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分離

第二章 分離

耳畔隱隱傳來遠處的呼叫聲,楚天飛心知斷後諸人已遇追兵,心中一凜,步伐愈快三分。這些在沙場上結下生死情意的好兄弟,如今遇此厄難,想必已是凶多吉少。楚天飛心中的悲憤痛楚難以言喻,牙根緊咬,臉上一片鐵青。

一字一頓地對小孩道:「少主,你要用心記住這些叔叔,是他們用忠心和熱血來拚死保全你的性命。」

小孩早已淚流滿面:「楚叔叔,浩兒不會忘記,總有一天,我要叫這些狗賊血債血償。」

一路星月疾馳,楚天飛陡然停住腳步。此時,他正站在一處高高的孤澗之上,對面的山石遠在十丈開外,任他有通天本領,也是無法飛渡。楚天飛朝澗下望去,漆黑的澗底傳來轟隆隆的流水聲,顯是一條水流川急地大河從下奔騰而過。

正自思量間,一聲長嘯傳來,聲音悠長響徹兩里之外,餘韻久久未絕,驚起林間無數飛鳥。

楚天飛驀然色變,回望來處,一道黑影自遠處飛馳而來,勢如奔馬。只聽那黑影一聲長笑,朗聲道:「楚兄且慢行一步,鍾子期特來拜訪。」話音未落,人影已從幾百米外抵近至數十米內。

來人竟是鍾子期,楚天飛心中暗驚。久聞此人武功已殝至先天,一雙冰玉手江湖聞名,是紫衣衛里第一高手。武功深不可測,便是自已武功全盛時也絲毫沒有任何勝算。若不除去此人,憑這人的追蹤影跡的本事,只怕少主終難倖免。

楚天飛臉上閃過堅毅之色,心頭千萬念頭一時閃過。諸位兄弟,與我情同手足,如今他們皆已死去,我豈能獨活。若是少主被俘,兄弟的犧牲就白白浪費了。也罷,拼着自已這條老命不要,也要留住此人,讓少主安然離去。

念及於此,楚天飛放下小孩,轉過身去,慈愛地撫摸小孩的腦袋,柔聲道:「少主,看來楚叔叔是沒法子再保護你了,你以後要處處小心,照顧好自已。」不待小孩張口,厲聲喝道:「你速去,莫要負了諸位叔叔以死相救之意。」

右手一揚,那小孩便手舞足蹈地劃出一道弧線,拋向澗下水流湍急的河水,楚天飛心神俱集中在疾衝過來的鐘子期身上,渾未注意小孩氣急敗壞地大叫聲:「楚叔叔我不會…」撲通一聲,小孩口中「游水」兩字未出,便被倒灌而進的河水嗆得氣咳連連,還在載沉載浮間,瞬間已被急流衝到老遠,也不知是生是死。

這一切對楚天飛來說都是恍若未聞,在這關係着少主生死安危地存亡關頭,楚天飛的精氣神高度集中,殘存地真氣瞬間被提升至巔峰。恍然之間,一種奇妙地感覺映入心頭,心間彷彿包羅天地,似夢似幻。一時五官的感覺都比平日敏銳數倍,周圍地動靜竟然一覽無餘,雖然不用眼觀,卻能從心裏勾勒出夜色中風吹枝葉,搖曳不定的圖畫來,本已遲滯結澀地真氣恍若即將熄滅的火焰中滴入了火油,「轟」地烈焰高漲,本已殘餘地一分真氣「嗖」地在轉動起來,每轉一遍,真氣就壯大一分,短短數息間,真氣已不受控制地轉過十遍、二十遍、三十遍,直到最後,楚天飛也不知真氣運行了多少回,只彷彿聽見真氣在體內循經走脈,發出噼哩啪啦地聲音。一些平日裏從未煉到的經脈也被這股雄壯的真氣摧枯拉朽地打通。

彷彿忍受不住這股沛然莫御地真氣異變,楚天飛情不自禁地仰天長嘯。一種攝人心神地威壓,以楚天飛為中心,向四面如漣漪般散去。楚天飛長槍在手,一時竟給人以天神臨世之感。

鍾子期雙眸猛地凝縮,不曾想在這絕境之中,竟然讓楚天飛一舉突破了,從後天武技步入了先天境界,若是假以時日,憑藉楚天飛從疆場上磨鍊出的凌厲殺意和他的嗜血槍技,其所能達到的境地無人可以想像。

只是,鍾子期嘴角泛出一抹冷笑,今天就讓我親手把你這未來的宗師扼殺在萌芽之中吧。

深吸一口氣,一雙晶白如玉的手瞬間透亮起來,彷彿化為了千年玄冰,絲絲冷氣不知不覺從中揮發出來,這是鍾子期的冰玉功發揮到了極致地表現,他打算獅子博兔,亦用全力,以求速戰速決。

兩人越來越近,彼此都能清楚地感覺到對方眼中透露出的殺氣來。經過連日追殺,雙方早已是結下了不死不休地深仇大恨,話語都不必多說,下一時刻,兩人之間就迸發出了暴風驟雨般地攻擊。

「殺」楚天飛大喝一聲,虎目圓睜,兩臂一抖。「嗖」,仿若從虛空中劃過一道閃電,剎那間,閃過寒芒的槍尖已射至鍾子期眼前。在這刻不容緩之際,鍾子期冷哼一聲,渾不擔心似地向鋒銳的槍尖伸出一根食指向外撥去。「叮」剛一接觸,竟然發出金玉交擊的聲響,槍尖擦著鍾子期的耳畔而過。

