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花雨魔尊

第三十八章 花雨魔尊

方秋水細細觀看這畫中小字,但見得筆法蒼勁有力,如龍似鳳,寫意自然。心中暗嘆:果真一手好字,深得筆法精髓。且此畫栩栩如生,丹青之功管中窺豹,可見一般。

凌波仙子閉目養神,默然不語,雙頰霞飛,如園中花紅,相映成趣。方秋水看罷也尋一藤椅坐下,頭向後仰,運轉真元,養精蓄銳。恍惚之間腦海中一陣曲萬里凄苦悲聲,一陣曲風行受苦之景,瞬間卻又轉到畫中妙舞仙子的翩翩微步和對面凌波仙子的出塵絕俗。

妙舞寒煙靜宜園,百花鬥豔,滿庭盈春。

魔門左神虛幽天,群聲鼎沸,虎鶴急鳴。

方秋水神遊太虛之間,彷彿聞聽院外傳來人聲,便睜開雙眼,看了看對面的凌波仙子,見她也在向門外張望,便張口道:「仙子,院外傳來聲音,興許魔頭們尋來此處,這茅舍如此現眼,倘若他們闖了進來,如何是好?」

凌波仙子不屑,甩了甩頭髮,橫眉道:「還待怎的,這靜宜園乃花雨魔尊靜養念舊之所,諒那些嘍啰也不敢擅自闖進來,如若真的發現你我,片刻之間我們也找不到更好的避所,順其自然的好。」

方秋水心思,略微沉穩,不再言語,只是移步窗前,豎耳聆聽。

「羅長老,此乃宗主的禁地靜宜園,我等不敢入內,止步回返,另尋別處吧。」這是一個粗大的聲音,渾厚博重。

「宗主的禁地,我們自然是不可進去的,只是靜宜園甚廣,花草樹木繁多,乃上佳的棲身之處,不可大意,待我前去請示宗主,你等在此守候。」言罷「呲」的一聲,當是那羅長老御劍而去。

園子外傳來眾多的腳步聲,擴向四周,方秋水一念,許是魔頭們不敢進來,卻又恐人藏在園中,便將四周包圍了起來。方秋水心中便有些驚恐,畢竟身在他人之地,難免有諸多顧慮。所以他便立馬回過頭來,望着凌波仙子,詢問道:「仙子,他們將這裏包圍起來了,那個羅長老回去尋花雨魔尊去了,如果那花雨魔尊親自前來,我們豈不是瓮中之鱉?」

「切莫慌忙,休說那花雨魔尊還未來,現在四周皆有人封鎖,如何出的去,可惜我們不會遁地之法,隱身之術,不然尚可悄然而去。」凌波仙子不急不緩的道。

聞聽凌波仙子提及遁地之法,方秋水用手拍了一下後腦勺,心中一亮,尋思:我紫府仙霞門對奇門遁甲深有涉獵,師父也曾傳我遁地之法,我怎的着急忙火,將這一篇卻忘記腦後了。

方秋水佇立窗邊,默默回想:先須掌上排九宮,縱橫十五在其中。陽遁順儀奇逆布,陰遁逆儀奇順行。此乃《紫府玄篇》中記載的奇門遁甲總綱,可化陣法,可化遁術,妙用無方。

念及此,方秋水將手伸出窗外虛抓一把,一撮泥土飛入掌中。方秋水細捏之,置於地上。方秋水便佈置內里隱遁,外圍幻象的六甲之盤。甲子同六戊,甲戌同六己,甲申同六庚,甲午同六辛,甲辰同六壬,甲寅同六癸。另合蓬、任、沖、輔、英、芮、柱、心、禽九星。藏而不顯,隱於戊、己、庚、辛、壬、癸六儀之下。

佈置完畢,攝來之土悄然而沒,地面一如平常,方秋水見陣法設齊,便喚凌波仙子:「仙子,我依仙霞門奇門之術佈置了這一土遁之陣,我們速速離去吧,免遭擒獲。」

凌波仙子面露詫異,不覺方秋水還有如此本事,心中有些不信,便起身道:「不知你還懂這奇門遁甲之術,此乃上乘之學,據聞天外天坎離賢君對此道造詣非凡,以前真還沒有看出來你也懂。」

方秋水見凌波仙子緩步前行,心下着急,伸手便來抓凌波仙子的玉手,卻見仙子一把甩開,面色桃紅,切切羞意攀上臉龐,雙手交錯,不停地抓着衣袖。方秋水有些尷尬,忙將手放到身後,道:「仙子快些,恕我冒昧,失禮失禮!」

凌波仙子低着頭走到方秋水佈置隱藏的陣中,卻默然無語,只是臉頰艷艷。方秋水正念法訣:「天遁月精華蓋臨,地遁日精紫雲蔽,人遁當知是太陰。。。。」未等念完,茅舍的木門嘎然而開,方秋水和凌波仙子忙舉頭望去,卻見一個峨冠博帶的中年儒生,發笄綰住髮髻後用冠束住,身穿緋紫長袍,銜掛翠綠金龍玉珠,步履之間沉穩有力,飄飄洒洒,散發着濃烈的書卷氣息。

