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深入你的骨髓
烽火顫抖着手，我看到那手上有鬼令的藍光，我徹底的絕望了，從此，就要和他再無關係。
我凄然的看着他，雙手垂在身側，靜靜的等着他的判決。又忍不住慘笑道：「烽火，還記得那日我們在蓮池，我逼你處置花如的時候，我看到你臉上閃過一絲不忍，我原先以為是看錯，後來才知道，你與她千年的情，早就深入你的骨髓。直到後來，你不得不下令處決了她，我看到你心裏留下了一道疤，此後，你就再也不像從前那樣待我了，其實你內心認定了是我害死的她。」
不說出來，可能我一輩子都沒機會說了。可是說了之後呢，除了感傷，又還有什麼用。
烽火的手最終無力垂下，那道幽蘭的光也滅了。「你好好在殿裏獃著，誰也不準見，自己冷靜冷靜的，想清楚了，再告訴我。」
說完，他兩袖一甩就出去了，隨後是兩道大門重重關上。我渾身一軟，跌坐在地上。
下半輩子就要這樣過了嗎。
自那之後，我沒再見過烽火，他後來也沒再回來睡過，我不知道他去了哪，也不想知道。
過了大概有一天的時間，小玉送了吃的東西進來。我憔悴的坐在床邊，看到她的身影，眼裏彷彿要噴出血來。
「小玉。」我緩緩開口，聲音有些幽怨。
她還是那副低眉順眼的模樣，看在我眼裏卻覺得虛偽得很。她放下餐盤，低着頭走了過來：「您找我。」
可能是知道了烽火跟我鬧翻的消息，現在，連娘娘都不叫了，也沒所謂，反正我也不稀罕這些虛招子。
我冷笑一聲，「小玉，人死後，都盼望着能喝上一口孟婆湯，以求去得安慰，不再對上輩子有任何牽掛，倒是你，活着的時候就命運坎坷，最後也不得好死，卻仍然為了那點忠心，苦苦留在這裏繼續活得如生前一樣憋屈，我說你，這是何苦？」
眼神冷如冰刀，狠狠剜向她。她依舊低着頭，語氣卻不如先前恭敬了。「奴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你當然不知道，還記得第一次來我身邊伺候的時候，那會兒，花如已經被趕到偏殿去了吧？想想也是，懷着孩子，卻突然遭這種罪，你自然要為主子獻一份心了。」
我苦苦笑着，該是時候揭開一切了。
「您如果沒什麼吩咐，我就先出去了。」說着，她朝我拂了拂身，轉身就想走。
我聲音不大，卻正好足夠她聽到：「你不必再去向義兒彙報什麼了。如果真的要說，你就去告訴他，我很快，就會帶着我的冀兒離開這個地方。既然我真心將他養大，就必然不會給他製造障礙。」
小玉果真停了腳步，幽幽轉過身來。我早就料到如此，可真到了這個時候，內心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您這話錯了。世子之位，一開始就早有註定。是您和您的兒子無知的插了一腳，才導致了這個局面，要是一開始您就沒有出現，怎還會平白受這份罪呢？」她依舊恭順的模樣，可是臉上陰冷的笑令我想起花如。
我冷冷一笑，起身緩緩踱向她：「我只想知道，花如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這樣忠心不二，難道我就虧待過你么？」
小玉的表情沒有變，一雙陰冷的眼神依舊冷冷注視着我：「生前皇后就待我很好，我死後，先後又念着我是她女兒託身的近侍，便收留了我，沒讓我去受那輪迴之苦。你說這個恩，我當不當報？」
我終於瞭然，原來是為了這一層關係，她才想要這樣背叛我，或許說根本不是背叛，而是早有預謀。
「小玉，我也從來沒虧待過你吧，即使你要報恩，為什麼要傷害我和我的孩子？」我凄然一笑，苦楚的看着她，此刻我已經不指望她會有什麼回頭是岸的悟性了，只求她讓我走得明白一些。
她的嘴角輕輕向上，「但是你擋在這裏，阻礙到了世子的前路，我不得不出把力，只能說，這一切都是一場孽緣，緣斷了，就相安無事了。」
我瞭然的點點頭：「是，你說得沒錯，緣斷了，就了結了。」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轉頭出了寢殿。
我不知道我和烽火的緣是不是刻在了三生石上，還是那上面，只有他和花如的名字。
心裏真的有不舍嗎，永遠離開也沒有關係嗎，這裏的一切，我真的會懷念嗎。
我閉上眼，從前發生過的樁樁件件都猶如雲煙飄過。生死就在眨眼之間的那種日子，揮揮手就已經遠去了。
那時候，再怕，再絕望，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絕望過，就像人在臨終前，會回憶自己這一生的過往。
而我現在就是這樣。
那些膽戰心驚的過去，就真的已經成為過去了。
又過了許久，火燭跳了跳，蓮聖出現了，我正靠在床頭，痴痴的回憶著過往。流空了淚水的雙眼就像兩個窟窿，裏面什麼內容都沒有了。
蓮聖的臉上有些不忍，他緩緩走向我，站在我身前，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幽幽的開口，乾涸的嘴唇撕裂開：「你來了。」
我聽到他微微嘆氣的聲音，「本聖還以為你就這麼去了呢。倒還能看見啊。」他盡量用輕鬆的語氣說着，而我連笑都不會了。
「嗯，還沒死，不過也快了吧。」我的聲音極其嘶啞，聽上去好像是另外一個人的。
他又嘆了一聲：「你看你，怎麼搞成今天這樣了，你究竟跟烽火說了什麼？你們兩個，一個閉門不出，一個閉口不說。到底怎麼回事？」
我眼神依舊空洞，心跳也沒了頻率，輕輕嗯了一聲：「沒怎麼，就是這麼回事，他不要我了，我也想走了，就是這麼簡單。」
蓮聖有些驚訝的啊了一聲：「開什麼玩笑，當初為了在一起要死要活的，現在說散就散了？孩子都有了，你們是不是太兒戲了一點？！」
他的聲音團團繞在我耳邊，可是沒一個字能鑽進我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