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誰家仙人吃軟飯

「喝茶嘍！上好茶……」

歡快地吆喝聲，一大早茶樓里就茶霧蒸騰，南來北往，各路人匯聚一堂，茶香四溢，熱鬧得不行。

啪！

驚堂木響，說書先生端坐在案前，繼續開講。

「江陵小城無奇事，唯有一人最新鮮！

我們江陵啊，臨近秦水，位處南唐一隅，沒有那千古揚名的英雄豪傑，也沒有那萬里之外的奇聞異事，本無多少稀奇事。

沒想到近幾年卻出了一位頂呱呱出彩的人物。

民間有云：人生不識謫仙人，縱見真仙也枉然。

說的就是謫仙般的人物葉老闆，一人之身有九大拿手好戲，技壓戲台，讓梨園無聲。

這不，前些日子上元節上就有……」

「噓噓噓……」話剛起個頭，地下噓聲一片。

「有完沒完！謫仙人的故事，你都說了多少遍了！」

「我們喜歡聽謫仙人不假，但你總是說一樣的，不是騙錢嗎？」

「老調重彈，我們要聽謫仙人的新鮮事！」

「下去，快下去！」

……

台下罵聲一片，將說書人轟下了台。

曾經他在台上屢試不爽的橋段，終於失靈。

「各位客官，息怒！息怒！」一個滿臉堆笑的小老頭，連連朝眾人拱手道歉。

「既然各位不喜歡這段評書！正好，今日茶樓又來了兩位新的說書先生，說得也是那技壓梨園的謫仙人，將帶給大家一段新的故事，大家多多捧場。」

「掌柜的，你可不要胡吹大氣，忽悠人！」

「若是不好聽，我們可不會給錢！」

「再糊弄我們，就不客氣了！」

……

底下一片起鬨。

「那是當然！」茶樓掌柜連連鞠躬。

「咳咳咳……」一個佝僂身影輕咳著走上了台，老態匆匆，其貌不揚。

與他並列的是一個身量遠超常人的高個子，偏偏瘦若竹竿，十分怪異。

說來也是奇怪！

佝僂老頭環視四周一圈，被他那枯黃無神的眼睛一掃，眾人立刻心中發涼。

滿場哄鬧聲頓時被壓了下來。

隨後佝僂老者和瘦竹竿對望一眼，啪嗒一聲，竹板就敲打起來。

「竹板那個一打呀，別的咱不誇。

誇一誇我們江陵出了個謫仙人啊。

謫仙人，葉老闆。

滿城人牽掛。

無數少女垂青他。

青絲哪變白髮！

……」

聲音朗朗上口，兩人配合默契。

伴隨着竹板有節奏的拍動，底下觀眾的情緒也不由自主隨之波動，心緒吸引其中。

明明是之前早已知道的葉老闆事迹，但現在聽起來卻有種莫名的吸引力。

台上二人眼神詭秘，話鋒無形中又是一變。

「謫仙人，稱老闆。

姓葉，名字叫長生。

本是那農家一小兒，

自幼家貧養不活。

農村出了個玉娃娃，

賣於戲班離了家。

十年苦練終登台，

一朝成為戲大家。

牽絲神跡驚四座，

自稱謫仙人人誇。

……」

「葉老闆原來是貧農家庭出身嗎？這我倒是不知道！」

「謫仙人只是個稱號？」

「葉老闆原來不是真仙人！」

……

台上人說得好聽，透露的信息更是驚人。

底下人竊竊私語起來，面帶震驚。

佝僂老頭和瘦竹竿目光對視間，更顯詭秘。

你謫仙人自稱葉老闆，如此愛惜羽毛，今日就揭了你的老底，毀了你的名聲，看你還如何能安坐不動？

只要你出了那處道場，還不是任我等拿捏？

想到這裏，他們神色越發得意起來。

下一刻……

「葉老闆不愧是葉老闆。出身如此貧寒，卻取得如此大成就，真是令人欽佩！」

「說得是！十年苦練無人問，一朝登台天下知！」

「能為人不可為之事，無愧謫仙人之名。」

……

觀眾話鋒一轉，又充滿了感嘆。

「？」佝僂老頭和瘦竹竿腦袋裏出現了一堆問號。

他們沒想到，這所謂的謫仙人在這江陵小城竟如此得人心。

一番苦功，反而助長了這謫仙人的名聲。

我就不信了，今日毀不掉你的羽毛！

他們面色一狠，相視點頭，繼續敲著竹板，又說又唱。

節奏還是那個節奏，但話語越發陰損露骨起來。

「

農家小兒稱老闆，

不料竟有人人誇。

你說此事怪不怪，

仙人戲是障眼法。

美色侍人稱謫仙，

下九流中號大家。

……

」

一石驚起千層浪。

底下頓時嘩然一片。

「大膽，竟敢褻瀆謫仙人！」

「寒門出了個葉老闆，多麼不容易，怎容你詆毀！」

「滾下來！」

……

眾人大怒。

咚咚咚！

石子砸落如雨。

「哎吆……」比之前的說書先生轟下台更慘，兩人頓時被砸得鼻青臉腫，抱頭而逃。

「哈哈哈！讓你們還敢造謠？」

眾人見他們落荒而逃，頓時大笑。

二人逃出茶樓，面孔難看。

佝僂老者惱恨道：「絕靈之地，法術艱難，不然今日豈能讓爾等凡人放肆？」

「廢話少說！看來我們小看了這謫仙人在江陵的人氣。但今日我就不信，壞不了此人的名聲，走！」瘦竹竿冷哼道，轉而向他處而去。

佝僂老者面孔一僵，只好無奈跟上。

一會後。

「竟敢詆毀謫仙人。滾、滾、滾！」

咚咚咚！

二人抱頭，又從另一處茶樓被砸了出來。

「我就不信了！」

瘦竹竿面孔扭曲，又扭頭而去。

「大膽狂徒！妖言惑眾，壞謫仙人的名聲，給我滾！」

咚咚咚！

亂石砸腦，二人鼠竄。

之後，他們每到一處，除了引來亂石砸頭以外，再無第二種結局。

這還沒有完！

不知何時，四個身影出現在他們面前。

「我家小姐說了，不管你們是何目的，也不管你們從何而來，你們現在最好從哪裏來，就回哪裏去？」

「不錯！我家女主人也告知了全城茶樓，不允許你們在江陵再說書，壞謫仙人的名聲。」

「不止茶樓，酒樓也是如此！」

「再敢造謠，可別怪我家主人高官了！」

……

佝僂老者和瘦竹竿無比憋屈。

形勢比人強，他們只能拋下一句狠話，就匆匆離去。

「什麼謫仙人？不過是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而已。」

看二人吃癟，一群看客頓時哄堂大笑，目光相視，更充滿了戲虐之意。

雖然這二人居心叵測，喜歡胡說八道，但有一點倒沒說錯。

哪家仙人吃軟飯？

江陵城中葉長生！

……

「將此事緣由告知葉老闆，這二人居心叵測，讓他小心！」

「是，小姐！」

……

同樣的聲音從江陵城四處香閨中傳出，四封書信傳了出去。

很快，葉長生就接到了手中，一看頓時不驚反喜。

「還有這種好事？」

他本就為名聲所累，不敢輕易出去見人。

若這二人真的能讓他擺脫這壓得人喘不過氣的謫仙之名，自己還真要謝謝他們了。

可惜的是，他們還是失敗了！

「哎…我太難了！」葉長生無奈嘆了一口氣，又看了看手中的四封書信，不禁又嘆了一口。

誰家仙人吃軟飯啊！

女人真的耽誤我修仙。

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