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落幕
「噼里啪啦……」紅色的血雨落在郡守府周圍的房頂瓦片上，地面的青石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一時間，整個荊城被紅色覆蓋，看去有些異樣的美感。
如果不是空氣中，瀰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也許這會成為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荊城的百姓也嗅到了這濃郁的血腥味，聽到了外面的雨聲。
下雨了？為何有這麼刺鼻的血腥味？看向窗戶，是倒映進來的一片血紅。
百姓們心中滿是疑惑，小心翼翼的透過縫隙看向屋外。
看着不斷落下的鮮紅粘稠液體，人們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詞語。
血雨!
天空下着血雨!
百姓一臉震驚，眼中滿是恐懼之情。這突如其來的血雨，讓百姓無法理解，心中充斥着不安。
但也有個別百姓猜想，天空為何會下起血雨？和郡守府的事有關嗎？
尤其今天是，郡守大公子李牧的大婚之日，天空突然下起了血雨，這是預示着什麼嗎。
血雨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就停了。
郡守府中，被血雨淋到的官吏士卒一直忐忑的等待着結果。
他們心中滿是絕望，眼中滿是對生的嚮往。
父親，母親，妻子，兒女，朋友的身影，過往的一切，幸福的，悲傷的，懊悔的，不甘的，一一在腦海中浮現。
時間緩緩流逝，被血雨淋到的士卒官吏，漸漸從迷茫痛苦中走出，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到來。
可是，忐忑的等了許久，除了血雨在身上凝固結痂，讓皮膚有些不舒服外，他們並沒有感到什麼不適。
這是怎麼回事？
不僅底下的士卒官吏迷茫，空中的李季也有些迷茫。
難道這血雨是慢性的，要以後才發作？又或者是詛咒之類的？
李季無法確定這血雨是否藏有什麼暗手，不敢輕易碰觸血雨，於是謹慎的說到。
「所有人不得與沾染了血雨的人接觸，在遠離水源的地方挖一大坑，讓他們將身上的血雨洗去，洗下的血水倒入大坑。最後讓沾染了血雨的人，將宋家人的屍體焚燒處理，清洗城中血雨。」
「對了，不能讓清洗城中血雨產生的污水污染水源。」
水源是人們賴以生存的必需品，李季生怕這些血雨會有什麼危害，所以不讓血水流入水源中。
那些宋家人的屍體，和落在城中的血雨必須處理乾淨，但接觸血雨可能有什麼危險，所以讓已經沾染了血雨的士卒去處理，是最為保險妥當的辦法。
畢竟他們是「將死之人」，已經接觸過血雨。如果血雨真的有什麼危害，這些人也算物盡其用，死得其所。
不是李季冷血，身為上位者，自當以大局為重，趨利避害，為更多人着想。
「郡尉，下令下去，讓各地動手，清除宋家殘餘勢力，接收宋家財物。」李季向郡尉吩咐道。
「諾!」
處理完這邊的事，李季也不落地，急忙下李牧的住處飛去。
李季對李牧也是擔憂萬分，生怕李牧沾染到血雨，他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了，絕對不能失去。
但李季也分的清主次，所以等這邊的事情處理為了，才火急火燎的去趕往李牧處。
「郡守大人!」李季一落地，門口的護衛急忙行禮。
「大公子可接觸了血雨？」李季問到。
「大公子一直在屋內，陪着少夫人，未曾出門，也未曾碰觸血雨。」護衛答到。
「恩。」李季鬆了一口氣，沒碰觸到血雨就好。
「郡守大人，這血雨可是有何不妥？有幾名護衛被血雨淋到……」護衛首領有些忐忑的說到。
「這血雨是宋家人下的，其中可能暗藏未知危險，接觸血雨的人不得與他人接觸，並且要被嚴密觀察。」李季沉聲道。
聽到這話，沒有淋到血雨的護衛心中慶幸，而淋到的則面如死灰，忐忑不安。
進入屋內，李季喊到：「牧兒!」
李牧神情悲痛的抬頭看向李季：「父親，宋靈她死了。」
李牧雙目含淚，低頭看向懷中沒有生息的可人兒，聲音充滿了悲痛：「她救了我，為我擋下了一刀，她為我而死!」
「牧兒，這不是你的錯。宋家投敵賣國，宋靈一樣難逃一死。」李季開導道。
「但她救了。」李牧沒有為宋靈辯解，只憑這一點就夠了。
李季知道李牧心地善良，感恩圖報：「宋靈是個好姑娘，是個好兒媳，可惜被宋家連累。這樣離開，對她是最好的結果了。」
「難道，其他人犯的錯，也要無辜者承擔嗎？」李牧憤憤不平。
李季對於這個善良的兒子有些無奈：「秦國律法如此，只有重刑，才能震懾，鎮壓圖謀不軌者。只有沉重的代價，才能使人不敢觸犯。」
李牧欲言又止，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父親，我要給宋靈真正的名份。」
讓宋靈嫁入郡守府是計，是假。李牧現在的意思是，為了救命之恩，要真正的承認宋靈妻子的身份。
李季有些為難，名義上，宋家是叛國罪人。娶叛國罪女，宛如叛國。
「牧兒，我能風光大葬宋靈，但不能給她名份。宋家叛國，當誅九族，我們給宋靈名份，便是在其九族中。」李季搖了搖頭。
李牧沒有勉強，看着懷中的宋靈，露出悲痛，認真的說到：「雖然不能向世人宣佈，但你在我心中，已是我李牧的妻子。」
見李牧沒有繼續要求，李季對李牧的懂事很是欣慰：「這一段時間牧兒就屋中，不要出去，不要接觸血雨。」
「恩。」李牧目光沒有離開宋靈的屍體，輕聲答應着。
此時的李牧，彷彿對世間的一切都沒有了興趣。
李季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時間會撫平一切傷痛。
在李季離開后，悲痛從李牧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在李季離開后，悲痛從李牧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李牧面無表情的放下宋靈，毫無之前的憐惜。
「宋家已滅，棘郡已是囊中之物!」
李顯死後，宋家雖說想轉為巴結李牧，但只是想李牧成為他們宋家的傀儡。
李牧根本不需要宋家的幫助，反而覺得宋家會在背後下黑手，畢竟宋家勢力在棘郡盤根錯節，對底層百姓的掌控力不一般，製造麻煩的話，也有些棘手。
但李牧又不好讓天羅地網出手誅滅宋家，如此大規模的屠殺秦國百姓，不說秦王，百姓也會視天羅地網為仇敵，對以後的洗白不利。
讓秦國自己動手滅了宋家，是對李牧最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