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美人計

第1章 美人計

明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天邊,我舉杯欲與青天對飲,不知道天上宮殿,今夕何夕又何年?

我想乘風扶搖而去,又害怕明月宮殿太過繁華,人在高處不勝寒風侵襲。

於是只有對着自己的影子寂寞起舞,這哪裏像人間那般熱鬧?轉下朱閣,低綺窗戶,明月照着倚欄聽風的不眠之人。

明月啊,你不應該有恨,為何我一分別你又彎月成圓?

人有悲,歡,離,合,

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自古以來都難以被成全,只願那遠方故人安好長久,與我千里共賞這當空的一輪圓月!

……

三月的春風,六月的雨,九月的落葉,冬月的雪。

一年四季的輪迴總是那麼美好與短暫,對於某些人來說,醉卧美人膝,在半夢半醒之間一年恍過一年……實話實說,這樣的日子誰都願意去過上一輩子。

可,

天與地,生與死,明與暗,笑與淚,歡喜與悲愁,相思子與斷腸人,擁抱美人與醉卧沙場……世道對立又平行,短暫卻又永恆,它是誰也惹不起,只是人生短短數十年,彈指瞬間——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歲月也無法抹去眼前的傷疤。那麼故事就先從此凄涼地帶開始吧。

這裏三月是腥風,六月是血雨,九月開填萬人坑,冬月白雪寒屍骸!

毫無疑問,除了打仗之外何來如此腥風血雨?

九月。

讓人難過的九月。

秋天到了,落葉成枯,一將功成萬骨枯!

對於農民來說,秋天是豐收的季節,碩果累累,皆大歡喜。付出之後的回報當然是歡喜的。但對於多愁善感的人而言,秋總是悲的,樹葉辭別枝頭,花凋零,草枯萎,迤邐成悲滿城傷。

多愁善感的人分很多種,但這些行軍打仗之人一定一定是其中之一: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成就一場巨大的勝利,卻直白殘忍來說,流了很多很多血,死了很多,很多,很多人。

……

秋初,劍門關。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劍門關也被火藥炸成殘垣斷壁,大小劍山之間架築飛梁閣道也殘破不堪,不過有人正修補的及時,他們不是工匠而是穿着戰甲的兵卒。

此道不修理,如何上那金牛蜀道?

不知不覺,落日殘陽,是秋後的黃昏。這裏的山實在太高太多,它門擋住了殘陽落日,只留一點兒餘暉供人惋惜。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想爬上去欣賞個夠,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不現實的。而對於他更萬萬不可能——他坐着輪椅,靜靜地停在劍門關的殘垣斷壁下,是個身着青衫的年輕人,彎眉毛,大眼睛,高鼻樑,是個很好看的人,最特別的還是他的嘴巴,嘴角不笑的時候也是微微上揚的,還是個喜慶的人呢!

可當下這喜慶的人卻愁眉苦臉地望着眼外的群群劍山……偶爾間一片落葉慢悠悠地從空中盪下,恰巧他的手心中央,他眨巴眨巴眼睛,才長嘆一聲道:「總算是結束了。」

從去年落下大雪的第一片開始,白雲城出征罰蜀,直至今年落在手頭的第一片樹葉,整整一年了。

能在一年之內就將易守難攻的蜀山所平推,那定是君王卓越,將士勇敢,當然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有個聰明的軍師。

諸葛三生,天下第一聰明人。

「我聰明,諸葛家好似沒有哪個男人是笨的。」諸葛三生眼睛一轉,自誇道。

「但據我所知,諸葛家沒有男人二十三歲便坐在輪椅上的。」

這一語從何而來?

