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以牙還牙

第十章 以牙還牙

善信閣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自從周東走後,善信閣就被姜家接手過來,並且打通了隔牆,兩家併為一家。姜家雖女兒遠嫁中山國兒子又下落不明,看似後繼無人,卻反倒門庭若市,客人往來不絕。

姜望重掌姜家,生意越做越好,並且經慕容成之手,將生意拓展到了中山國和燕國,每日前來姜府的各地店家不計其數,姜望忙得不可開交。

好在周東幫姜望物色了不少幫手,姜望又得了王左和沈南之助,還算應付得過來,本來周東有意接姜望來中山國頤養天年,姜望卻不肯離開魏國,如同煥發了第二春一般,全部身心投入到了經營之中,也不知是為了和沈家一爭高低,還是為了成為各諸侯國的首富,總之他將善信閣接手之後和姜宅連成一片,也不夠接待來往的店家和客商。

魏燕開戰的消息傳到姜宅,姜望聽了只是搖頭一笑,並未放在心上,此事的背後有周東推手,他一清二楚。既然是周東有意為之,一切則全在掌控之中。

雖說姜遠生死未知,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女兒又遠嫁中山國,姜望卻有了眾多親朋好友的陪伴,也不覺得孤單,再者又有王黃和沈然的經常往來,他大感夕陽無限好。

一場大雪讓姜家的生意比以前更加繁忙了,各地缺糧的消息接連傳來,姜望應接不暇,就請來了沈然、沈南父子二人幫忙從各地調運糧食,以免百姓缺糧。這一日,姜望正和沈然父子商議從趙國、齊國和楚國買糧之時,忽聽有人來報,王相國登門拜訪。

姜望正要出門迎接,卻見王黃和王左已然來到了書房門前。

寒暄幾句過後,王黃臉色一沉,說出了來意:「此次魏國和燕國交戰,魏王無比震怒,怪罪周東從中挑撥燕國,又因中山國和齊國共借糧二十萬石給燕國,燕國此次大軍出動,是志在必得之勢,魏王遷怒於姜兄,怕是要從姜家征糧了。」

姜望一愣:「魏王莫非要強搶不成?」

王黃搖頭:「強搶自然不會,魏王還要顧及天下悠悠眾人之口,不過卻會徵用。如今國庫空虛,無錢支付,會先欠債借糧。」

周東借糧給燕國,魏王就要衝姜望借糧,好一手以牙還牙之計,姜望和沈然對視一眼,二人同時會心地笑了。

王黃愕然問道:「姜公何意?」

「相國晚來了一步,一天前,姜家和沈家所有的糧食都已經下運到了魏國各地,以一半價錢賣給了受災的百姓,以作賑災之用。魏王若是急需,要麼等姜家和沈家再從秦國、楚國調動而來,少則一月,多則兩月,要麼再從百姓手中強行徵用……」

王黃心中暗笑,嘴上卻說:「怎的如此不巧?調糧怕是等不了那麼久,從百姓手中強征,也是不行,魏王愛民如子,怎會從百姓口中奪食?只是無糧可用,如何是好?」

姜望和王黃心意相通,明白王黃只是代魏王傳話,並不想讓魏王徵到糧食,就問:「如今魏軍的糧食可以支撐多久?」

王黃欲言又止,看向了王左。王左會心,小聲說道:「此乃軍事機密,不可透露。司馬將軍說,要確保可在一個月之內打敗燕軍,才可大獲全勝,否則,就會大有麻煩。」

魏軍糧食只夠一個月之用?這個仗怎麼打?燕軍來勢洶洶,足有二十萬大軍,且燕軍騎兵來去如風,奔襲如獸,魏軍步卒對付韓軍頗有辦法,對付騎兵一向經驗不足。姜望心中一驚,怕是魏軍會輸了這一仗。

若是魏軍大敗的話,割地賠償自不能少,司馬父子怕是也會罪加一等,再無被魏王高抬貴手的可能。

魏軍大敗,司馬父子再被斬首的話,魏國更是沒有了大將,至少在十年之內,再無爭霸天下的實力。周東真是好計謀,招招直指魏國致命之處,偏偏又讓魏國無力還擊。

只是萬一魏王惱羞成怒之下,要拿他開刀,怕是也會讓周東忌憚?姜望一念及此,終於動了要離開魏國前往中山國的念頭。

「如此,老夫和沈公再多想想辦法。為國分憂,本是臣子百姓本分。」姜望和沈然送王黃父子到了門外,他將王黃拉到一邊,小聲說道,「我有意離開魏國前往中山國,王兄意下如何?」

