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走出棄宮

愛情的另一面就是傷害。當他們失去了往日的歡樂，還會剩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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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宮中有一處地方是眾人所違忌的，那便是棄宮。棄宮俗稱冷宮，裏面住的都是帝王失寵的妃子。而裏面的生活更是常人無法想像的，你能想像從天堂瞬間墜落地獄的感覺嗎？那種生不如死的生活。繼續活着的，並且存活至今的人，心中便會有着強烈的恨。因為只有那種根深蒂固的恨，才是她們堅持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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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深宮幽靜而冷寂。某處，「滴，滴，滴……」的水流聲如斷斷續續的木魚聲似空洞而虛渺。佇立在窗前的玄婢惹身後披散著長發，目光淡漠地看着窗外的一切。透過月光，反射出了一張絕美的容顏。是的，她還是美艷的。即使過了這麼多年，她的美依舊不變。似乎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過任何痕迹。然而，玄婢惹仍清楚的知道自己己不再年輕了。

垂臉，她情不自禁地撫起一綹散落在肩下的絲髮。透過皎潔的月光，玄婢惹俯視着垂於手中泛著純黑光澤的髮絲，眼中漸漸浮現出了絲絲幽怨的恨意。是的，恨意。

那是一種穿越歲月的恨。

那是一種穿越生死的恨。

那是一種徹底崩潰後轉為的最為冷酷的恨。

那是她這十幾年來所有諸加在一起的恨。

「難道我真的就只能這樣過一輩子嗎？」凝視着手中的髮絲，玄婢惹喃喃自語着。如隔夢般的聲音印透着她的不甘。是的，不甘。她從來就不是一個甘於認命的女人。然而，這麼多年來，被囚禁於此的她卻不得不認命的在這孤寂的棄宮中度過。為什麼？是她犯了罪？莫虛名的罪。

「所有的人都忘記我了吧。你也忘記我了吧。」說着，玄婢惹仰起的臉上現露出了一抹詭譎的笑意。純黑的髮絲從她的指間一瀉而下。

「但我沒有忘記你們。我從來都不曾忘記過你們。」望着窗外皎潔的月色，玄婢惹低語着。她的表情如夢幻般的漓散，讓人看了好不真實。但她的確是活着的。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活着的。如行屍走肉般活着的。她沒有選擇自殺，是因為她在等待，等待着自己能夠走出棄宮的那一天。是的，她在等待。她一直都在等待着。因為玄婢惹堅信，終有一天自己會離開這個地方。那麼到時候，一切就都不會這麼平靜了。

夜，漫長的仍在繼續著。月色下，月光將玄婢惹的身影拉得長長的，那麼清冷，那麼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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煊赫二十四年，皇太后病逝，舉國哀悼。

三天後，皇上親字下旨。十九年前被關入棄宮中的玄妃恢復封號，搬至原居別宴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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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一聲，深宮內兩扇原本緊閉的大門，被一位資深的老嬤嬤伸手由外向內推開了。頓時，一片塵煙漫天飛舞。

「咳咳咳……」不鎮吸入了少許塵灰的老嬤嬤，捂著臉邊咳嗽著邊慌忙向後躲閃著。

少頃，待一切又都恢復了平靜后，老嬤嬤領着身邊的一群端盤的宮女起步進入了屋內。

「玄妃娘娘。」站在屋內的嬤嬤環視了一下四周。當她看到端坐在桌前，正埋頭在縫補着衣裳的玄婢惹時，嬤嬤領着眾宮女慌忙地上前福身叩禮道。

誰？這是誰的聲音？玄妃娘娘？多年後的她竟再次從她人的口中聽到了這個封號。她恨之入骨的封號。緩緩抬起臉，透過披散的髮絲，玄婢惹看向了來人。只是一位面目慈祥的老嬤嬤跪在了她的面前。而她竟覺得眼前的嬤嬤既熟悉又是那般的陌生。

「玄妃娘娘。」迎上玄婢惹淡漠而疑惑的目光，老嬤嬤起身踱步上前道：「老奴來接您了。」

看着眼前落迫的主子。老嬤嬤心痛不己地問道：「您還認識老奴嗎？」

「念奴。」不禁放下補衣，玄婢惹緩緩站起了身。她終於看清了來人正是當年侍候過自己的宮女。而今，她己然白髮蒼蒼了。然縱使歲月蹉跎，她還是認出了她。

「是，是，老奴就是念奴。」多年後，再次從主子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老嬤嬤激動得不禁聲淚俱下。

「老奴終於見到您了，老奴終於再次見到娘娘您了。」

「你說你是來接我的。」盯着念奴流淚的臉，玄婢惹面無表情道。她並沒有漏聽掉念奴先前說過的話。

「是的。娘娘，老奴是來接您的。這麼多年了，您始終是老奴心中唯一的玄妃娘娘。」念奴真誠道。而主子也是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挂念的人。

「接我去哪？」看向念奴身後端盤的宮女們，玄婢惹續問道。多年的禁足生活，現在終於有人來接她了，玄婢惹並沒有感到驚訝。因為她一直都在等待着這一天的到來。而現在，她終於等到了。

「別宴宮。就是娘娘當年住的地方。是皇上親字下的旨。」念奴邊用絲絹擦拭著臉上的淚水，邊如是回答道。在這之前她一直以為皇上早己把主子忘了，現在看來皇上並沒有忘記自己的主子。這是她所心慰的。

「皇上親字下的旨？」聽了念奴的話，玄婢惹喃喃道。這一刻她再次想起了多年來讓她恨之入骨的人。那個擁有着至高權利的帝王，當今的聖上愛新覺羅·篡改。多麼諷刺！十九年前是他親字下旨費她玄妃封號將她關入棄宮的，而十九年後，他又再次下旨恢復了自己的玄妃封號並將自己放出了棄宮。這一刻玄婢惹多想放聲大笑。然而，終究她沒有笑出來。

「娘娘，請讓老奴為您梳妝更衣吧！」默然觀看着主子的表情，念奴試探地開口道。

「嗯。」收起心思，玄婢惹走向了屋內唯一的一張梳妝台。

待主子坐定后。面向鏡子，念奴拿起梳子輕柔地為玄婢惹梳理著散亂的長發。

身後，自徑一字排開的宮女捧着手中木盤中的頭飾，衣物，始終保持着靜默等待着召喚。

一時間，長年清冷而幽靜的棄宮頓時變得光亮奪目。

靜靜地坐在妝台前，玄婢惹任於念奴為自己梳妝打扮著。她的臉上平靜無波，讓人看不出半點情緒。夢？玄婢惹知道這不是夢。真實的夢境並沒有這般令她心顫。冷靜，她超乎尋常的冷靜。

她老了嗎？十九年後的她老了嗎？凝視着境中漸漸浮現出的嬌貴容顏，玄婢惹笑了。依是這般的嫵媚動人。但那笑意並沒有顯入她的眼底。臉上的微笑，眼底卻是一片冷寒。玄婢惹知道那人己經想起了自己。她知道自己的世界再次蘇醒了。而這一次，她在心底發誓，她絕對不會再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是的，絕對不會。

多時后，一身宮廷華衣的玄婢惹緩緩步出了棄宮的大門。世隔多年，當她抬臉迎向空中那絢麗多彩的陽光時，她不由微微眯起了雙眼。是因為太過眩目刺眼了吧！是的，太過絢麗而刺眼。收回目光，在眾宮女的侍同下，玄婢惹緩緩向著帝王的正宮攝政殿而去。那是帝王的宮殿。她知道自己要與那人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