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自然訣

「好，以後在沒有外人的時候，你就叫我趙長老。」趙元意不自覺的五指輕彈，道：「外圍弟子是本谷最基礎的弟子，每人只以一塊玉佩作為標誌。等一下你臨走的時候，我會給你一塊玉佩。外圍弟子都會得到一本本谷的修道書籍。你也一樣。」

說到這裏，趙元意不出聲了。

他在想，這次出來匆匆忙忙，現在身上可沒帶本谷的修道書籍，而自己用的玉簡里也沒有入門功法。要不要糊弄一下面前這小子？不過，畢竟他現在也是莫聲谷的一個記名弟子，萬一將來穿了幫，也不太好……

徐陵見趙長老望着自己只是笑，卻不出聲，以為催自己跟他走。軍官不做無所謂，別的東西不要也無所謂，只是昨晚得到的那一把奇異長刀絕不能丟，於是笑道：「趙長老，我回去收拾一下行李。馬上就回來。」

「收拾行李？」趙元意眯着眼問道。

「跟趙長老您回莫聲谷。」徐陵答道，心想你這麼看着我不說話，難道不是想讓我先開口跟你回去？

「回莫聲谷？」趙元意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呵呵一笑：「我在考慮給你挑選哪一本好功法。至於莫聲谷，你在三年之內回去一趟就行了，到時候將根據你的修鍊進度，決定你的歸屬。如果你屬於表現優秀的人員，本谷將為你在祖師靈牌面前開香堂，晉陞成正式弟子，就算不是優秀也不要緊，本谷將晉陞你為記名弟子。」

徐陵道：「趙長老，正式弟子跟記名弟子在修鍊待遇方面有什麼區別？」

趙元意淡淡一笑：「其實，也沒有什麼大區別。正式弟子就從此住在莫聲谷了，從此以修鍊自己，以廣大本谷門庭為主要目的。而記名弟子則在谷外，本來是幹什麼的，就還幹什麼去。而且有本谷作為堅強後盾，記名弟子在外面往往混得風生水起，享盡世間繁華，在世上留下一世英名，留下一段佳話。」

「那記名弟子在修鍊方面……」徐陵小心翼翼地問道。

「記名弟子如果本人想要修鍊，也很簡單，只要他回到莫聲谷，谷內自有人為他測量修為，並給他提出下一步的修鍊進度與方向，提供合適的修鍊功法。」趙元意莫測高深地一笑：「只不過本谷的記名弟子們，除了要求谷內弟子們給他們煉製一些法寶外，好像都不怎麼熱衷於修鍊。」

「他們被塵世的繁華迷了眼。」徐陵道。

「說得出這話，你這孩子倒有些靈根。」趙元意微微頜首：「不枉我今天栽培你一番。」

「難道這些記名弟子們都是一些眼光短淺的人？」徐陵奇道：「怎麼忘了大道長生，做出這般捨本逐末的事來？」

趙元意濃黑的眉毛聳動了一下，橘子般的臉皮一扯動，說不出的孤寂傲然盡在其中：「能成為本谷的記名弟子，都是一些絕頂聰明的人。不然，難道莫聲谷還能看得上那些愚蠢痴頑之輩？」

「那他們怎麼會這樣？」徐陵不解的道。

「他們能有所放棄，這才是真正的聰明。」趙元意看着徐陵，道：「大道飄渺無憑，其中那無比的艱難，不是現在的你所能夠想像。」

「是。」徐陵頓了一頓，沉聲道：「趙長老，大道艱難，弟子唯有逆難而上，雖九死而無悔。」

趙元意看着徐陵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樣子，本想揮手斥退他。

當他手一揮起，想起了年輕時跟自己一起修道的那個人，可不正是眼前這一副無知者無畏的樣子？

趙元意心裏一痛，說出嘴的話變成了樣：「作為我輩而言，想要在俗世間做出一些大事，乃至於顛覆皇權，就像燒火道人彎腰撿鐵鉗一般容易。只不過我輩對這個已經失去了興趣。可是大道……」

說到這裏，趙元意忽然覺得跟這個年輕的外圍弟子太不夠分量了，也就失去了再說下去的興趣，轉口道：「本谷對外圍弟子認牌不認人，你千萬不要把玉佩丟失了。」

說完，趙元意把自己桌上那一本線裝書遞給了徐陵。

這本書是趙元意從一個被人滅門的修真家族翻出來的，是那個修真家族的兩本鎮族功法其中的一本。趙元意帶在身邊已經有兩個月了，已經仔仔細細地翻閱了好幾遍。對於這本書，趙元意不過是抱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想法看一看。從這本書裏面，趙元意沒找到什麼對自己有益的東西。而這本書有着從練氣期開始到築基期的功法，適合低中高三級修士修鍊。

既然眼前徐陵這小子向道之心堅決，而身邊又沒有合適的莫聲谷的入門功法，趙元意就把這本書丟了出來，也算給這小子一個渺茫的希望。

趙元意掏出一塊鵝黃色玉佩，遞給徐陵：「你識字嗎？」

「小時候讀過三年私塾。」徐陵道。

「嗯，那你現在出去吧，隨便在外面找一個房間，先修練一個晚上，有什麼不懂的，明天早上給你十分鐘提問。」趙元意說完，就閉上了眼，臉上掛着的全是漠然。

徐陵心裏大為不滿，一沒教我運氣行功，二沒教我注意事項，三沒給我解析疑難，四沒有給我護法以免我走火入魔，這就叫我走？讓我怎麼去修鍊？

可是，既是國師又是長老的趙元意既然下了逐客令，也只要收拾好書籍跟玉佩，恭恭敬敬地敬了一個禮，然後一轉身，走了出去。

在燈火通明的院落里走來走去好一陣子，徐陵找到了一個很大、封閉性很好、燈火輝煌的房間。正要推門而入。

兩邊悄沒聲息地走出兩個衣着華麗姿容秀麗的年輕女子，對着穿破爛軍服的徐陵施了一禮：「公子，您有什麼吩咐？」

徐陵見這兩個女子出現得無聲無息，不由心裏驚了一下，不過一想有趙元意這高人在此，也就沒什麽擔心了，當即道：「今天晚上這個房間我要用，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

「是。」兩個女子俏生生地應了一聲，然後消失在旁邊的綠樹叢里。

徐陵關好門，上了栓，拖過一張古色古香的雕花太師椅，坐在一張漆成淡紫色的桌子旁，從懷裏掏出那本發黃的線裝書，攤放在桌面上。這本書的正中央寫着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自然訣。

徐陵仗着以前軍中教官潘胖子教了一些簡易的練氣法門，這鍊氣的基礎還是有的，就苦笑着翻開了書。心裏的感覺，就準備跟前世大學考試前的埋頭自學一樣。

首先翻到開篇，那上面寫的是作者著述這本書的原因。

徐陵埋頭讀去。

「唯昔聖賢，懷玄抱真。伏煉九鼎，化跡隱淪。含精養神，通德三元。精溢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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