她。

說來兩個小傢伙,不過才十幾天,可是性子卻已經有點兒顯露了出來。

珠珠是個小姑娘,又是妹妹,性子便嬌氣些,就是有點兒聲音吵着她,都要撇起小嘴兒哭起來。再加上裴世澤又特別心疼她,一哭就要抱着哄。弄得小姑娘現在比起哥哥來,不知要嬌氣多少。

至於時哥兒,性子更沉穩,每天吃飽了便是睡覺。便是紀清晨抱着他的時候,小傢伙也只是睜開眼睛,安靜地瞧着她,不哭不鬧的。

就連裴老夫人瞧見了,都一個勁地誇他,性子沉穩,像極了裴世澤小時候。

說來這兩個孩子也是十分神奇,珠珠那嬌嬌的性子,像足了紀清晨。而時哥兒則是像足了裴世澤,爹娘兩人倒是不吃虧,一個孩子像一個人。

聽到屋內小傢伙在哼唧,裴世澤立即皺眉瞧著殷景然,低聲道:「不要把孩子吵醒。」

殷景然原本還是一臉地壞笑,這會倒是被教訓地說不出話來了。隨後裴世澤便進了內室,從小床上將珠珠抱了起來,小姑娘躺在襁褓里,穿着淺粉色小褂子,小臉比剛出生那會更長開了些,小臉粉粉軟軟地。

裴世澤將小傢伙抱在懷中,如今小姑娘躺在他的臂彎中,也不哭鬧了。之前他剛抱她的時候,因着姿勢不對,每次都要叫小姑娘不舒服地哭出來。

「景然來了?」紀清晨瞧着他抱着小姑娘,輕聲問道。

裴世澤點了點頭,無奈地說:「我出宮時正好遇到他,非鬧着要來看孩子。」

「叫他不許把珠珠鬧哭了,要不然柿子哥哥你就揍他,」紀清晨嬌美的小臉微微一揚,露出些許的嬌蠻。

裴世澤聞言一笑,低頭看着懷中的小姑娘,低頭用額頭與小姑娘的腦袋碰了下。他笑着對紀清晨說道:「我先把孩子們抱出去給他瞧瞧。」

殷景然早在外面等不及了,待裴世澤剛把孩子抱出去,他就湊了上來,低頭瞧著懷中剛睜開眼睛的小傢伙,登時激動道:「哥,我也要抱。」

「不行,你不會抱孩子,會把他抱哭了,」裴世澤立即拒絕。

殷景然登時不高興了,可是又看見旁邊奶娘懷中還抱着一個,便伸手過去接,奶娘小心地看了一眼裴世澤,見他不反對,只得將小少爺交給殷景然。

只是他雖小心翼翼,可是手臂還是太過僵硬,就連一向不怎麼愛哭的時哥兒,都皺起小臉。殷景然見他要哭了,立即着急問道:「他怎麼了?」

奶娘小心翼翼地表示,「三皇子,您要這樣抱着,小少爺才會覺得舒服。」

待奶娘指着他一番之後,懷中的時哥兒這才舒服地哼哼,烏溜溜地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別提多漂亮可愛。

殷景然這會自個便還是個孩子呢,自然生不出什麼慈父心態,只是瞧著懷中可愛的小傢伙,卻也是喜歡地很。

「哥,我瞧着我這小侄子,長得倒是像你多些,」殷景然抱着時哥兒晃悠了兩下,驚喜地說,只是說完,不知為何,臉上笑容又斂住了。

裴世澤正低頭看着女兒,抬頭詢問了奶娘,今日兩個小主子吃奶的情況。其實很少會有男人會這般關心孩子,養育孩子一向都是母親的事情。可是就算裴世澤過問了,奶娘也不敢敷衍他。

殷景然抱着時哥兒,又湊到珠珠的身邊,雖然這會五官還是很小,可是看出來兩個孩子長得不是十分地像。

一直到離開長纓院去書房的時候,殷景然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待在書房裏坐下后,他還是問東問西的,倒是叫裴世澤忍不住看着他,「你若是喜歡孩子,便早日成親。」

「我可不要,」殷景然卻一口反駁。

裴世澤瞧著這幅隨性的態度,還是忍不住教訓,「成親之後,也能好好降降你這性子。便是皇上也能對你放心。」

「父皇便是如今也對我放心地很,」殷景然嬉笑道。

裴世澤看着他,想了想,還是說:「景然。汝南侯府的事情你不要再追查下去了。」

原本還算融洽和諧的氣氛,就在這一瞬間凝滯了。殷景然臉上的笑容僵住,隨後他抬頭,有幾分惡狠狠地盯着裴世澤:「所以這些日子,一直在阻擾我的,便是你了?」

想到調查一樁陳年舊事,必然會驚動一些人。只是他怎麼都沒想到,第一個出來阻止他的,竟然就是裴世澤。

「有些事情,不是能輕易翻開的,」裴世澤淡淡地看着他。

這些話裴世澤不是第一次和他說,可他還是止不住地憤怒。

「為什麼你一定要阻止我,你應該知道母妃臨死前都想着為外祖申冤,外祖為大魏徵戰那麼多年,卻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便給他定下那樣的罪,」殷景然憤怒地看着裴世澤。

