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煎熬」到天長3

第70章 「煎熬」到天長3

彤小鏡狐疑之,站在原地想要問個明白,無奈,敵不過他兩條鐵臂,幾乎是被硬掰著走的。

天色很晚了,路兩邊的街燈都亮起來,來來去去的車子眨著燈前兩盞照明燈,像一隻只歡快撒丫的小獸似的。彤小鏡趴在車窗邊上有點昏昏欲睡,不知道陳安東要帶她去哪裏。他近來非常奇怪,做什麼都神神秘秘,去哪裏都不聲不響。讓她那種被寵物狗的感覺非常強烈。

兩條手臂無聊的垂在身側,要半夜醒過來她老媽看到他們倆都不在家就完蛋了!對了,說到家,也不曉得她老媽是安排陳安東睡哪裏的,應該不會是她的房間,母上大人雖然不是特別反對同居的人,但是,當着面的還是會嚴肅一下。那應該……是睡客廳地板吧……

所以,其實陳安東是想要跑出來拿她的身份證去訂一間客房住一晚?

這麼想起來似乎有點兒道理啊!但是,為什麼還要她的戶口薄呢?難道現在訂房間都要核對戶口薄了?幸好母上大人上次,就上次她在家的時候讓她拿戶口薄去申請了用電量忘記拿回去,不然,陳安東豈不是要睡地板……

想想就覺得,好可憐。

將半打睡意撥到一邊,她轉過臉來對陳安東露出一分同情的表情。

陳安東正在和人打着電話聯絡什麼,才掛斷就覺得那一點眼神,讓他背脊涼涼的。回過身來,彤小鏡正以一種悲天憫人的眼神看着他。不禁暗下一冷。

他大約猜到,她又是在怎樣胡思亂想他了。可暫時他還不能去澄清。便假裝無視,側過身靠在邊上閉上眼睛假寐一會兒。

彤小鏡一看,呀!他都困到這德行了,還得去找房間。真是可憐可憐太可憐了!那眼中憐憫更甚幾分。陳安東背脊越涼,唯有忍着,再往邊上靠一靠。小不忍則亂大謀。

大約有那麼個五分鐘,小鏡思來想去,應該說兩句以示關懷,不過,依照她不大靈光的口才,擔心是必不可少的。躊躇了好一會兒,她往陳安東那邊挪一點兒,清清嗓子想要捏出柔情似水的那種聲音來。

嘴張了張,正要發聲。陳安東朝司機打了個手勢,湊過身道:「就在這裏停車。」

隨後拉着小鏡忙不迭下去,跟後面有人在趕似的。

頗有點兒……跑路的意思。

彤小鏡奇怪了,剛剛還看他一副昏昏欲睡的狀態,以為他是困極了的。現下這精神好得就跟打了雞血似的,能不能慢點兒啊喂!腳下不當心差點絆倒,她終於憋不住出聲抗議了。

「慢點兒!趕着去哪兒呢?天都黑了半邊了!」

出來的匆忙,她腳上還是一雙非常隨大眾的……貓頭鷹大拖鞋,配上她這一身T恤牛仔,異常……顯眼。

陳安東似乎也是這會兒才發現她是這一身裝扮,低頭自我審視了一下,還好,因多年的職業習慣,他無時無刻不是完美形象的代表。

於是低頭去敲她的腦門,佯裝苦惱道:「我怎麼找你這麼個笨丫頭?」

「這哪兒跟哪兒啊?」

彤小鏡伸手拉着太大而脫出去一半的鞋跟,眼珠子四十五度向上白他:「不是你我能就這樣出來?丟人那也是你害的。」

面對她的指控,陳安東抿唇不語,似乎是有那麼點兒認同的意思。難得他有知錯的態度,彤小鏡站直身,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一拍,義氣道:「算了算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大人不記小人過,這次就不教訓你了。」

笑而不語,他看了看時間,還可以拖個幾分鐘,便立在當前,兩手放到口袋彎腰看她:「教訓的話,你打算怎麼處置?」

「嘿嘿。」乾笑兩聲,她不過就嘴上逞個能,拆穿幹什麼呢?