冰玉手果然名不虛傳。楚天飛心中微沉,誰曾想鍾子期那看似普通的食指,居然不遜於金石般的硬度,將他這本擬必中的一槍攻勢化為虛無,而且還有一波冰寒內勁附着槍尖透入槍身,直朝楚天飛的身上蔓延過去。若非此時,楚天飛的功力有了猛地突破,只怕就這一下,他這持槍的雙手就非得凍的失去使喚不可。

不過即便如此,楚天飛也未有退縮,雙手一振,那彷彿與身合為一體的長槍倏地一退,立時消失在兩人眼中。

緊接着「哈」楚天飛吐氣開聲,大腳向前猛地邁出一大步,虎軀橫移,展開雙膀,那隻長槍立時如巨蟒活過來般施展開來,端的如白蛇吐信,老牛捲舌。刺、劈、崩、撩,舉手投足間充溢着久經沙場磨礪出來的殺氣。

「好槍法。」鍾子期眼神驟亮,兩腳不丁不八斜站而立,雙手環立身前。兩條長袖左揮右擋,輕盈的步子如影隨形,在暴風驟雨地槍林中來回騰挪。矯健地身形忽左忽右,宛如一隻黑夜中正在覓食的巨大蝙蝠。又象一葉扁舟在波濤洶湧地洪流中載沉載浮,看似驚險卻夷然不動。「叮-叮-叮――」,兩人短短的幾息接觸之間,就發出了一長串仿若雨打芭蕉的清脆聲。

長槍一抖,十三朵斗大的槍花從上至下,在剎那間封住了鍾子期前方。面對凌厲的槍勢,即便身手絕倫的他也不敢輕纓其鋒,只得選擇避讓,一退數丈。

「呼呼」楚天飛槍指前方,胸膛劇烈起伏,肺中的氣息如抽風箱般發出陣陣急喘。剛才那一番激戰耗費了他大量的體力與精氣,雖然場面看上去是他暫盡上風,可是楚天飛心中清楚,鍾子期於槍林中每在緊要關頭,總能於一絲間隙中覓得生機,毫釐之差便避開了槍鋒所指,雖然看上去衣裳破損不堪,其實未傷毫髮。

如果說楚天飛是一道劈裂天空的閃電,那鍾子期就是巍峨不動的大地,這也許就是兩人境界功力之間的懸殊差異吧,楚天飛心目中苦笑。此時的他渾身上下血人也似。傷口早已裂開,血汁順着暴漿般地汗水蛇延而下,在腳下形成一灘血水。兩臂皮膚在不停的雙方交擊中,早已被侵體而入的冰寒內功在不知不覺中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冰渣。

一決勝負吧。楚天飛心中戰意熊熊。

鍾子期面色凝重,眼前的寧靜令他心裏清楚,接下來的一擊必是楚天飛最為凌厲的搏殺。來吧,鍾子期心道。這種刺激令他全身的熱血都沸騰起來。

楚天飛整個人的全部精氣神提至巔峰,刷地刺出了他有生以來最為登峰造極的一槍。

這一槍,帶着他燃燒着的生命,帶着他心中對上天的不平,帶着諸位兄弟的生死情意,含怒而發。

這一槍,彷彿穿越了時間與空間,鍾子期心中警兆忽動,瞳孔的倒影中那道槍尖,恍若一道銀線由遠及近,由小變大,彷彿化作銀龍呼嘯而來。屏氣凝神中,丹田湧出一股暴烈地真氣猛然沖向兩臂,使出了他冰玉手中最強的指馬揚鞭式,左手勘勘抵住了楚天飛那以燃燒生命為代價激發的暴猛槍勢,右手疾探楚天飛的心口。一聲巨響,鍾子期任他一身精湛修為遠高於楚天飛,也禁不住雙腿被帶得往後疾滑數丈方始穩住,腳下已被那股沖勢犁出了兩道長長的足痕。

「大統領」,「大統領」林中陸續躍出紫色身影,此時,參與圍剿的紫衣衛們才紛紛趕至,朝鐘子期彙集。

鍾子期松吐氣息,收回了雙手,神情複雜地望着楚天飛。楚天飛的心臟已被他的冰玉手震碎。但楚天飛依舊保持了持槍前沖的進攻姿勢,怒目圓睜。雖然氣息已無,身軀兀自不倒。

「好一個悍勇的漢子。」鍾子期喃喃道。雖然彼此互為對手,但他對楚天飛以死護主的行為也不由心生敬意。說話間,嘴角緩緩溢出一縷血絲。

「大統領,你受傷了。」眾人大驚失色。

「不妨事。」鍾子期淡淡道。楚天飛這最後拚死一搏,雖然被他擋住,但那凌厲的槍勢還是傷及了內腑。倘若不及時運功療傷,調補經脈,一身修為必將為之受損。

望着那流淌不止的河水,鍾子期靜立半響,方道:「袁何求。」

「卑職在。」一名紫衣衛應聲而出。

「你速帶人馬順水而下捉拿張家遺子,生死勿論。我受了內傷須覓地靜修,此事由你全權負責。」

「遵命,大統領。」

之後眾人形成兩路,一路沿河急走,另一路也消失在密林中。

一切歸於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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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世大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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