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捷報
「在玉山道的時候，我從沒考慮過那些複雜的事情，不用勾心鬥角，不用拚命算計，不用連睡覺都睜著一隻眼，更不用提心弔膽地走在皇宮裏。
我是皇子，但我在玉山道的那段時間裏卻只把自己當作一個富家子弟。閑的時候就四處逛逛，有時候還會去青樓聽個小曲。
在朗碦寺我會努力學習武藝修鍊功法，在塞外我能盡情馳騁征伐異族。
說到底就是沒有太多要操心的事，遇到麻煩也就是誰拳頭大聽誰的。
可到了鎬京呢？拳頭大的人比你多的多，這時候由不得你不學會俯首做小，開始動腦筋解決問題。
人學會陰暗一定是因為環境本就陰暗，人是會適應環境而活下去的，哪怕是皇子也一樣。
養於深宮婦人之手，他天生就懂權術慣於以惡意揣度旁人。性格上疑神疑鬼，行為上則冷漠麻木，加上久與寺人相處，陰暗的性格就在所難免。」姜鋮舉的例子不難猜，皇宮裏面的皇子不就是這樣嗎？
初到玉山道的姜鋮也是這個模樣，看誰都不像好人，也是過了好幾年才褪去了那一身陰柔詭暗的行貌，變得剛強起來。
「表哥在鎬京過得怎麼樣？那裏究竟是個什麼情況，說給我聽聽唄？」符琦好奇道。
姜鋮把自己在靜夜司破案的經過與她一一說來，二者難得有了如同從前那般親昵相處的時光。
自壑關派遣出的報捷信使一路人換馬不換人，徹夜疾馳，終於在第五日趕到了鎬京。
「壑關大捷！壑關大捷！閑人避讓！壑關大捷！」
信使縱馬狂奔，從元照門一路到宮城前口中都不曾停歇過。
沿途行人商客盡皆側目，而後大喜，跟着歡呼雀躍。
巡城兵馬司也沒有出面阻攔，相反幫着把壑關大捷一事傳達給百姓。
至宮門前，終於有守衛將他攔下。
信使翻身下馬，從背上的背囊里取出姜鋮寫好的捷報，高舉過頭頂而後單膝跪地，大聲道：「壑關大捷！
秦王殿下與漠北道行軍軍司大都督唐松及玉山道大將軍符辰一同奉上捷報，奏請陛下聖裁！」
信使縱然嘴唇乾裂，可念到此事時卻眼中滿是興奮與激動。
守門衛士不敢耽擱，從其手中接下奏章及露布雙手托舉高過頭頂，疾步走向宮城內。
如此動靜自然驚動內外。
宮城內小寺人紛紛伸長脖子，那些宮娥也偷偷打量。
呈送捷報的守衛不敢抬頭，低頭小心地看着地面，快要抵達皇宮正殿前時，一名大寺人將他攔下。
大寺人接過奏章和露布，與那守衛一樣亦步亦趨地進入正殿。
早已經聞訊來到殿上的朝臣及皇帝都把目光投向了寺人手中的露布。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壑關大捷！」大寺人跪倒在地，雙手托舉的物件卻平平穩穩地舉過頭頂。
回到鎬京的許德走下台階接過露布和奏章走到皇帝面前。
姜洋翻閱奏章，臉上笑意漸漸浮現。
他看向眾臣，笑道：「大捷！壑關被攻破，守關叛將狼狽出逃，斬殺叛軍數萬，叛軍丟盔卸甲，一瀉千里！好！甚好！」
眾臣急忙拜倒在地，在左右二相帶領下齊齊叩首，高聲呼喊：「恭賀陛下，吾皇萬歲！大夏萬歲！」
「眾愛卿平身！」
姜洋滿意至極，同時說道：「天佑大夏！秦王早前受朕所遣聚漠北玉山二道大軍，今日終於攻破壑關，當賞！」
雖然在場每一個朝臣都已經知曉姜鋮與姜瀚陷在了靜海道，但皇帝一直不開口，眾人只能裝聾作啞。
如今秦王忽然在壑關出現，皇帝又親自為秦王背書，那秦王的出現就有了「合理」解釋，也不會有人想不開去揭這個蓋子，而是再度恭賀，大抵是說皇帝慧眼識人，秦王不負眾望云云。
姜洋心裏卻已經波瀾驟起，只是眼前不便發作。
靜夜司與子夜騎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回來，秦王什麼時候脫身居然無人知曉，以至於他這個皇帝不得不出來為兒子的行蹤掩飾！
「該死的奴才！」
姜洋心裏想着，臉上還不能有任何異樣。
「陛下！攻破壑關實在可喜，接下來便該乘勝追擊了吧？」一名大臣出聲道。
姜洋微微點頭，但是奏章里提及糧草軍械消耗甚巨，擺明了要他從府庫撥銀子犒軍，否則乘勝追擊就是個笑話，哪個會賣命？
皇帝看向兵部尚書周如松，道：「兵部核檢戰功與二相擬一下對大軍的獎賞，從府庫撥銀，宮中也發下賞賜犒賞大軍，戶部全力配合，不要使三軍將士寒心。」
姜洋又看向戶部尚書樊吉。
周如松與樊吉同時出聲道：「請陛下放心，臣等絕不叫三軍將士失望。」
姜洋微微頷首，又道：「平泉關戰況如何？」
話音落下，周如松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而後緩緩說道：「暫無動靜。」
「報！！！」
殿外一傳長聲，又是一名守衛來到殿外，守在殿外的寺人從其人手中接過物件來到殿內，同樣的動作，他跪下說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平泉關攻破了！」
奏章送到皇帝手中，皇帝閱過後輕輕點頭：「雙喜臨門！」
群臣再度三呼萬歲，皇帝臉上笑意不減，心中卻在想平泉關那邊送來的奏章。
壑關是真真正正地攻下的，言語之間有那個自信。
但平泉關卻是敵軍主動放棄的，字裏行間都透漏著這個消息，但為了激勵眾臣及百姓，說是攻破卻也無妨畢竟花了時間費了功夫才得到了平泉關，如此說法並不過分。
然而正因為珠玉在前，平泉關那邊來的捷報就有些不夠看了，而負責攻打平泉關的是京畿道和黃州道兩路大軍，領軍大將都是國之柱石，大軍數量也遠在壑關大軍之上，進展不僅比他們慢而且斬獲也少得很，起到的效果自然也千差萬別。
只不過此時不宜公開打擊士氣，皇帝也只能忍了。
下了朝，皇帝移步御書房，臉上喜色便消失不見。
御書房內，子夜騎指揮使早已經等候在此。
「臣叩見陛下！」
「哼！子夜騎便是這般回報朕的嗎？
秦王行蹤出現在壑關你為什麼不知道？壑關奏報你們居然不能提前知曉？
平泉關那裏又是什麼情況？為何朕還是沒有提前知曉？
要你們何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