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十一回撿起你的箭

第四百十一回撿起你的箭

「晚了,丫頭!」

老肅王輕輕一笑,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個圈,突然作色道:「兒子,這個女子是你的了,狠狠的洞穿她的身子,她可是太子鍾愛的女人。」

趙璟瑋此刻,腦子裏一片空白。

怪不得母妃看他的眼神,總是惶惶忽忽,看的是他又不是他。原來自己根本不是父皇的兒子,而是老肅王的。

殷桃紅推了推發獃的兒子,咬壓切齒道:「還不快去,手下留情些,這女人留着她還有用。」

暗夜肅殺。

趙璟瑋看着龍床上的女子,不知為何,腳底有些虛浮,心裏也是空茫的,根本提不起一絲慾望。

他為什麼會是肅王的兒子?

他們一個是妃,一個是臣,苟合在一起,生下了他?

他其實根本不是什麼皇子皇孫,而是野種?

老肅王用手拍了拍他,冷聲道:「兒子,不光是這個女人,你要的一切,父親都會奪過來放在你的面前。這大周的江山,是你的。」

是他的?

趙璟瑋緩緩側首,對上老肅王如劍一樣的眼睛,忽然咧嘴一笑。

是野種又怎樣,帝王將相寧有種乎,誰坐上了那個寶座,誰就是正統。史書,是勝利者書寫的,失敗者才是亂臣賊子。

趙璟瑋大笑三聲,猛的撲了過去,「嘩」的一聲,撕破了女人的前襟。

權力,是男人最好的催情葯。這個男人異常興奮,像頭狼一樣,用力的嘶咬着顧青莞,她根本無力掙扎。

這一回,不會再有趙璟琰,不會再有劉兆玉,唯有她自己。

肩上的陣陣劇痛,讓她生出了無窮的勇氣,這種勇氣凄厲而駭人。她昂起頭,一口咬住了趙璟瑋的頸脖,死也不放。

痛意趙璟瑋讓趙璟瑋萌生同難以抑制的興奮,他抬起拳頭,狠狠的朝顧青莞的小腹揍了下去,一下,兩下。

老肅王對兒子的動作及為滿意,悄然離去。

顧青莞疼得渾身抽搐,那牙齒依舊沒有鬆開,反而加深了力道。

趙璟瑋感覺到的脖間的痛楚陡然間又加劇了幾分,像只困獸一樣,又揍了幾下,最後不得已一下子將顧青莞掀翻在龍床上。

他用手撫了一下脖子,見滿手是血,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這個女人,可真狠,這一口深可見骨,若再咬下去,只怕……

突然,他只覺得眼前一花,脖間有什麼冰涼的東西劃過,又覺得身體里有什麼東西在往外涌。

他慢慢垂下頭,不敢置信地看到一小柱鮮血在往外飆,然後又慢慢抬起了頭,深深地,用力地,恐怖地看了顧青莞一眼,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銀簪上。

隨即,砰然倒地。

顧青莞喘著粗氣,一顆心要跳出喉嚨,她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慢慢合上了目。

「啊……」

殷貴妃衝進來,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愛子,發出驚天的一聲叫,摟着血泊中的賢王嚎啕大哭。

然而,她再哭,賢王也無法睜開眼睛,唯有那不停往外冒的血,無聲的回應着她。

青莞理了理散亂的發,嘴角揚起笑意,抬眼正好看到老肅王一個踉蹌,跪倒在賢王身邊,伸出手在他鼻尖一探,隨即眼中捲起狂風暴雨。

只見他的手輕輕一揮,內力夾着拳風掃過來,青莞胸口一痛,像一片落葉似的飄了出去,鮮血,自喉嚨中奔湧出來。

顧青莞無聲無息的倒地。

「殺了她,毅琥,殺了她,替咱們兒子報仇。」殷桃紅已然發狂,「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王爺!」

前殿傳來腳步聲,蘇子語進來,目光凜冽地環視一眼,強壓住心頭的翻湧,道:「王爺,已連殺三位,廝殺還在繼續。剛剛四面楚歌,禁衛宮中一半人投降。」

似為了應證這話,震天的廝殺聲隱約傳來。老肅王臉然變得鐵青,一把揪起昏迷過去的顧青莞,大步離去。

蘇子語看一眼幾欲瘋癲的殷貴妃,沾染了血跡的臉上,顯得猙獰可怖。

……

宣德門前,趙璟琰看着城牆上的人影,心裏痙攣成一片。

望過去,火光下是她朝思暮想的臉。然而那張臉上,蒼白如紙,佈滿了血跡,長睫無力的垂著,看上去了無聲機。

目光下移,素衣的衣衫上鮮紅一片,如同盛夏的殘陽,觸目驚心。

趙璟琰此時只覺說不出的疼,比剜了他的心還要更甚的、無法理解的疼。

他努力剋制自己,昂起頭,高聲道:「老王爺,放下她,我可饒你不死。」

老肅王鬼魅一笑,用劍抵在了顧青莞的脖子上,「老八,你的女人在我手裏,立刻退兵,否則刀劍不長眼。」

趙璟琰怒火攻頂,冷笑道:「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老王爺以為我會怕?」

「哈哈哈!」

老肅王仰天長嘯。他的一個兒子死了,別一個兒子被困住了,他算計了這麼多,織了無數的網,到底頭把自己給網進去了。

還要活嗎?