諸葛三生左顧右盼也摸不著頭腦,可有人卻在前頭敲了敲他的腦門,取笑道:「第一聰明人,你可真笨,我在你前頭呢!」

來人似一支白色的箭羽,落下卻如一根輕悠悠的鴻毛,白來白去,白里乘風。

白成風十分灑脫地落在了諸葛三生跟前,叉著腰,揉着鼻子,一副玩味的態度。

「你這臭小子,若不是我腿腳不方便,我跳起來打你!」諸葛三生揮着拳,可是打不著。白成風不以為然,竟點頭挑釁道:「欺負的就是你腿腳不方便,你若不服,來打我呀?」

諸葛三生咬牙發狠,卻笑着威脅道:「你給我等著,我總有治你的法子!」

白成風卻『噗呲』一聲笑出,趕忙從腰間取下一個酒袋,丟給了諸葛三生算是賠不是,他又納悶道:「哎,我說,你這天下第一聰明人就是這習性啊?一點兒都不矜持呢?」

「咋叫矜持?老學究模樣啊?蓄一把青須,終日不苟言笑,活得才叫他娘的累!」諸葛三生邊說着邊接過酒,先扒開瓶塞聞了聞,再搖了搖,又口頭嘟囔了幾句,卻道:「這是什麼酒?我怎麼從來沒喝過,聞起來像是馬尿的味道……」

白成風嘴角微翹,道:「從雪月樓裏帶出來的,花酒!」說着他又挑了挑眉梢,壞壞一笑:「樓里的那些姑娘就是拿酒灌你,酒烈,三口下肚便會冒上火氣,後勁兒大,你勁兒也大!保證是讓你翻雲覆雨纏綿到天明……」

「去你的,你才需要壯陽!」諸葛三生雖是罵着,但酒卻未丟還給白成風,只見他舔了舔嘴唇,舉著酒袋先道:「老子先嘗一小口試試看……」

善飲之人只要手裏有酒,開口少不了三大口,諸葛三生仰頭倒灌,鯨吞之勢,幾大口下去喝了整整半袋!

這半袋子酒數不清是幾斤幾兩,那三口便能銷魂一夜,這半袋子是看來……

「真得勁兒!好久都未喝上這麼烈的美酒——老子竟喝出了一百個女人的味道!」他抹去嘴角余跡,心也有餘跡,不過他不能再喝了,再喝就真的要醉了。

他還沒醉呢,眸子還清明得很。

他又將瓶塞摁緊,將酒袋丟還給白成風,才說道:「咱現在還是年輕人,做不得多愁善感的事,那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事就留給三十歲后的自己。」

白成風接過酒袋,猶豫着是否喝上兩口,可最後想着是算了,於是將酒袋捌回腰間,閑談道:「那這麼說來我們都還有七年的時間足以去灑脫——你呢?怎麼打算?」

諸葛三生欠了欠身子,伸了個小懶腰,指著前邊兒還在修補棧道的士兵,道:「戰事才剛剛結束。蜀道若不修補好,那此戰完全就沒了意義,更重要的是將士們的遺骸要尋回來,人嘛,總是要入土為安落葉歸根的……」

說完,他的眼眸中落下了些許悲意,即使看慣了也覺得悲。

白成風搖頭嘆道:「燕青叫我來此地問你,要多久,具體是多久。」

「他急了?」

白成風又嘆:「我哪有心思去揣測他?」

諸葛三生稍有不屑:「哼,他就急了!」

白成風凝著眉,沉默了片刻才細聲道:「我想你是誤會他了,他或許是想看你凱旋而歸的模樣,為你接風洗塵呢。」

「那你得叫他等上一年半載了,」諸葛三生說着,又抿了抿嘴,思緒了小會兒也才輕嘆一口氣,道:「唉,那就準確說是一年零三個月,來年開春的時候我一定回去,」他睜大眼又囑咐:「你回去告訴他,到時候老子可要跟着他吃不重複的山珍海味,喝遍天下不一樣的酒!」

白成風卻指着他的腿,笑勸道:「那你趕緊養好你的腿,否則想找姑娘下盤不穩可不行!」

諸葛三生道:「燕青這輩子怕是連大姑娘的手都沒碰過,他絕不會找姑娘消遣的。」

白成風眯了眯眼:「你碰過?」

「切。」

他也沒碰過。

「哈哈哈……」白成風大笑着拍了拍自己胸膛道:「老子碰過的女人比你碰過的男人還多,我帶你去找姑娘,各式各樣的都有……要是你還不滿意,找南宮書,他身邊的女人必定不會差!咱是兄弟,撈上幾個準兒得行!」