趕緊拉着他袖子朝前面指一指:「走吧走吧,早點搞定早點回家,老媽會擔心的!」

被她拉着往前走,陳安東忍笑悠悠道:「看起來,你比我還急。」

「廢話!你出來找酒店住我還得做陪客,這一會兒就要大晚上的,你倒是可以呼呼大睡了,我還得回去呢,能不着急?」

「酒店?」

「對啊!」

陳安東摸摸鼻尖,所以她剛剛那種悲天憫人的眼神是以為他沒地方住才露出來的?真是被她揣測的功力給斗敗了。

他反手拉住她,一掌托住她下顎,在她皺起雙眉表達不滿的時候,把她腦袋撥向正前方的位置,要她仔細看清楚那,門上頭的字。

天有些黑啊,彤小鏡揉了揉眼睛,再揉一下。

不禁張大嘴巴,越張越大,成個「O」型。

扭頭,不敢置通道:「民政局?」

陳安東淡定點頭。攜着她就往裏走。彤小鏡死活不肯,兩腳蹭在地上和他比耐力。邊掙扎邊喊:「我說你拿我戶口本幹什麼呢?原來想先斬後奏!我告訴你,我不會跟你進去的!你想都別想!」

語氣非常堅定。

陳安東無語。拗不過她,只好站住腳立在她面前道:「那好,我們這就回去,讓你媽和我爺爺見面,然後辦一個世紀婚禮,上百個記者圍着拍照錄像,現場直播。」

說着轉身就要走。

上百個記者?現場直播?彤小鏡急了,忙道:「什麼現場直播?」

陳安東回過身來,笑:「你還不知道我爺爺那人?他能逮著機會不威風威風?他等這個機會等了多久了?」

從他成年開始,少說也有二十多年,陳安東實在是太了解家裏那個老頭子的個性。不先斬後奏跑了和尚留下廟,他和小鏡都別想安穩。

聽他這麼一講,好像有點兒道理。不過,她仰頭朝那門上看了看:「天都黑了,哪兒還會有人哪?人家早下班了。」

「這你放心,」陳安東順勢拉起她的手來往裏走,「我託了朋友,保證有人在。」

真的還是假的?她一一萬分的懷疑眼光斜視他,民政局都有人,以為自己是官二代紅二代啊……

待得走進裏頭,果真有人走來和他們打招呼。彤小鏡慫了。他還真有官二代紅二代的潛質……這也能行?太牛掰了!

晃神晃神之間就被他揪著進去,拍了照,簽了名,蓋了章。等她腦子清醒一點兒的時候,來不及了,她已然成了已婚婦女。

拿着手裏兩張鮮紅的本本,木愣愣跟做夢似的。

「陳安東,」翻著兩本本子,她聲音里都是恍惚,「我們,這就……」

把紅本本朝他面前晃一晃:「結了?」

「還早著呢。」

側身瞥她一眼,他唇一撇,搖頭。

「那還有什麼大事?」正說着,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彤小鏡狐疑的低頭去看,不禁瞪起眼來。沖着陳安東拿嘴型報了個「我老媽」三個字,隨即側過身去縮到一邊按下接聽鍵。

只見她時不時點頭哈腰一下,嘴裏一疊聲應着「是是是」。陳安東好笑,碰到她媽媽好像她就矮了一截似的。

待他瞧著電話接近尾聲,順手撈了過來,彤小鏡未注意,忙伸手去夠。就聽得陳安東說了句「不必擔心,好」,前面兩句和後面都沒聽明白,他丫的就把電話掛了!不禁怒:「回家挨罵你負責?」

「好,我負責。」

把手機往她手心底一塞,他對司機說到:「麻煩,機場。」

隨後,彤小鏡又木楞楞了。他,他這是又要帶她去哪兒啊?玩上癮了吧他?無比鬱悶的轉臉看他,丫的居然一臉愜意的閉目養神去了!一賭氣,她伸腳在他小腿上踹一記,而後,飛快閉上眼睛,也假寐起來。

