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大八歲

第103章 大八歲

季月亮五十六的那年夏季,她正在新組建的國務院開會時,秘書腳步匆匆地跑來,低聲道:「陛下可能快不行了,夫人叫您快回去。」

她猛然起身,立刻讓人叫車。

父親即將逝去,她當然是傷心的,但是她更擔心。

季月亮記事很早,小時候的她一直在父母的疼愛中成長,而父母之間的恩愛,也給她一種自家這個小巢很溫暖很幸福的感覺。

但是五歲那年,她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父親,那個父親冰冷無情,他只在乎母親,別的人對他來說可能連個屁都不是。

雖然父親只把那冰冷的一面展現在她面前一次,她卻深深地記住了那天所有事情的所有細節。

長大后看到表哥整理出來的一批心理學書籍,月亮便有些猜測,她的父親可能有個潛在的副人格。

之所以說是潛在,是父親有時候的行事本就是冰冷無情的,而且那之後,父親再也沒有用那種冰冷的眼神看過她。

後面的這些年,父親也經常帶她和母親一起出去玩,他們之間的親子活動很多,但是季月亮就是知道,這些都是父親做給母親看的。

他或許對自己這個女兒有幾分寵愛,但這些都是從對母親的無限愛意中衍生出來的。

再長大一些之後,季月亮就不太和父親親近了,等她結婚之後,發現以前相對來說比較完美的結婚對象,竟然會在某些時候偏護著旁人,即便那些時候對她的影響並不大,他們的婚姻生活也還算和諧,但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提出離婚。

可能是父親對母親的愛,還是影響到了她的愛情觀,有時候她覺得父親偏執到有些極端,但她心底里應該是羨慕這種毫無保留的感情的。

因此當她發現丈夫有一點不為她想,便立刻乾脆利落地離了婚,之後又交了三個婚姻對象,才找到一個願意為她付出一切的。

她今年五十六,當年卻是四十歲才生的孩子,不像母親只生她一個就滿足了,她兒子女兒都想要,生了三個才算兒女雙全。

如今大兒子十六歲,二兒子十四歲,小女兒才十一歲,她太忙,三個孩子便都是在父親母親身邊長大的。

季月亮匆匆來到父母晚年居住的小院,三個孩子和她的丈夫便都迎了過來。

季月亮的丈夫是一個普通門庭家中的二子,叫陳元限,他們在京都美術學院認識的,為了配得上她的身份,他後來轉學建築設計專業。

陳元限在這方面很有天賦,這時候許多著名建築都有他的參與,夫妻兩人是全國都很有名的十大完美夫妻之一。

陳元限一看到妻子,立刻道:「你快去看看,我怎麼聽着父親跟母親說的話很不對勁兒。」

季月亮腳步未停,直接走到裏間,便看見父親已經蒼老乾枯的手緊緊抓着母親的,聲音幾乎是從胸膛里發出來的:「袖兒,你一定要快點來找我。」

季月亮頓時怒火沖頭,走過去想要拉開母親的手,奈何父親握得太緊,她拉也拉不開。

「你想幹什麼?」或許當年的那個冰冷無情的父親還是嚇到了她,只有在他老得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的時候,她才敢對他怒目以示,「你說這些話,存心不想讓我娘多活幾天嗎?」

「月亮」,羅袖一直很平靜,這時候卻忍不住眼眶微熱,「你父親就要去了,好好跟他道個別吧。」

季月亮看着母親枯木一樣的神情,眼淚一下子流下來,她為母親傷心反而要比父親更多,因為死了的人是什麼都不會知道了,活着的人卻還要承受思念的痛哭。

她仰起頭,不讓眼淚流下來,對始終不願鬆手的父親道:「你放心去吧,我會好好照顧母親的。」

又看到那個冰冷的眼神,低下頭的月亮笑道:「父親,你放心。」

季溟終於熬不過油盡燈枯那一刻,在這一刻之前,他緩緩鬆開了羅袖的手,一秒鐘的時間,卻好像回看到當年她向他伸出手的那一幕、幾年之後的月夜之下看到她第一眼就想拐她入羅帷的那一刻。