諸葛三生嘿嘿一笑,擺手道:「不講究,不講究……」

言語間,夕陽西下,塞雁南飛,蜀地日落得很乾凈,黑也黑得很利落。

諸葛三生藉著最後餘暉望了一眼劍門關內,落寞地抽了抽車軲轆,又對身旁的白成風道:「推我回去吧,今兒我特地囑咐石勇上山打野味了,而且軍中今夜會擺慶功酒,留下來吃。」

白成風推他回,竟笑道:「石大將軍還會聽你的話?怕是人家自願上山撈油水的吧?」

諸葛三生『切』過一聲道:「他就算英勇神武,最終還不得折服在我的聰明智慧下?這是我的本事,他佩服老子!」

白成風聳了聳肩:「那小子仗着有三兩莽力氣,在學校可沒少欺負我,待會兒遇見他打腦殼得很!我還得躲著點兒先。」

諸葛三生卻道:「你怕啥子?他喝酒易醉,醉了就開始出洋相,上次還脫衣服大唱將軍令,調侃調侃,沒啥大毛病。」

白成風似有訴苦:「聽你這一席話,軍營中里可真好耍,哪兒像我們也許過不久咯還要去北方殺幾個人,還是公孫羽的鷹犬。」

諸葛三生皺眉輕斥:「真是一天沒事找事做……」

白成風嘆道:「怪不得他,若換做是你,你也會這麼做,若你換做是我,也會這麼去替他做。」

諸葛三生輕呵道:「我現在就在替他做!況且咱這軍營里的兄弟都是刀口血海里淌出來的,劫後餘生,該縱情就得縱情!」

白成風接二連三地直顧嘆氣,不想言語,也不知所言……諸葛三生卻忽然搭著椅背上的手,堅定道:「燕青是個什麼人我一清二楚,你們再奔波上一年,把自己的命看好咯!等老子回來重組聚散流沙!」

這不是一個聰明人表現的輕浮,是自信!他又道:「而今蜀山已滅,後顧之憂已平,來年歸去,結世家傳承,組聚散流沙,內修政要,外邦各城,以白雲城為主,三步定天下,以再還一個盛世南國!」

白成風只道:「挺好。」

「這麼敷衍么?難道你不相信我?還是認為我諸葛三生紙上談兵?哼!」諸葛三生拗著嘴,三連問還帶着一聲不服。

白成風趕忙解釋道:「沒有沒有,我方才是走神了,我在想燕青的事呢,」他頓了頓,再道:「你不知道現在他整日都把自己關在城牆上,看不盡自己的天下呢,再這樣下去我怕你出師未捷,他先變了。」

諸葛三生倒不反駁此話,他扭頭神秘地望着白成風,臉上掛着一展壞笑道:「嘿,老子倒覺得他是寂寞了……」

白成風咬着唇與之目光交錯,思緒良久后他『啪』的一鼓掌,心領神會,憑空驚呼道:

「英雄難過美認關!」

諸葛三生也拍手叫好:「是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於一身——再強的男人也需要一個柔情似水的女人,若是給他伺候好了,頭天腳杆子打閃閃,還有力氣站在城牆上看風景不成?」

「這才符合他白雲城主的身份嘛,那就這麼着了!」

諸葛三生趕忙提醒:「哎對了,你可得悠着點兒,這蜀山剛破,矛頭與罵名都指着他呢,殺他的人肯定多得很,小心美人計。」

白成風拍了拍自己胸膛,瀟灑肯定:「這種事,我拿手,你放心,交給我,準兒沒錯!」

……

一年後,整整一年,落葉辭樹,百花殺,是滿城的凄涼,是秋末了。

這裏是白雲城,白雲鑲邊兒上,青瓦上琉璃,丹青墨色之景,嫣然是一座刻在畫中的美麗城市。

此刻城牆上站着一個人,身材高大,氣宇不凡,最為特別當屬他那雙劍眉下的眸子,深邃中還有若隱若現的悲和寂寥。

一身鎏金貼邊的丹青回龍袍,由此可見,是君王矣。

「咻!」

有人來了,從天上來,如一根帶着羽毛的箭。是個年輕的男子,白袍,腰間捌著一把劍,他就飄飄然落在君王身旁。只見他頷首,微微行禮道:「城主,我要給您說個有趣的事。」

城主手中正把玩著一記酒杯,杯中是無酒的,也許是酒被喝光了,他並未瞧身旁的年輕男子,依舊放眼望着城外的大好山河,從這裏百里開外都是他的,而一百零一里以後也會是他的。

