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險山惡水
凌波仙子不曾料到方秋水如此警戒，還有此一問，頓時有些愣愣的，略微片刻，便用手指著方秋水，美目流光，道：「我好意助你，你卻對我如此戒備，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你要知道，那我便講與你聽。映天池原主人，也就是我的傳道恩師沉淵先生，當年在映天池修道之時曾與當時左神虛幽天的掌教有些淵源，時常進入左神虛幽天內探討道法，共品香茗。我從府中典籍之中才得知這護山大陣的入陣之法，你還有什麼疑惑么？統統問出來吧，也解你心中疑慮。」凌波仙子有些怒氣，柳葉彎眉輕挑。
「原來如此，那是在下錯怪仙子了，你看我這人一向魯莽，脾氣不好，仙子與我接觸時日也不少了，還望多多包涵。」方秋水打着哈哈，輕笑着轉移仙子的怒氣。
修道修真的人雖然難絕嗔痴喜怒，卻總有些上體天心，寬懷厚重的思想。凌波仙子也只是心中片刻的不悅，見方秋水嘻嘻哈哈的致歉，便不予計較，隨即道：「這左神虛幽天的護山大陣名曰九黎困龍陣，也是修道界一奇珍，不知從何時傳下來。此陣主困，殺伐為輔，與那幽冥煞魔血陣相依相承，互為一體，乃左神虛幽天的兩大鎮山絕學。」
「那既然仙子知曉入陣之法，那我們下一步該如何行動？」方秋水心掛曲風行，救人之事牢記於心。
「此陣采先天戾氣，內藏凝厚之體，含無數陰雷黑霧，外現隱躍之妙，變化多端。中有旌旗一面，上畫紅砂符印，開生死兩門，若入得陣中行差踏錯，旌旗招展，便引來風雷捲動黑霧，四周儘是迷茫，黑蒙蒙的一片，頭頂陰雷陣陣，修為低些，瞬間便要魂飛魄散，元神盡滅。若過此陣，一為通曉陣中玄機，開生門，閉死戶，二為道法造詣通神，用法力強行破開陣法。」凌波仙長吁一口氣，向方秋水說了這九黎困龍陣的厲害之處。
「那就勞煩仙子前面引路，我緊隨身後！」方秋水這時俏皮的表情盡露，眨巴眨巴眼睛，很可憐的望着凌波仙子。
凌波仙子無法，強顏正色道：「不要盡說客套話，方才還對我怒目相向呢，哼！開始還不讓我跟你一同前來，現在知道我的用處了吧。」
「哪裏是客套話，仙子的修為精深，在下拍馬不及，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呢！」
「不要油嘴滑舌，我們趕緊入陣的好，小心一會被人察覺。」
凌波仙子引著方秋水踏進那片濃霧，方秋水一進的陣中，便發現四面八方雷鳴風吼，電光閃耀，黑氣昏迷。風氣呼號中，乾坤蕩漾；雷聲激烈間，震動山川。風颳得沙塵掩面，霧迷得樹木無蹤。騰騰黑霧遮漫天地，艷艷金光鑽雲飛火。方秋水這才知曉這陣中的玄妙。卻見凌波仙子領着他一路踏七星，落九宮，天罡步離卻三才八門，身子方寸之間始終安詳一片，無有風雷擾耳，迷霧籠罩。方秋水緊緊跟隨着凌波仙子，生恐走失，那便落入萬劫不復之地。
過了片刻時間，方秋水卻感覺悠悠數載，凌波仙子偕方秋水傳出迷霧，這便是通過了九黎困龍陣了。方秋水出得陣來，頭還暈暈乎乎，不甚清醒，睜眼一望，但見得：龍潭接澗水長流，虎**依崖花早休。水流千派似飛瓊，九曲九彎顧雲流。潺潺流水接長溪，聒聒幽禽鳴岱彀。藤薜掛懸三五樹，芝蘭香散枯枝頭。
方秋水仙霞門中對風水五行之術也有涉獵，故方秋水一見，便口中輕吟：「衝天佔地，礙日生雲。尖峰矗矗，遠脈迢迢。林中猿啼，澗內蟒過。禽獸聲咽咽，冤魂吼呼呼。果是倚險不堪行，原來妖魔隱逸處。」
凌波仙子見方秋水自顧自的言語，她也盡顧得查看這魔門第一派的風采了，未曾聽清方秋水的話。凌波仙子環首遙望了一圈，回過身來，道：「不要自言自語了，我們現在是在左神虛幽天的魔門重地，快隱藏身形，逐步深入才好。」
「這戾氣之精凝成實質，惡氣混茫，煞氣縱橫，儘管風姿翩翩，終究是邪魔之地，這陰煞**果然不同凡響。」方秋水還正言語着呢，聞聽凌波仙子叫喚，抬起頭道：「仙子做主便是，我自當馬首是瞻。」
凌波仙子正待開口說話，陡然間，傳來一聲大笑，振聾發聵，懾人心魄，可見來人修為之高。