裝着裝着就真睡起覺來,要下車時候陳安東一轉身,就見到身邊一丫頭,睡得和只小豬似的,還邊流口水邊咂嘴。那睡相,可絕不能說好看。

從電梯出來,彤媽媽已經在門口候着了。陳安東把懷裏的人朝她展示了一下,彤媽媽臉上現出些無奈,九陰白骨爪正要拍到彤小鏡身上,陳安東忙阻止道:「阿姨,我有些事和您說,就讓她睡着吧。」

顧忌到自己女兒那種咋呼個性,彤媽媽考慮了三秒鐘,點頭答應。開了門讓兩人進去,彤家老爸就在客廳搗鼓著一碗湯水,見到陳安東抱着彤小鏡進來,頓瞪直了眼珠子,捧著那青花瓷碗就衝動啊跟前。

「停停,」當下被彤媽媽攔住,壓低聲音道,「把小鏡抱進去,然後出來有話和你說。」

彤老爸將陳安東當成大賊一樣防備,斜著瞥他:「有什麼話好說?」

「嘖!讓你去你就去!哪兒這麼多意見?」搶過他手裏的瓷碗,彤媽媽低頭一看,雙眉一皺,「這種天氣給她備薑糖水,你是要讓她上火吧。」

說着往桌上一放,對陳安東揮揮手。陳安東按照指示把小鏡放到彤老爸懷裏。

被人搬來搬去的,彤小鏡睡得不踏實,才到她老爸懷裏就一拳揮過去,差點揍到彤爸爸鼻子上。駭得她老爸趕不及把她往卧室里運,免得下一招真中了。

處理好最吵鬧的那位,三人坐在客廳里開圓桌會議。

彤老爸至今為止對陳安東仍舊是「搶他女兒的大賊」這種壞印象。因而並沒有很好的面色給他看。倒是彤媽媽頗有點兒和藹的氣色。

「有話快說,天不早了,趕着去睡覺。」

彤老爸這種個性實在和小鏡相像得很。不喜歡一個人連臉上都寫着「討厭你」三個大字。陳安東笑了一笑道:「好,那我們現在就開始談。」

彤老爸正要得意一下,腳上一痛,側頭一看,老婆的無敵X光眼神又殺過來了。便閉了嘴巴,低下眼去,那德行和彤小鏡當真一模一樣。

彤媽媽向陳安東略搖一搖頭,喝口茶,沉了口氣。

「你這做法,我是不贊成的。結婚哪有天黑時候偷偷摸摸去的?就是和我說一聲能怎麼樣?我還能攔著不讓你們去?」

一開始就是單刀直入。在車上把事情和她說明白的時候,陳安東就料到要引起他們的不滿意。因為並沒有過分意外,從從容容道:「這件事確實做得不對,我也是太過心急。」

頓了頓,道:「我爺爺是個喜好熱鬧的人,老人家愛熱鬧是常有的事,但他和人不大一樣。有些……」

到底不好太明目張膽的說自己爺爺就是個見點火星子就想撩撥成大火兒的主,陳安東略略想了下措辭,抿唇笑了一笑:「太愛熱鬧。」

彤家媽媽上眼皮一挑,正好和陳安東望過來的眼睛撞個正著。那裏頭意思就此明白得足了。彤老爸皺眉頭:「什麼叫太愛熱鬧?熱鬧點兒不好?非要跟你那樣偷偷摸摸。我女兒見不得人嗎?啊?」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陳安東忙否定,「小鏡是個非常特別的女孩子,恐怕世上再找不到第二個。」

「廢話!」也不瞧瞧是誰生的!彤老爸被一誇,得意了。斜過半個身靠在椅背上。

彤媽媽揉了揉眼梢的眉,拍拍他大腿:「讓我先和他說完,你再繼續行不?」

「我這不……」老婆眼睛一掃過來,彤老爸半句話咽回去,做手勢退邊上些,「你請,你請。」

顯然是有些不大高興的樣子。彤媽媽也沒空和他耗,正著面對陳安東道:「你的意思,我是有些明白了。小鏡她也確實對那些一套一套的應付不來,正要大張旗鼓的辦一辦,恐怕還得給她找幾個兜錯兒的在後頭跟着。」