「左兒會為你安排妥當。」王黃也不多說,重重地一按姜望胳膊,「正是時機,事不宜遲。」

「只是與王兄分別,實在放心不下。」姜望眼眶微微濕潤,嘆息一聲,「你我這把年紀,生離或許就是死別。」

王黃反倒勸慰姜望:「姜兄不必如此,魏燕之戰過後,我便向魏王辭官,到時前去中山國尋你,讓周東找一處山清水秀之地,你我安養天年,每日縱情山水,豈不妙哉?」

「好,一言為定。」姜望也重重地按了按王黃的胳膊,一對相交數十年的至交好友,深知此一別雖相約有期,卻也極可能就是永別。

就在姜望和王黃分別的一刻,司馬父子在戰場之上,迎來了首敗。

樂城擔任先鋒,率領一萬騎兵沖在前面,向司馬父子請求主動出戰,不等燕軍主力匯聚完畢,先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司馬父子卻是不許,認為燕軍既然有備而來,肯定也會對偷襲早有預料,樂城不過一萬騎兵,無疑於以卵擊石,何況燕地向來養馬,精於騎兵。

司馬父子採取的措施是以逸待勞,就地紮營,準備了以強大的魏武卒對抗燕軍騎兵。卻沒想到,燕軍遠路奔襲而來,竟是一鼓作氣,並未休整,直接派出了三萬騎兵直衝過來。

司馬父子讓魏武卒準備好了長槍長矛,又讓弓箭手準備齊射,待騎兵進入射程之後,先來一輪箭雨。但讓司馬父子大為震驚的是,燕軍騎兵不但奇襲如風,馬上騎射的本事更是讓人嘆為觀止,人在馬上,尚在魏軍弓箭手的射程之外,就先來了一波齊射。

燕軍不但擅長騎射,箭術也是相當高超,第一次和燕軍交手的司馬父子親眼見識了燕軍的厲害之處——箭雨如飛,來去如風。

一波射擊之後,魏軍弓箭手紛紛中箭,剛要還擊時,燕軍卻迅速回退,退到了射程之外。魏軍以為燕軍撤退了,敲鼓去追,剛追幾步,第二波騎兵沖了過來,又是一輪齊射。

如此三番之後,魏軍的弓箭手傷亡十有八九。燕軍騎兵重新調整隊形,如一隻長矛,直插魏軍中軍。

魏軍一觸即潰,被燕軍斬殺萬餘人,慘敗,後退五十里。

樂城也受傷多處,狼狽地回到帳中,質問司馬父子為何不讓他主動出擊。司馬史呵斥樂城指揮不力,命樂城率領一萬騎兵繞道趙國境內,從後面夾擊燕軍。

樂城雖不情願,卻軍令如山,只好應下,暗中派人送信給太子魏作,痛斥司馬父子輕敵失利的原因以及司馬父子處處想要置他於死地的險惡用心。

遭逢大敗的司馬父子頹然坐在賬中,半晌無語。良久,司馬史才長嘆一聲:「莫非天要亡司馬家不可?」

「父親莫要氣餒,首戰失利,此後再調整戰略,必定可以大敗燕軍。」司馬運親眼目睹了燕軍的英勇,心中駭然,不過依然嘴硬,「魏武卒天下第一,無人可敵,只不過被燕軍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並非戰不力,而是輕敵。」

「為父並非認為燕軍不可戰勝,而是首戰失利,必會朝堂震動,且糧草只夠一個月之用,若不能速戰速決,我父子二人性命難保,必會被魏王斬首以謝天下。」司馬史長嘆一聲,「怕就怕魏王聽信讒言,連讓我父子再為魏國效力的機會都不會再給。運兒,我父子二人一生為魏國立下無數汗馬功勞,為父從未想過要離開魏國,如今卻是真的動了離開的心思。」

「父親……」司馬運一愣,他心知若是魏作在魏王面前藉機生事,魏王將他父子二人重新下獄甚至斬首也極有可能,只是他並不甘心就此離開魏國,大權在握的感覺讓人無法放手,「此時並非離開魏國的良機,我父子二人受魏王恩惠,理應以身報國。現今魏國大敵當前,怎能臨陣脫逃?再者即便周東收留我父子二人,我二人雙手空空而去,也難以入得了周東之眼。」

「你的意思是?」一句話驚醒了司馬史,司馬史心中喟嘆一聲,他老了,雄心壯志不再,不再如司馬運一樣還有建功立業之心。

「依我之見,今夜再次偷襲燕軍,不論勝負,都要以死相拼,以彰顯魏王之威,彰顯我父子二人的報國之心。」司馬運望了望外面的積雪,「今夜天寒地凍,燕軍又首戰得勝,必定鬆懈。」

「這……」司馬史一時猶豫。

「父親!」司馬運一咬牙,「孩兒請戰!」

是夜,司馬運帶兵一萬人,夜襲燕軍大營,燕軍果如司馬運所說一樣,首戰告捷之後大意懈怠,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損兵折將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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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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