忽聽他輕聲反問:「你覺得我對什麼有趣?」

男子與他同看白雲城外的大好山河,道:「無可厚非,你對權利感興趣。」

他猶豫了片刻,會心一笑:「如此天下,誰又不想要?誰又看得厭?」說着他又問:「還有呢?」

男子指著其手中的酒杯道:「你還對酒感興趣。」

「人生無酒,就無人生。」說句實在話,沒有酒他真的活不下去。

男子眼睛一轉,又道:「有酒就必須得有陪酒的女人,所以你一定還對女人感興趣對吧?」

「只要是個正常男人都會對女人感興趣,」他一聲淺笑,卻又搖頭道:「但我這人比較挑剔,若不是漂亮的、傾城絕色,我是不會對她感興趣的。」

男子拍手叫好道:「巧了!我說的這件有趣的事是關於一個漂亮的女人的。」

他挑眉:「你每次都說那些女人是漂亮的,可我一個都看不上眼。」

「這次的女人不需要你看上眼。」

「哦?一個看不上眼便能讓我感興趣的女人,」燕青用餘光瞥了身旁的男子一眼,似有問道:

「……她該不會是來殺我的吧?」

男子目光一怔,幾分不安從眼中稍縱即逝,過後他乾笑了兩聲便從懷中取出一把閃閃發亮的輕鋼小刀,他遞給城主道:

「她的確是來殺你的,喏——這把刀,是她用來殺你的刀,上面塗了毒,劇毒!」

他接過刀,微眯雙眼,又動指彈了彈刀身,輕鋼顫音,渾厚沉韻。他大讚道:

「好鋒利的一把刀,好毒的一個女人!」

男子道:「不過你放心,我已將她生擒,正等候城主大人隨時發落!」

他深深了吸了一口秋末的清氣,嘴角微翹,淡聲道:「今晚將她送到我的房間來。」

「嘖嘖……」男子砸了砸嘴,獻聲又問:「需不需將她洗凈?再用輕紗遮羞,並灌下兩包能使她浪蕩一夜的面面葯,最後將其裹在鴛鴦綉被中給您送來?」

不知為何,他只是輕聲一哼,擺手道:「趁人之危是小人所謂,堂堂一城之主怎能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你只需將她原模原樣的送來即可。」

「然後呢?」

「你就這麼想知道然後?」

男子頷首,謙卑請罪:「這……小人只是見城主大人頭一回這麼中意一個女子,稍稍關心而已,是我不該多問。」

不知為何,他又笑得胸有成竹,且執著刀細說道:「你這麼想知道然後,我就告訴你——我要將她用麻繩綁在床上,先羞辱一番,再為她鬆綁,並將刀還給她,手把手地教她來殺我,」說到這兒,他搖了搖頭遺憾道:「她必然殺不了我,反之精疲力竭,最後我再握其手,摟其腰,輕吐一口氣,她必定嚇得頭一回——頭一回必定撞進我的胸膛,她自己投懷送抱的,這就怪不得我了,那時我便能理直氣壯地替她褪去衣服,然後一切都會變得順理成章……」

「哈哈……」年輕男子揚天大笑了兩聲,但兩聲,只有這麼兩聲。兩聲過後,她的喉嚨還仰著,但那把閃閃發亮的,塗了毒的刀已橫在了她白皙的脖頸上。

他再也笑不出。

他卻笑了,笑得是那麼輕蔑。

「你這是做什麼?」男子心頭不解,可兩顆眸子卻無常閃爍起來。。

他微笑,溫文爾雅,城府極深,一錘定音:「你不是白成風。」

她身子不由一顫,縱使心頭不服,但很快便妥協了,她也沒有必要再謙卑下去,只是鼓著腮幫不屑道:「我易容得如此完美,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我有火眼金睛。」

「我呸!」

「扮成誰不好你偏要扮成白成風,他會在我面前那麼謙卑,除非天塌下來,」他的眼中跳動着異樣的火光,再次睥睨道:

「女人?你就是那個美麗的女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自落在你手中就是死,」她眼睛一閉,「你殺了我吧!」

他搖了搖頭,悠悠感慨:「女人的確是世上最危險的兇器,比這把刀還要毒。白成風這廝最喜歡的便是漂亮的女人,你一定是勾引他,然後迷暈他,然後假扮着他來接近我,」話說如此,他抿了抿嘴又道:「所以這一切都白成風風流犯下的過錯,你不過殺人未遂,這是小罪,只是小罪,罪不至死的。」