季溟沒想到,自己死後還能留存意識,他便一直跟在羅袖身邊,看到她很平靜讓人給他佈置靈堂,又給他換上衣服便回房休息去了。

心下微微鬆一口氣,幸好她沒哭。

這一輩子他都沒讓她因為傷心哭過,要是因為這事把她惹哭了,他恐怕會再鑽回身體里去。

第一任總統去世,自然是舉國節哀,都過了三七,還能在街面上看到縞素,還會有人從遠方奔來,朝着總統府的方向磕頭痛哭。

季月亮坐在平緩行駛的電車裏,問生活秘書:「我娘這兩天還是老樣子嗎?」

秘書點頭。

吃吃喝喝毫不耽誤,連以前總統在時每天去賞花看戲的活動都沒變,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傷心的樣子。

季月亮卻覺得不對,她真的害怕母親會緊跟着父親而去,之前擔心母親傷心過度,現在是擔心母親把所有傷痛都憋在心裏。

「聯繫一個心理醫生,讓他去和母親聊聊天。」

到了小院兒的時候,心理醫生已經在了。

季月亮脫下外衣,來到母親身旁坐下,問她今天都吃的什麼感覺怎麼樣。

羅袖讓心理醫生離開,拍了拍小月亮的手臂,「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種想不開的人。聽說你現在很忙,不用天天過來的。」

季月亮跟小時候一樣靠在母親懷裏蹭了蹭腦袋,說道:「娘,您如果想爹,一定要跟我說。」

羅袖點點頭,問道:「聽說今年又改進了挖礦技術,在南海發現一座儲量很大的銀山?」

「嗯」,季月亮點頭,「還發現不少稀有金屬礦,娘,小鹿給我看的那些東西,在十年內有望做出很多來呢。」

羅袖道:「你要記住,無論怎樣發展,都要先保證三點,第一不讓天下人挨餓的糧食,第二人人平等的權利,第三無論哪個階層的人都要給他們一個上升的通道。只要能保證這三點,無論遇到什麼樣的風浪,船都不會翻。」

「您至少還能再幫我們看二十年,我要您看着。」季月亮撒嬌。

羅袖笑着摸了摸她的臉,「咱們能發展這麼快,那是因為有很多現成的技術,各種現成的高產糧食,一定不要忘了培養人才,不要求你們這一代能把那些高產性能又穩定的糧食密碼破解,只希望能給後代奠定一個比較高的基礎。」

季月亮微微點頭,母親這些交代,讓她心裏有種十分不詳的感覺。

「娘,您一定要好好的」,她忍不住道,「女兒還沒有長大,不想相繼失去父母。」

羅袖看着她,道:「說起這個,我還要問問你,你爹去世那天,你說話為什麼那麼沖?是不是還記着小時候他嚇到你的那件事。」

季月亮猶豫幾息,問道:「娘,我爹好像還有一個人格。你知道嗎?」

「知道啊」,羅袖點頭,「不過他後來不是被當年的流雲門帶走了,關於之前的記憶都沒了,我後來問過流雲門的掌門,他說你爹的失憶是吃了流雲門的靜心蠱,這個蠱最大的作用便是能讓他忘記所有可以使他靜心安心的事。因為當初下蠱的人已死,找不到母蠱,而且他忘了一些事後,反而促進了兩個人格的融合。太醫院當時組織了一場會診,建議是不用取出靜心蠱。我便沒再追究。」

