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貴不可言

第一章 貴不可言

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一匹黑色的馬,拉着墨色的馬車,在空曠的街道上快速行駛。

拉車的馬匹毛色純黑光滑,沒有一絲雜色,體型壯碩,步伐穩健有素,一看就是千挑萬選,訓練有素的良駒。

而烏黑的車廂上,有一個顯眼的金色鳥狀圖騰,這是神鳥金烏,代表烈日,寓意如日方中的意思。

在以黑為貴的大秦,能用黑馬墨車,足以顯示出馬車主人身份不一般。

只是此時駕駛馬車的車夫,有些不知所措。因為平日人滿為患的街道,此時竟空無一人,這讓他有些不安。

車夫回頭看向車廂,透過縫隙,能看見車廂內是一名衣着華麗,雙目緊閉的英俊少年。

車夫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嘗試叫醒少年。

「駕!」車夫催促馬匹加快速度,想快點離開這條街道。

噠噠噠……

速度的加快,讓車夫有了一些安全感,心中的不安少了許多。

但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從街道旁的屋檐上響起。

「馬蹄聲聲急如鼓,腳踏飛燕與之逐。」

隨着話音傳來,一道身影踩着一群虛幻的飛燕極速向馬車而來。

車夫頓時大驚,慌忙大喊:「有刺客!公子快醒一醒,有刺客!」

「我並沒有傷害你家公子的意思,只想借你們的馬車搭我出城。」來人溫聲解釋,似乎真的沒惡意。

車夫聞言更加緊張,急忙恐嚇道:「我家公子是郡守之子,你敢傷他絲毫,定然死無葬身之地!」

車夫雖然身份不高,但好歹是郡府之人,見識並不淺薄。那腳下的飛燕是文氣所化,來人是一名文士。

而需要劫持馬車出城,必定是受到通緝的惡徒。這樣的人非常危險,一但送此人出來城,很可能會被殺人滅口。

所以車夫報出了身份,即使公子被劫持,有這身份在,一般惡徒也不敢動手。

「哈哈~原來是郡守公子,如此定能送我出城。」鄭疊大喜,看馬車他就知道,這馬車內的人身份不一般,沒想到這麼不一般。

只要他能劫持馬車上的人,必然能逃出生天。

郡守,一郡之首,而秦國是由七個郡組成,身份地位非同凡響。

有郡守公子在手,不要說離開荊城了,最起碼離開棘郡沒問題。

至於離開后,怎麼處置這郡守公子,就看這郡守能付出多大的代價為兒子贖身了。

反正他已經暴露,被通緝追捕,虱多不癢,債多不愁。

「架!架!架……」車夫見狀,拚命抽打馬匹。

馬車的速度雖快,但趙疊腳下的飛燕更快,雙方越來越近。

眼看趙疊就要落在馬車上了,前方傳來了充滿壓迫和威嚴的聲音。

「在秦國,暴露之後還想跑?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語畢,虛空中一條條黑色的絲線浮現,構成一張大網落下。

「是秦國的律令!」趙疊驚呼一聲,似乎非常害怕,從飛燕上一躍而下,想跳到馬車上,劫持馬車。

但趙疊剛剛躍起,便被虛空中的天網網下。一條條黑色絲線把趙疊包的結結實實,重重的砸落在地。

趙疊口中溢出一絲鮮血,一臉後悔,痛苦到躺在地上,他沒有掙扎,因為無濟於事。

這些看似細小的絲線,是由秦國法律組成,秦國不滅,律法不滅,生生不息!