方秋水和凌波仙子二人心中大驚,此人走到這裏都未曾法訣,毫無腳步聲,也未聽得呼吸吐納之聲,修為之深可想而知。方秋水忙忙疾呼土遁法咒,欲以隱逸而去,卻見那中年儒生伸出白皙的右手,修長的中指想方秋水站立的地方虛空點來,一道紅光如箭離弦般激射過來,方秋水和凌波仙子怵然不及,那道紅光落在地上。方秋水佈置的隱遁砰然爆裂,激起些些塵土。

方秋水忙召出龍泉寶劍,戒備的看着那中年儒生,凌波仙子也持拈花之勢,金色蓮花卻未顯現。兩人如臨大敵,神色緊張。

那中年儒生卻不理睬他們,泰然自若的走到那中間懸掛的畫像之下,從案桌上操起一炷香,放在燃燒的蠟燭上面點燃,然後吹滅明火,放在香爐之中,剎時,煙霧繚繞,曲曲而上。中年儒生上完香,便尋了一個椅子坐下,直勾勾的盯着愣目無措的兩人,卻不開口言語。

約莫片刻,方秋水感覺有些奇怪,便咳嗽一聲,道:「你是何人?」還沒等那中年儒生回答,邊上的凌波仙子便拉了拉方秋水的袖子,粉臉冷對揶揄道:「笨蛋,還問這個,他便是花雨魔尊是也。」

方秋水吃驚,轉頭望向花雨魔尊,花雨魔尊面帶微微笑意,向方秋水點了點頭,卻讓方秋水莫名其妙,摸不著頭腦。

花雨魔尊笑罷,眼光飄向門外道:「兩位真是好興緻,且看我這妙舞寒煙靜宜園景色如何?」絲毫沒有傳言的兇殘之色。

方秋水見這花雨魔尊笑意,心中稍稍有些鎮定,只是驚奇耳聞之虛與眼見之實大相徑庭。方秋水灑脫的移步走到花雨魔尊對面,也尋得意張椅子坐下,順着花雨魔尊的眼睛望着滿園秀色,笑道:「瑤池蟠桃之境,羨煞我也。魔尊真是好福氣!」

花雨魔尊有些不解,看方秋水大大方方的落座對首,談吐不驚。花雨魔尊滿含深意道:「二位來此久亦,當知這靜宜園之名從何而得吧」

「正如魔尊所言,在下確已獲悉。」

「在你等看來,我左神虛幽天乃邪魔之地,卻有這神仙景緻,是天不公抑或人不力?」花雨魔尊炬目如電,直至方秋水內心。

方秋水強壓下花雨魔尊給他元神帶來的威懾,守心束意,抱元環一,片刻便恢復如常。看得對面花雨魔尊暗暗驚詫不已。

「天非不公,人非不力。天道自然,人當順之。仙魔之分,殊難辨別,為大惡者,偶有小善,行大善者,偶有小惡。善惡本難明,流轉如浮雲,無所生也無所滅。」方秋水口若懸河,娓娓答道。

花雨魔尊內心激蕩,大驚,暗嘆:殊不知這無名小子居然能有此智慧,雖未悟透,卻也深得法門,他日成就當無可限量,正道昌隆可見一般。花雨魔尊再道:「你修習玄門正宗心法,名曰神仙之術,我修習魔門左道心法,名曰妖魔之術。可古往今來,你正道之士卻也鮮有幾人成就大道,飛升九天。我魔門眾人雖然人數稀少,卻也有成道飛升之人。是心法不濟抑或天資之限?」

「無論玄門之術,還是魔門秘技,都是前人心血所著,只求修真向道,何分道魔彼此。你我之別在心不在外,我若塗炭生靈,終不能得道成仙,你若廣結福緣,也可立入極樂或成就大羅金身。在下才疏學淺,薄薄之見,讓魔尊見笑!」方秋水凜然不懼,和魔門至尊以舌論道。

此時的花雨魔尊和方秋水彷彿不是正邪不兩立的敵人,卻是久不相逢的知音一般侃侃而談。花雨魔尊禁不住用手輕輕鼓掌,嘴角帶着慈祥的笑意,道:「難怪如今我魔門難進分毫,原來正道有你這般驚采絕艷的弟子,若我魔門有你這般大智慧的弟子,何愁不興。」言語之間頗多感慨。

言罷,花雨魔尊行至門外,如龍吟虎嘯般的聲音傳來:「你等各自回去,入陣之人我自處理,須小心看管,切莫再出現這等情形。」強大的威勢盡顯一代王者風範。

園外左神虛幽天的群魔齊聲道:「謹遵宗主旨意!」破空聲不絕於耳,想是諸魔御劍散去了。

花雨魔尊回身看向凌波仙子,看得凌波仙子心中毛毛的,花雨魔尊道:「你當是映天池沉淵先生門下,金蓮化身吧!休要拘束,過來坐下,在我這方寸之地上莫讓我失了地主之儀。」

凌波仙子直挺挺的站着,卻不挪步,朱唇微啟,奇道:「魔尊怎知我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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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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