「所以,父親的兩個人格重新融合了?」季月亮小心地看着母親的臉色,問道。

羅袖想了想,「是的。」

「可是那天」,季月亮欲言又止。

「你覺得你父親那天好像是變了一個人?」羅袖笑道。

「您怎麼知道?」

她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跟母親說,沒想到母親是知道的。

「蒼生告訴我的」,羅袖想起那天的事,眼中笑意更濃,「蒼生就是母親的那個神仙師父。月亮,人都有生氣的時候,那不是他的第二人格。」

季月亮:原來母親對父親也有濾鏡。

這天晚上季月亮沒有離開,陪着羅袖住了一晚,但是第二天下午正在外面視察的時候,卻聽到喪鐘傳來。

如今去世能用得上喪鐘的,只有她的母親。

季月亮一下子軟到在地。

收殮時,她才發現,母親去得十分安詳,這一刻她隱約明白,父親就是母親生命里的燈油,父親沒了,母親的燈油也就只殘留下來一點。

*

這些天,季溟一直跟着羅袖的,後來發現他靠得近,她便容易夢到他,醒來後會怔怔地發一會兒呆,他就剋制着距離她遠遠的。

季溟知道自家夫人身體好,已經做好了再等她一二十年的打算,完全沒想到她這天下午竟然一睡再沒起來。

靈魂狀態的季溟處在全盛時期,他發現羅袖沒了呼吸,便暴躁不已,竟然弄倒了屋裏枱燈,秘書趕緊跑過來,一看情況就去喊太醫。

季溟一直全神貫注,等看到很快也過來的平辰同樣搖頭面露悲色,他才發現袖兒真的救不回來了。

他突然轉身,但是這裏怎麼沒有她。

季溟找遍了整個屋子,院子,都沒有她的身影。

「她去哪兒了?」

靈魂狀態的季溟一下子眼眶爆紅,身形頓時高漲幾倍。

戰兢兢一直關注著上面的閻王頭疼不已,得知這個煞星一世結束的時候,他根本沒敢派鬼差去接引,只想着等他夫人死了,再一起去接。

哪裏想得到,這位季夫人因為從未向這方位面宣告過她的真實名字,如今一死,竟然瞬間被她原來位面的天道給護送走了。

季夫人那個位面的天道十分護短,覺得他們位面白白壓榨祂的子民,根本連跟他們交流的意思都沒有。

「現在該怎麼辦?」

判官看着上面的情景大急,「他可是千年來最厲害殺性最重的一位,要是成了厲鬼,只怕人間終成煉獄。」

這時一個鬼差急匆匆趕過來道:「閻君大人,之前一直不願意去投胎的羅秀,突然一下子功德加身,只差一步就可以直接成仙了。」

閻王眼睛一亮,「忘了她了。那個靈魂走了,人間百姓信仰感謝的都是『羅秀』,如今這好處自然都落在她身上。快,帶人請她一起,趕緊去見上面那位。」

判官道:「我親自去一趟。」

然而僅僅半刻鐘過去,就見那個猩紅血眸的高大鬼影闖入地府,隱隱約約的腥風瞬間侵襲了好幾層地域。

他手裏捏著一個瑟瑟發抖的金色靈魂,但是那本來耀眼的金色,在黑色鬼氣的映襯下,竟然被吞噬了全部的光芒。

「救命」,羅秀瑟瑟發抖的吐出兩個字。

閻王整色道:「季溟,你這是幹什麼?」

「我夫人呢?」季溟問道。

判官晚一步趕來,已經是鬼影飄忽。

閻王一看他微微朝自己搖了下頭,便知道這個羅秀沒有糊弄住他,只得道:「你先把她放了吧。」

季溟捏了捏手裏的靈魂,笑道:「先把我夫人交出來,我再考慮是不是放她。」

閻王不想跟他交惡,雖然他沒有完成斬殺任務,但現在他身上是既有殺功又有功德的,日後至少是一方神靈。

於是,閻王便把之前位面發生交融的事故說了。

季溟聞言,也不顯得驚訝,只輕飄飄道:「我要去找她。她是哪個位面的?」

閻王忙道:「除非有天道護持,個人根本不可能穿越位面。」

憑空一把黑氣化成的長劍,抵在閻王的咽喉,冷聲道:「說。」

「就在隔壁」,閻王看了看這煞氣劍,「華夏位面。但是怎麼打開通道,小神實在不知。」

這話一落下,那高大鬼影便原地消失,閃耀着金光的羅秀靈魂被扔在閻王殿中的黑石地板上。

看着季溟消失的方向,她才不可思議說道:「他喜歡的不是我的臉我的身體嗎?他為什麼還要去找那個佔了我身體的女人?」

閻王:、、、

*

羅袖睜開眼,看到的就是潔白的牆壁,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在鼻端浮動。

「醒了?」爸爸驚喜的臉湊過來,「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搖搖頭,羅袖喊了聲爸爸,問道:「我們組遇到了泥石流,是嗎?」