秦國以法治國,律法嚴明,這種力量是秦國獨有的,也是秦國強大的原因,世人稱之為律令。

原本秦國只是一小國,瀕臨滅國,但律法出現之後,秦國迅速強大。

在秦國之地,律法覆蓋之內,秦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雖然律令只能在秦國領地之內生效,但這等於給秦國安上了烏龜殼,他國別想打進來。

有了律令之後,秦國很快便收復了失地,又在律令的庇護之下,休養生息,國力迅速發展壯大。

這讓其他六國感到了危機,這樣下去,他們六國只能被動挨打,等著被拖垮滅國。

於是,各國派了許多細作進入秦國,探查律令的秘密,趙疊就是趙國的細作。只是不小心暴露了,遭到追捕。

街道盡頭,一名身穿秦國郡尉官服的中年男子,在一群士卒的簇擁下緩步走來。

「喻~」車夫慌忙拉緊韁繩,讓馬匹停下。

在離郡尉還有三丈遠的時候,馬車停了下來。

「車上的是郡守公子,多虧大人及時出手拿下惡徒。」車夫下車行禮。

出手的郡尉還未開口,地上的趙疊便先開口說到:「莫要裝模作樣了,如此大的動靜,車廂內一點聲響沒有,這馬車內不是死人,就是沒有人!」

「你們封鎖了周圍的街道,卻讓一輛郡守的馬車進來,不就是為了引我上鈎?」趙疊一臉懊悔,之前為了逃生沒有想太多,現在想明白了卻為時已晚。

郡尉並沒有理會趙疊,冷著臉,不怒自威:「將細作押入大牢,明日斬首示眾。」

「諾!」幾名士卒應聲,押著面如死灰的趙疊離開。

等趙疊的身影消失后,郡尉對着手下士卒厲聲質問:「我下令封鎖街道,為何還有馬車進入?」

「我們見是郡守大人的馬車,又一副急匆匆的模樣,怕耽誤郡守大事,於是不敢阻攔。」士卒小心翼翼的回答到。

「如果剛剛細作挾持了公子,你們可知道後果有多嚴重?」郡尉怒視士卒。

之前郡尉不回答趙疊的話,就是怕趙疊還有什麼後手或者同夥,知道馬車內真的有郡守公子后,襲擊挾持馬車。

士卒們低着頭不敢答話。

郡尉沉聲說到:「一人領二十軍棍,罰祿半年。」

「諾!」士卒們齊聲應下。

接着,郡尉看向車夫:「公子可醒?」

車夫看了一眼車廂:「未醒。」

郡尉接着問:「你載着公子去那裏,為何這般急?」

「回大人,公子已滿十五。今日要進官塾,學習法律,但公子有嗜睡的毛病,耽誤了些時辰,小的這才如此急的行駛馬車。」車夫可憐巴巴的看着郡尉。

「你可知,你差點讓公子陷入惡徒之手?」郡尉怒喝道。

「小的知錯,小的知錯。請大人不要責罰小的,小的是為了不讓公子失禮失約,才急着趕路,不想,竟會路遇惡徒。」車夫慌忙求饒。

「哼!」郡尉冷哼一聲:「你要慶幸我及時趕到,否則你死不足惜。我會將此事告知郡守,是否責罰由郡守定奪。現在你先將公子送到官塾,莫要錯過了典禮。」

「諾!」車夫慌忙駛着馬車離去。

望着遠去的馬車,郡尉感嘆道:「堂堂郡守公子,卻生有頑疾,可惜了!」

郡守公子,多麼高貴,多麼令人羨慕嫉妒的身份。

就是這人人想做的郡守公子,天生就得了一種怪病,每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處於昏睡的狀態中。

郡守公子剛剛出生時,差一點被認為是死胎。

為此,郡守不知請了多少名醫,但所有名醫都表示對這病症聞所未聞,束手無策,無人能醫治。

一開始,一天十二個時辰,郡守公子只有一個時辰是醒著的。隨着年齡的增長,醒的時間也增長了不少。

聽說,現在一天能有兩個時辰醒著,但一天只有兩個時辰的人生有何意義?

雖說如此,可郡守公子卻極其聰慧,什麼事情一點就通,學什麼都非常快。

有人說,可能是公子太過聰慧,所以上天才會讓他得這怪病。

人們都說,如果公子沒有這怪病,前途不可限量,將來一定名揚天下。

有人幸災樂禍,有人惋惜不已,但一個一天只能清醒兩三個時辰的人,註定作為有限,難以委以重任。

因此,郡守又有了二公子,今年剛滿三歲。將來如果不出意外,就是二公子繼承家業。

馬車中,這位幸運又不幸的郡守公子,緩緩張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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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霸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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