老肅王笑出了眼淚,持刀的手往前一送,青莞頸間的立刻滲出血來。

「了不得同歸於盡,有這丫頭陪着一道死,本王夠了,老八,咱們要不要賭一賭?」

趙璟琰眸光一寒,心痛如裂.

賭一賭,他怎麼能夠賭。這個世界上,他連他自己都可以賭出去,獨獨捨不得她。

老肅王何等見色,趙璟琰剎那間的猶豫,便讓他明白手中的這個女人,是他最大的護命符。

「老八啊,本王賭對了,你果然是個情種啊。」

錐心的痛意從胸口傳來,最後化作一聲厲喝,「老肅王,你欲如何?」

「不如何,退兵,投降,傳詔天下,太子弒君,十惡不赦,帝位有老肅王繼承。」

「你個老賊,別做他娘的春秋大夢了。」蔣弘文破口大罵。

老肅王勾起唇角,泛起冷笑,刀又往前進了半寸,血一滴滴落下來,落在趙璟琰的心頭。

他哐當一聲,扔下手中的長箭,深深垂下了頭。

「老肅王,你贏了,我稱降。」

「趙璟琰!」一聲清亮的聲音,突然響起,「撿起你的劍,別讓我看不起你。」

不知何時,那雙黑暗的眼睛閃著熠熠光澤,亮如星辰,那眼中的的倔強,堅毅,果敢,讓城門下的人所有人為之一顫。

趙璟琰看着她的眼睛,什麼也沒有說,也沒有撿起劍,就這麼直直地看着。

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是與她相知相愛的這幾個月,沒有陰謀,沒有算計,沒有皇權。

清晨醒來,他聽着窗外的鳥兒,想着此刻她正對樈梳妝,心中便生出無窮的動力;

深夜睡去,他看着窗外搖曳的樹影,彷彿就是她如柳般的腰肢,含笑而睡,夢裏儘是她的清冷的容顏。

倘若他撿起地上的劍,那麼也就意味着他選擇了皇權,犧牲了他生命中所有的美好。

不要,莞莞,不要這麼殘忍,這江山若沒有你站在我的身側,要來何用。不過是冰冷的一把椅子,慰籍不了我的餘生。

顧青莞佈滿血絲的眼睛,散著幽幽的光芒,片刻后,已覆上一層水氣,模糊不清。

亭林,你為我猶豫的這幾分幾秒,足以證明你對我的情誼,便夠了。

「趙璟琰,你看,他們是你的士兵,也是你的臣民,他們為你搏命,流血,廝殺,為的是迎一個明君,這個明君會使天下太平,文化昌榮,老有養,幼又恃。你是太子,是天下的太子,你的身上流着大周皇族的血,你不該為一個女人扔下劍,而是要為了你的臣民揚起劍,斬殺弒君的亂臣賊子,還天下一個太平。趙璟琰,你聽見了嗎?」

他沒有聽見,他不想聽見。

趙璟琰額上的冷汗涔涔而下,牙齒咬着唇,血沒落了下來,無人知道他此刻經歷著怎樣的掙扎。

江山,愛人;

愛人,江山。

誰能告訴他,要如何取捨?

「趙璟琰,錢家,盛家都死在這賊人的手裏,撿起你的劍,拉起你的弓,對準我,對準他。這仇你若不替我報,此生我都不會原諒你。」

夜風,吹起女子長長的發,細細的鮮血從她的唇中滑落,嘶喊到最後,她已發出不任何聲音,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急喘。

身體里巨大的痛苦幾乎要將她攪碎成齏粉,但她不能閉眼,她必須眼睜睜地看着箭刺入老賊的胸中,一刀刀凌遲上老賊的身體。

如此,她才能告慰天上的親人,告慰自己的靈魂。

她緩緩側過頭,在蒼白好像一隻鬼的臉上,擠出一個譏諷的笑容。

「一命換一命,老賊,你怕了嗎?」

老肅王勃然震怒,一掌打在她的臉上,血從她的嘴裏噴涌而出,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

青莞曾經嬌美靈動的神色,在這一拳之後,只剩下慘淡。

她緊緊地閉着眼睛,濃密的長睫顫抖著,一顆極大的淚珠從裏面滾落下來,灼傷了城牆下,城牆上的兩個男子。

趙璟琰臉色發灰,慢慢彎下腰,撿起了手中的長劍。

長劍一揚,散著幽幽的寒光,如此他此刻的心,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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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醫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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