羅長國按下呼叫鈴,倒了一杯溫水,插上吸管放到女兒嘴邊,才笑着道:「看來腦子沒問題。」

羅袖默默吸了兩口水,四下打量著病房內的各種佈置,床頭放着她最喜歡的藕百合,花尖兒還掛着幾滴晶瑩的水珠,旁邊還有個保溫壺,是她經常用的那個。

還有熟悉的爸爸。

一切本該是很熟悉的東西,她心底卻有種久違的感覺。

醫生過來了,給羅袖檢查一番,確定沒什麼事。

羅長國看女兒有些發獃,還是不太放心,對醫生道:「再給安排個全身掃描。」

醫生點點頭,收起聽診器,「也好。畢竟昏迷了大半個月。」

聽到門響,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兒,或者準確的說是總覺得缺點什麼的羅袖問道:「爸爸,我的同事們都沒事吧?」

「他們都沒事」,羅長國把保溫壺裏的粥倒出來一碗,「好幾個都已經出院了,還來看過你。對了,袖兒,你媽也過來了。待會兒我給她打個電話?」

羅袖的媽媽是個女強人,在她很小的時候,她就因為受不了爸爸的沒有進取心離婚走了,之後便常年定居海市。

對於羅袖從事的職業,她也非常看不上,幾次勸她轉行,因此,羅袖跟她的媽媽很不對付,她常常想如果她以後有了孩子,不管ta喜歡什麼她都會支持。

「你媽媽其實很愛你」,羅長國舀了一勺粥送到羅袖嘴邊,「這些天一直都來看你。你先前只靠營養維持,先喝點粥。」

粥里只有一些好吸收的蔬菜,羅袖張嘴吃了一勺,問道:「爸爸,你每天都給我帶粥嗎?」

羅長國笑道:「是啊,我又不會算命,不知道寶貝乖乖什麼時候醒。」

羅袖又問:「那媽媽給我帶了什麼?」

羅長國一噎,「你媽管着幾萬人的生計,忙着呢。」

羅袖哼道:「那您還要保護居民們的各種安全呢,比她還忙。」

但是喂著羅袖吃了大半碗的蔬菜粥,羅長國還是來到病房外面給張芳美女士打了個電話。

「袖兒醒了?」那邊似乎在開會,確定了就道:「那我下午去看她。先掛了。」

羅長國看看自己還沒來得及應聲就黑掉的屏幕,嘆口氣:「怪不得丫頭說你不疼她。」

和羅長國離婚後,張芳美也沒有再婚,整天不是開會就是出差考察,也不知道打拚這麼多事業,以後準備交給誰。

羅袖住的是青市人民醫院,不像私人醫院有什麼高級VIP,因此一出病房門,外面就烏壓壓吵嚷嚷的堪比春節時的火車站。

羅袖帶着口罩,坐在輪椅上,羅長國拿着檢查的單子,握著輪椅把手在一群人後面等電梯,時不時還會低下頭看看女兒的臉色。

「待會兒做完檢查,爸爸帶你去醫院的花園看看?」

羅袖點頭。

正在這時,這個兩邊都有很多人在等電梯的地方突然響起一聲怒喝,「檢查什麼檢查?老子沒錢。誰讓你多事的,就是骨折而已,在外面隨便找個診所不能治啊?」

一個面色黝黑、方形臉、又高又壯的男人提着個瘦小的女人擠出人群,女人手裏還緊緊拽著輪椅的把手,哭道:「強子,你別拉,兒子還在輪椅上呢。」

邊上的人都看不下去,說那男人:「你兒子骨折了你還這麼拉,萬一留下殘疾毀的是孩子一輩子。」

羅袖側頭看去,正好和那個輪椅上黑瘦的少年對上視線。

不知怎麼,羅袖心裏一動。

那少年也有一瞬的愣怔,雙臂撐著輪椅就要站起來。

羅長國請旁邊的人幫忙照看一下女兒,已經兩步走過去掐住那男人的手腕,厲聲道:「放手。」

男人反手想打,又一下子被羅長國給摁住了。

羅長國道:「你再阻止你兒子去拍片檢查,我會給你們當地的派出所打電話,請他們好好勸說一下你的。」

「我家的事,派出所也沒權利管。」

「但是你侵害他人的健康權,派出所就有權利管。」

男人還要叫囂,不知誰帶頭鼓起掌來,還有人主動將已經到的電梯位置讓出來,「大姐,你先帶你兒子上去。」

「媽」,少年突然開口,聲音沙啞而帶着幾分不自然,「我們和那位姐姐去坐一部電梯吧。」

他看着羅袖,眼底閃過滾燙的欣喜。

掃描的科室和拍片子的科室距離很近,羅長國欣然邀請這對母子一起,電梯里,少年的目光不時就從羅袖身上掃過。

