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蟲洞

路過馬戲團時，蘇冀好奇心起進去看了一眼，真的就只看了一眼，絕對不是因為外頭海報上那些可愛的小傢伙。

然後，就，挺失望的。

節目單上寫得是馬戲表演，可實際上卻是奇形怪狀外星生物大亂斗。這就好比買了《神奇O物在哪裏》的電影票，結果放映的卻是《怪物X力公司》，也不是說不能看，但就是很奇怪。

但話說回來，它們其實是在毫無自覺的情況下模仿著人類，以這種角度看來，這些行為不但不顯得可笑，反而有點恐怖電影的感覺了。

就這個問題他請教了沈筠。

這位暴打過無數異星種族的姑娘是如此解釋的：「儘管我們已經在最大程度上屏蔽了靈能之海有可能對它們造成的直接影響，但在潛意識層面上難免會出點小問題。你可以將之理解為高位文明對下位文明的侵蝕與同化，或者說，一種信息輻射污染。」

而這種污染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無法避免的。

事實上，人類統合體中有數百個項目組正在研究與之相關的內容——目的是為了保護銀河系的生態多樣性。

相當微妙的戲劇性與諷刺意味，蘇冀如是想到。

單就在崛起過程中所毀滅的文明數量而言，銀河系有史以來再沒有哪個文明能夠與大征討時期的人類相比。即使是最為兇惡殘暴的那幾個種族，也沒有像人類那樣直接往恆星裏頭砸行星的。

然而時至今日，人類又成為了新秩序的締造者與維護者，令銀河系再次回歸古老的田園牧歌時代。

「為了避免銀河系中的文明在潛移默化中變得與人類太過相似，我們已經試過很多方法，但效果都並不怎麼好。」

像它們這樣的，只好算是最為輕微的癥狀了。

「說起來，我一直有個疑問，」蘇冀喚出靈能之手握住木杯，他看向沈筠：「當初開啟了深空探索時代的那個蟲洞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康復中心時，蘇冀瀏覽過大量文獻記錄，儘管只是浮光掠影般的閱讀，但他依然從中得到了許多信息。

「突然的出現，而後又是突然的消失，如果這還不夠可疑，那麼再加上分佈情況明顯與生命星球有關的永久穩固蟲洞，這一切未免顯得太過刻意了。」

「你說的對，前輩。」

她將龍蛋頂在額頭，背着雙手，腳下不緊不慢邁著方步，「事實上，很久很久之前開始我們就在探究這些蟲洞之後所隱藏的秘密了。」

在靈能曲率引擎泛用化之後，人類很快掌握了製造蟲洞的技術，經過不斷的創新與優化，如今已經能夠在銀河系內開啟直線距離不超過四千光年的蟲洞組了。

「但問題在於，即使是現在我們也無法保證蟲洞的持續穩定性，除非將它接入靈能之海。但那又會帶來另一個問題——以靈能為能源的蟲洞會導致無可逆轉的大規模信息污染，就像是在物質宇宙中開了一個連接着潛意識層的口子......」

潛意識層里都有些什麼呢？

蘇冀抬頭望天，那裏頭可是有不少『好東西』的。

那是比異星文明所感受過的惡意要更加深沉濃烈一百倍一千倍的瘋狂與混亂——能夠被歸入潛意識層的，可都是躲過了『吾時時自省吾身』的偏執念頭，再加上靈能對於普通生命的壓倒性污染能力......

恐怕那種蟲洞邊上圍着的都是奇形怪狀的糟糕變異生命吧。

「還有一點，假設有某個先古文明在銀河系中敷設下了這些蟲洞，那麼它們是如何確定哪些星球會誕生出智慧生命的？」

想要做到這一點，它們就必須擁有以一定周期對整個銀河系中所有恆星系統進行實時觀測的能力。

「而且考慮到有些文明的歷史已經長達數萬年，而有些只有數千年，這也就意味着假設存在這套觀測系統，那麼理論上它應該至今還在運行。」

這樣一來就有意思了，蘇冀摸著下巴，「這就很有意思了，能夠瞞過靈能之海的探知，這種技術水平得有多強？」

「那至少得比我們強上好幾層樓才夠。」她輕哼一聲，控制着龍蛋在額頭滴溜溜轉了幾圈，「實際上有種猜測我覺得挺有道理，也許控制着這一切的只是一種相當簡單的機制。」

某個文明——非常非常古老，同時應該也非常強大的那種，在銀河系中播撒下大量能夠展開為蟲洞的『種子』。同時它們還在暗物質中設置了某種『觸發條件』——某個恆星系統中的出現了設定中的數據，化學火箭又或者熱核動力，那麼『種子』就會開始生長發芽，成為蟲洞。

「大致就是如此，雖然還有很多解釋不清楚的地方，但我個人覺得這個猜測其實已經足夠解釋我們目前所發現的一切了。」

畢竟人類至今也還是個偏科挺嚴重的文明，靈能實在太好用，以至於基礎科學方面的發展自然而然放緩了。

遇事不決，靈能開道。

「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大小也得是個超光速文明吧？」

「不一定，但可能性很大。」

沉默了片刻，蘇冀又問到：「那麼，你覺得它們還存在嗎？」

「我覺得吧，」她重新將龍蛋抱在懷中，愛憐地摸了摸，「它們要不早就跑路了，要不就是亡了——假設真的存在這麼一個先古文明。」

「不過由於至今都沒有發現任何一個通往河外星系的蟲洞——仙女星系那個存在與否始終存疑，所以我們姑且就先當它們不存在好了。」

「再說了，現在如果有誰想要強行突入銀河系，那也得先問過靈能之海與四十二位檢察官們同意不同意！」

「......下次，我們去真實格鬥競技場看看吧，」蘇冀貌似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我覺得，我應該更加主動一些去融入這個時代。」

她打了個響指：「沒問題，這個周期的大競技賽的賽程正好也快要開始了，至少有兩萬支來自銀河各處的隊伍會聚集在競技星上，為了榮耀與財富而彼此廝殺。」

「說起來，就沒有人類去參加這個......大競技賽？」

沈筠的眼神飄忽了一瞬，她咳嗽一聲，「這個這個，怎麼說呢，你不能說完全沒有。但是只要沒被發現，又或者發現了沒被揭穿，那就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