他猛地起身,就是闊步往外走。裴世澤見他這般,擋住了他的去路,擰眉問:「你要做什麼?」

「話不投機半句多,你既是不願意做,我不強迫。但你也別想阻止我,」殷景然梗著脖子看着他。

待他走後,站在一旁的裴游,擔憂地看着他,輕聲問:「世子爺,你為何不與三皇子說實話呢,這麼多年來,您一直都在替老侯爺找證據。」

只是找的證據越多,便越發覺得心寒吧。

裴世澤回頭看著書房中擺着的地圖,這份詳細至極的地圖,除了宮中之外,便就只有定國公府中才有了。他一直以為這份地圖是祖父派人四處勘察,可後來才得知這份地圖之所以能製作,便是外祖率先提出的。

這麼多年來,他從未忘記過外祖。

雖外祖在京城的時間並不多,他長年駐守在福建,裴世澤能見到他的次數也只是寥寥無幾。一直到汝南侯府被滿門抄斬,他對外祖的印象都是模糊的,他只知道外祖是個和祖父一樣,叫人敬重的英雄。是拱衛著大魏大好河山的英雄。

他自然不相信,外祖會做出這等事情。所以從很久之前,他便開始着手調查這件事。

可是先皇在世時,關於汝南侯府的案子,一直是個諱莫如深的事情。這是先皇欽定的案子,對這個案子提出質疑,那就是在懷疑先皇。

自然沒人願意幫他,就連祖父知道他在調查這件事,都將他狠狠地訓斥了一頓。汝南侯府的事情,就像是一個不能挑破地膿皰。誰都知道這件案子不簡單,可誰都不願意去戳破。

如今殷景然憑着一腔意氣,便想重查二十年前的事情,固然他是皇帝的親生兒子。可是當年這件事牽扯這麼大,誰又願意讓他重新調查呢。雖然先皇已經過世,可是當年大理寺抓的人,刑部親自審定的。若是這個案子真是冤案、錯案,那麼當年參與這個案子的官員的臉面定是保全不住。

自然不會有人將事情怪在先皇頭上,那麼今上能追究的,就是當年參與了這個案子的人。

而當初主審這個案子的,便是當今首輔郭孝廉。

如今他聲勢雖大不如前了,可瘦死的駱駝怎麼都是比馬大。想替汝南侯翻案,必是難上加難。

裴世澤之所以不想叫殷景然參與這樣的事情,也是怕他太過激進,被人算計了。

可偏偏卻讓殷景然以為,他是不願替外祖翻案。

**

長孫昭瞧了瞧外頭的天色,問道:「出去瞧瞧,太子爺怎麼這般晚還沒回來呢?」

身邊的宮女立即應聲,便出門去了,誰知剛到門口,就聽到外面有動靜,只見沒一會腳步聲便越來越近。就連坐在羅漢床上的長孫昭,都忍不住地站了起來。

殷柏然穿着一身杏黃色緙絲金龍祥雲錦袍,襯得他面如冠玉,挺拔俊朗。此時入了初冬,他一進來身上就裹着薄薄的寒氣。

長孫昭瞧見他時,已喜上眉梢,「太子爺回來了。」

殷柏然看着她一臉開心的模樣,心底的不快似乎都消散了不少。長孫昭上前來已經自動挽着他的手臂,便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她今日在宮裏做的事情。

雖然都是瑣碎的事情,可是殷柏然聽地卻沒有一絲不耐煩。

白日裏他要和那些朝臣勾心鬥角,本就已極累了。回到宮裏,他不需要一個和他時時試探的太子妃。相反長孫昭說起宮裏的那些小事,說起母后賞了她的那盆花,她費勁心思去養,可還是要枯了。

還有太液池裏的魚也太聰明了,每回叼了她喂的魚食就跑了。

「今個三弟也去定國公府了,回來給母后請安的時候,我正好也在旁邊。他一個勁地誇讚兩個小傢伙可愛呢,」長孫昭眼神灼灼地瞧著殷柏然。

殷柏然臉上露出笑意,輕笑:「你若是喜歡,去瞧瞧也無妨。」

長孫昭:「……」他怎麼就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呢。

於是她抬頭瞧著殷柏然,小聲道:「我的意思是,咱們也趕緊生一個吧。這樣也不用瞧著旁人家的孩子眼熱了。」

殷柏然正在用膳,旁邊替他布菜的宮女給他夾了一個鳳尾蝦球,誰知這蝦球竟是一下掉在桌子上了。

被長孫昭這語出驚人的話,給嚇得。

「太子爺恕罪,」宮女嚇得立即跪在地上求饒。

其實別說這宮女了,就連殷柏然都忍不住低頭笑了。雖說按著規矩,應是食不言寢不語,可偏偏長孫昭用膳時,偶爾也會說上幾句。卻不想今個,卻是這樣的話。

殷柏然抬頭,一臉溫和又無奈地看着她,「你啊……」

可是剛說完,卻又是低頭一笑,彷彿有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溫柔。

長孫昭眼巴巴地瞧着他,見他低頭了,還以為他是嫌自己說話太直接,便是有點失落地低頭。

只是當她端起面前的粉瓷小碗時,就聽到對面一管溫潤的聲音:「好啊。」

咱們也生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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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不可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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