羅袖被看得有些反感,抬眼白了他一眼,用口型無聲道:「小屁孩兒。」

少年一下子笑出聲來,握住自己的手腕,雙肘擱在輪椅柄上,說道:「我已經十八歲了,不是小屁孩兒。我叫季溟。不知道姐姐怎麼稱呼?」

羅袖低頭整理袖口。

「姐姐今年多大了。」

羅袖不想理會,這個叫季溟的,眼裏那種侵略性太強,她一方面不喜歡,一方面竟然有種荒唐的這個黑小子還挺帥的感覺。

因此羅袖便不願搭理他。

季溟的母親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道:「我們家孩子平時都不太愛說話的。大哥家的姑娘長得好,跟一塊兒玉一樣,讓人想親近。」

羅長國哈哈一笑,擺手道:「我家這個姑娘性子可不太好」,跟着對季溟道:「她叫羅袖,長袖的袖。她可比你大好幾歲呢。」

季溟眼中的笑意一下子如夏夜星光般燦爛,問道:「那姐姐多大了?」

「問女人的年紀很不禮貌你不知道嗎?」羅袖突然說道。

季溟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確定她真的對自己的名字沒有半點反應,便猜想她可能是回來后不記得自己了。

這是懲罰自己後來想起她也沒有說嗎?

季溟心裏苦笑,看她現在對自己一點兒好感都沒有,要娶回來,恐怕沒有在先前那個位面容易。

他雖然沒有原主的記憶,但是這裏的一切他並不算十分陌生,以前,袖兒就是照着這樣在建設他們的國家的。

這裏的法律制度、文明程度,都已經很高了。

自己想強娶豪奪,只怕還沒動手就被她給送到法制機關去了。

想到這裏,季溟適時露出幾分失落神色。

羅長國捨不得訓斥自家女兒,便笑着對季溟道:「別介意。她下個月就要過二十六歲生日了。」

季溟聽到,眼中的笑意又抑制不住地流露出來,「我剛過完十八歲的生日一個月,姐姐這是比我大了八歲。」

沉默不語的羅袖:好像胸口中了一箭。

這是他們的第一見面,不太愉快。兩個月後,羅袖下班後跟同事去吃飯,再次見到了手長腳長但是看起來白了些的男孩。

他正在她常吃飯的那家砂鍋店做店員,看到羅袖,眼睛裏立刻亮的像是綴滿了星星。

「袖兒」,季溟走過來,下意識便想伸手拉她的手,看到她微微皺眉,立刻改成一個握手的姿勢,「我們又見面了。」

羅袖點點頭,在同事八卦的眼神中來到靠牆的一排沙發中坐下。

季溟端著個茶壺,一手還拿着菜牌,把茶壺放在羅袖面前,道:「店裏新推出的一款烏梅茶,你應該、嘗嘗。」

羅袖點了菜,才問他:「你不用上學嗎?怎麼跑來這裏?」

「我去年高考沒考好」,季溟笑道,「這是來到京市打算一邊打工一邊複習的。」

羅袖想到他那個爸,也沒再多問。

等到她們吃完飯離開的時候,那個在她眼中十分樂觀的少年又湊過來,笑着拿出一個那種很便宜的智能機,說道:「袖兒,加一下我的微信吧。」

同事捂著嘴笑,給了羅袖一個眼神,先走開了。

羅袖看看他的手機,竟然是個土黃色的,再看看他臉上開朗的笑容,總覺得怎麼那麼違和呢。

但她到底拿出手機來,掃一下他的二維碼,嘴裏說道:「如果有什麼困難的地方,可以跟我聯繫。」

季溟看了看她的微信頭像,笑着點頭:「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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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之亂世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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