「哈哈！兩個無知小輩，入我左神虛幽天還妄想隱藏身形，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方秋水和凌波仙子二人隨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塊峭壁之中虛空而立着一個身着綠袍，身形高大，白髯雪須，濃眉如帚，臉如金紙，但一雙微闔如線的雙目之中，卻隱現金芒！掌中執有長劍，劍鞘通身烏色，黑黝黝的一柄。
只見那綠袍老人徐徐飛來，手握連鞘長劍，鞘尖立地，綠袍老人左手寬大，十指張開，抵在劍尾，那烏黑色的劍便飛速的旋轉起來，帶動些許塵土和絲絲黑氣陳現出小小的漩渦球狀。
綠袍老者立定，東風鼓動，長衫獵獵作響。白髯飄動間，綠袍老者大聲道：「兩個小輩，從何而來？闖我群魔谷意欲何為？通關之法從何得知？速速招來，否則休怪我血河劍下不留情。」
凌波仙子和方秋水倒泰然自若，只是心中驚嘆老者的修為。凌波仙子回首道：「這便是左神虛幽天中五大長老之一的劍魔楚止恨，看這情形，他便該是守護九黎困龍陣的人。如今已經暴露，我們當如何是好？」
「只好見機行事了，不如我們一起動手，趁其他魔頭還未趕來之前將其制服，你看如何？」這是方秋水的傳音。
楚止恨見眼前兩人概不理睬自己，心中不快，怒從心頭起，長長地白髯更加鼓動，道：「小輩好大膽，待我將你們擒下，交由我谷中執法堂，讓你們知曉我左神虛幽天『百鬼噬心』的的滋味。我要讓你們。。。。。。。。」話音未落，只見方秋水手捏法訣，執掌龍泉寶劍，口中疾呼：
「九天太乙劍，陰陽相薄動，赦令疾風雷，萬里乘雲來！」
剎那間，一道天雷落下九天，直直砸向楚止恨，風舞殘葉，東風更盛，風雲大作，崖邊林中禽獸疾奔，四散而逃。
楚止恨見這道天雷來的突兀，聲勢浩大，暗自凜然，不敢大意，遂運轉真元，只見得魔氣縱橫，籠罩全身。左手五指一翻，血河劍倒插而起，直直衝向降落的天雷。在楚止恨頭頂丈余處，紫色的天雷與烏黑的血河劍撞擊在一起，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音，五彩斑斕的波紋四周擴散而去，天雷消散，血河劍還是連劍帶鞘落下插在楚止恨旁邊，安安靜靜，只是黑氣更旺。
「砰」「砰」「砰」三聲，又是三道天雷，帶着深紫色的氣流猛然而下。三道天雷周圍是無數把葵水之精所化的劍氣密密麻麻，俯衝而下。楚止恨大驚，忙右手虛抓，握住血河劍，虛空一揮，血河劍鞘頓時離劍而去。出鞘的血河劍光芒大盛，血紅色的光芒映照着詭異的黑氣。
楚止恨手執血河劍，以真元相御，三尺余的劍頓時暴漲到七尺。楚止恨雙手握住劍柄平胸而立，劍指九天，楚止恨又口中念道法訣，只見一柄血河劍頓時分裂成無數把光影般的長劍遍佈在他的四周，頭頂屹然矗立着那柄長至七尺余的血河劍。疏影點點，劍光茫茫，將楚止恨封鎖的密不透風。
剎那間，天昏地暗，乾坤振蕩。天雷擊下，葵水劍氣縱橫，與那血河劍網交織在一起。只見得紫雷烈烈，若金蛇般盈空擺動；水劍颯颯，如星辰般天際墜落；黑氣騰騰，像烏龍般凌然飛舞。
楚止恨置身劍網之中，心中悚然，不曾想這兩個相貌年青的小子居然道法如此精深，眼見得血河劍變化七尺也在慢慢縮短，竟是有些抵擋不住，楚止恨暗悔託大，忙雙手空翻，在虛空之中連划兩個圓圈，便雙手高舉過頭，向天激射出兩股黑氣，滿帶蕭殺。那慢慢縮小的血河劍便如同初時一般，與那天雷擦出巨大的火花，四散開去。
一陣廝殺，天雷消散，水劍化作霧氣飄遠，血河劍貌如初，依然懸於楚止恨的頭頂，想是他生恐方秋水再施雷法偷襲。楚止恨平息了丹田澎湃的真元，一口鮮血沖至喉嚨，他連團口水，將那口鮮血壓制入體。
楚止恨方回過神來，忽然發現腳下不穩，他垂頭一望，心中一驚，只見一朵金色的蓮花在腳下土中急速脹大，似要吞沒他。楚止恨正待飛身而起，卻聞聽到「呲呲」的聲音，似乎從天而來，楚止恨忙舉頭望去，一道嬰兒胳膊粗細的驚雷又從天而降，此時，楚止恨方才感到處境危險，準備故技重施，重新佈置劍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