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萬籟俱寂
等到夏家被滿門抄斬的那一天，諸多百姓拍手叫好，而夏家那些十歲以下的孩童自然是不會收進宮中，只能隨波逐流，是死是活便是聽天由命。
蘇雲芊輕輕嘆了口氣，她不是什麼善人，夏家落到如今這般下場完全是咎由自取。
鳳墨淵一進門就看見他對着窗子發獃，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只能將她攬進懷中。
蘇雲芊順從地靠在他的懷裏，目光帶了幾分悵然之意，像是不知該如何是好，目光落到鳳墨淵身上時，多了幾分悵然，「王爺可曾會想過，有時我們的手段是不是太狠了些？」
鳳墨淵聞言輕輕拍了拍她的頭，目光帶了幾分無奈之意，「不會。」
「你如今要知道有因皆有果，如今他們的下場都是他們自己選的，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他們做過的惡，到最後還是要他們自己嘗到惡果。」
蘇雲芊聞言只是微微閉上眸子隨即緩緩點了點頭，目光像是多了幾分蒼涼之意。
她稍稍伸出手又摘了一朵梨花，如今的梨花已經開得差不多了，放在手心裏冰冰涼涼，像是昨夜才下了一場微雨。
「王爺相信因果報應，可相信前世今生？」蘇雲芊沒有等著鳳墨淵回答，只是自顧自的小聲說着，「倘若我前世做了滿手的孽，今生又會不會變得和夏東川他們一樣？」
「前世的孽，你已然用一條命來償還，」鳳墨淵的聲音很淡，也很輕，猶如一隻羽毛直接飄進了蘇雲芊的心裏，「至於今生，你又何來的孽？」
像是不大能接受蘇雲芊忽然之間就傷感起來，鳳墨淵沉默了一會兒，隨即擺了擺手，「過段時日，京城之中有花神節，你可要去看上一看？」
蘇雲芊眸子微微一亮，她原先沒有聽說過京城之中的花神節，可卻從未去看過一眼。
「好。」
處理完夏家的事，王府中的幾人都輕鬆起來，唯獨只有蘇雲芊，她還有一件事要做。
攝政王府地牢之中，關着的人幾乎已經清空，只有一人還在最深處的牢房裏。
「王妃娘娘。」止看着蘇雲芊，語氣格外的淡然，他輕輕垂下眸子，像是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蘇雲芊知道止的性子一直是如此溫潤，可卻又固執的可怕。
「我原先跟你說的事，你可曾考慮好了？」蘇雲芊抬起眸子看向止，眉眼之中帶着幾分意味不明的深意。
止沉默了一會兒，目光之中還是有些猶豫，他知道如今秦祤風已死，更知道如今京城的局勢恐怕已經趨於平靜。
可他心裏總有那麼一個結，也不知關於誰，也不知該去向何方。
蘇雲芊看着他的樣子就知道他的心裏還在猶豫着什麼，「如今秦宇峰已經死了多時，你別告訴我你的心也隨着他一起去了。」
止聞言張了張口像是想為自己辯解什麼，可終究還是什麼話也沒有說，目光落到蘇雲芊身上時多了幾分歉意，「抱歉。」
他囁嚅著說出這兩個字，那副模樣像是有些窘迫，他本就不太善於和人交流，原先能跟蘇雲芊吐露心扉都已經着實不易，可如今還想讓他再說些什麼，他卻說不出口了。
蘇雲芊搖了搖頭，眉眼之中的失望之色分外明顯，「我要的不是這個。」
她着實想不明白，為何這世上有如此死腦筋的人，認定了一人，便只是一人，便就要他一人，這天底下哪有這個道理？
止看着她，眼中帶着些許無奈之意，「我的答案王妃娘娘心裏頭早就清楚了，又為何要逼着我說出來？」
蘇雲芊只是搖了搖頭，看着止的目光格外柔和，「倘若你不說出來，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止像是有些猶豫，又有些糾結，卻還是向著蘇雲芊輕輕跪了下來，隔着一扇牢門，止輕聲開口，「不管我原來追隨的是誰，如今恩怨已清。」
「倘若王妃娘娘不嫌棄，請將我收入麾下吧。」這番話在止看來，着實是格外羞恥，他的性子本就不大外向，如今要說這番話，更是哽著脖子才說出口。
蘇雲芊看着止的模樣笑出了聲，隨即叫來獄卒，打開了牢門，「比起這個，改個名字吧。」
止聞言愣了愣，隨即緩緩點了點頭，目光之中帶了幾分說不出的笑意，「請主子賜名。」
蘇雲芊聞言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目光之中帶了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霜止吧，」
止聞言驟然抬起眸子，他着實沒有想到蘇雲芊居然留下了那個字，「謝主子。」
蘇雲芊聞言只是微微一笑，她給霜止起這個名字也有別的寓意，雙子，也還希望他跟枳楓能夠重歸於好。
霜止自然知道蘇雲芊的用心良苦，聞言也只不過是稍稍垂下眸子，微微一笑。
跟着蘇雲芊走出地牢的時候，霜止稍稍抬起手擋了擋眼睛，他被關進來的時候正是冬末，可如今已經是春天了。
「如今感覺怎麼樣？」蘇雲芊笑眯眯的看向霜止，後者聞言微微一愣，隨即緩緩點了點頭。
正當蘇雲芊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霜止臉上的笑意卻忽然僵在了那裏，他像是看見了誰，想要衝上去解釋什麼。
蘇雲芊回過頭，枳楓就站在她的背後，他像是難以置信的看着霜止，在霜止過來的時候拔腿就跑。
霜止只是追了兩步，見枳楓這麼抗拒，他便停下了步子，稍稍垂下眸一臉黯然，「我果然還是被他討厭了。」
直到夜裏，霜止被安排在枳楓的廂房旁，兩人見面的時候只是沉默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枳楓皺着眉，像是格外的煩躁，正當他轉身要回屋的時候，卻被霜止一把拉住了。
「兄長，」霜止的聲音格外晦澀，像是憋了許久才憋出這麼一句話來，「我有話跟你說。」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枳楓更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已經許久沒有聽過霜止叫他兄長了。
正當霜止以為枳楓不會同意的時候，後者卻忽然抬起眸子，惡狠狠的看着他，「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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