「你這怎麼說自己女兒呢?」

彤老爸很不滿,忍不住又插嘴。

彤媽媽見着這話也不能順利談下去了,所幸重點的地方她也都知道了,隨即把手往桌上一撐,站了起來:「你說你爺爺大概下午左右到?」

陳安東也跟着站起來,點頭道:「我和他聯絡過了,明早的飛機,最遲下午到。」

點了點頭,彤媽媽推開椅子:「那你們明早就走吧。有事我們可以電話聯繫。」

「哎!這麼大的事,這麼就算完了?」

「完什麼完?你過來,我好好和你講講。」

「你這口氣,不善啊……」

陳安東站在原處,看彤家一對老夫妻有點兒倒置的夫妻關係,忍俊不禁。他似乎能預見,他和小鏡將來的生活。

翻轉身朝彤小鏡的房間去,他今晚無處安寢,既然沒有人下指令,那麼……唇角染一絲壞笑,他就只能自便了。

卧室里有點暗,只床頭一盞小桔燈映着床上那蜷縮的小身影。聽到門響,她鼻尖哼哼的翻了個身。陳安東脫了外套,上床伸手一撈,睡得正熟的人自有意識,在他懷裏挪著身子找了個最舒坦的位置,呼吸漸趨清淺。

靜謐安康,這麼多年來,只有和她在一起的夜晚能讓他睡得安適。像是心都找到了休憩的地方,不用在弔掛在懸崖邊日夜都惴惴不安。

天大亮的時候,彤小鏡在又一次感覺不佳的情況被她老媽趕着上計程車往機場去了。這種被強賣的感覺……上次馬丁來接她的時候也興起過。

前往普吉島的飛機即將起飛,她跟在陳安東身後,磨磨蹭蹭的。

這兩天都在飛機上來來去去,都快變超人蜘蛛俠了。行李寄送之後,她拽了拽陳安東的衣裳,小聲道:「我媽昨天沒訓你?」

把護照送過去檢查,順便回頭看她一眼,他肯定道:「沒有。」

彤小鏡也把護照遞過去,萬分懷疑道:「怎麼可能?」

她老媽的心思,百分之一百猜不到,百分之零點零一她還是有點兒把握的。丫的把她老媽的女兒拐去拿了證,怎麼可能什麼反應都沒有?

尋了椅子坐下,她湊過身去,窺探的瞅着他臉上表情:「真沒有?」

陳安東轉過身,掩下唇邊的笑:「真沒有。」

「那你在躲什麼?」這回她眼尖的,立刻就轉到另一張位置上去,趕着伸手去捧陳安東轉過去的臉。

幸虧她眼疾手快,這次沒有再讓他躲掉。彤小鏡一臉得意的正要嘲笑他,卻見他面上是雖然斂得快,還是殘留了不少狐狸偷了腥一樣的賊笑,納悶:「難道真沒教訓你?」

怎麼可能?她老媽有那麼好說話?

機場到點提醒乘客登機了,陳安東一手攬了彤小鏡肩膀:「走吧。」

彤小鏡猶自在思考這個嚴肅的問題,傻不愣登的由着他把她拐上飛機。陳安東搖頭,瞧她一副的傻樣兒,唯有彎起唇角,隱了一抹笑。

機場外天盡頭,他們即將飛掠過的天空,一條彩虹斜掛在不顯眼的雲上,極小極小的一彎虹,卻也足夠讓整片藍天與眾不同。

從此以後,他的世界有這一掛虹光,再不用懼怕陰霾。

衣角又被人扯了起來,陳安東輕笑,微彎下身去,眼梢含笑,極有耐性的去聽着懷裏人的嘟囔嘮叨。

絮叨抱怨,恐怕今後佔據他的所有時間,但願,這份「煎熬」能夠長久,直到天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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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賤你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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