她卻坳著嘴,英雄氣長,又聽大義凜然道:「呸!懶得聽你王八念經,花言巧語。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你不殺老子,老子也會自尋死去,你別想從老子口中拗出任何信息!」

這連續三聲『老子』,迫得他稍愣了片刻,小一會兒后他才拍手叫好道:「好好好,果真是個有趣的女人,這西南女兒家的十分火辣脾氣,你燒得是淋漓盡致!」

他將刀抬得更高,以至托起她的下巴,再瞟了兩眼其脖頸,笑問道:「小泵娘,你可知男人和女人有着很大的差別,特別是在身體上。」

她不屑去猜,可臉上卻稍起了一分疑惑,於是狠狠地她瞪着眼,眼眸中有燒不盡的怒火。

可她眼眸中明明是裝了一顆閃閃發亮的星,雖是隔着一張人皮.面具,但還是美,美得不像話,美得撥人心弦。

美人很多,有萬花盛開之勢,人的一生也許會遇見好幾朵這樣的花兒,但至始至終都只會選擇讓自己心動的一朵。它會綻放,僅為你而開。

恰巧的是,他的眼睛會讀心,而她的眼睛能動人。

於是他有些心軟,道:「你猜吧,若你是猜出來了我便放你離去。」

「哼。」她閉上眼,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他是成了心要為難這個姑娘,只見他豎起一根手指,道:「一次機會,一個提示,你且聽好了——就是女人身上沒有的,男人身上有的,突出的!你可懂了?」

她似懂非懂,眼裏卻朦朧了,但想了一陣子才恍然大悟。她也許猜出了什麼讓她難以啟齒的東西,她寧死都不願說出這個東西。只聽她厭惡罵道:「我呸!原來白雲城主是這樣一個卑鄙無恥下流的小人!」

「嗯?」他微微揚起下巴,用手摸了摸自己下喉結道:「這是喉結,男人才有的,突出的,白成風雖然像個女人,但他再怎麼也有喉結,而你沒有。我常用這招識破那些女扮男裝之人。」

聽此一言,這個女兒家瞬時羞愧地低下了頭,她的臉應是紅了,紅自己的無知和愚昧。

「廢話少說,趕快動刀子吧,老子士可殺不可辱!」

「刀就在你脖子上,你若要死,動一動脖子便可滿足,不過我可告訴你,這刀上的毒只要沾上便會渾身潰爛,長膿瘡……我見過很多女人,她們膚色稍稍黑了一些便會發牢騷,你若是長瘡,那……」

「哼!老……老子不怕!」她若真的有骨氣也不至於這麼沒底氣了。

「老……老子不怕,」他如鸚鵡學舌,徹底反諷了她一把,其後又心頭暗道:白成風這次送來的女人倒是可愛有趣得很,只是這野花雖美畢竟帶毒,還得了解一番再去欣賞。

他最終將刀收了起來,又在她的胸前點了穴道,攔腰輕盈一捧將她抱在懷中——她只能扯著嗓子叫喚:「放開老子,別碰我,老子要殺了你……」

他不理會,伸出兩指,輕渡一絲內力,在她喉嚨前輕輕一抹,封住了啞穴。

沒了咻吵后,他在偏頭憑空一聲喚:「來人!」

話音未落,三道黑影從天而降,是三個黑衣人,持着刀劍矇著面。他們頷首微禮,只問:「城主大人有何吩咐?」

「把白成風找來。」

「白大人他……他……」三人是相互打量,支支吾吾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他又為難你們了?」

「倒不是……只是白大人說了,若是城主要找他,就推辭轉告您他忙得很,有空自然會來相見……」

他嘴角一抽,要怒卻不知從何怒起,只是撒氣道:「究竟是他架子大了,還是我這城主沒了威嚴?」

「城主您先別生氣,白大人說了,倘若你生氣的話,就想想他給您送來的女人,他還說這女人得勁兒得很,憑你的性子一定喜歡。」

「這傢伙總是這麼自信,」他還有怒,不過又看懷中那欲言卻說不出的她,心頭莫名一笑,臉上也不由一喜,怒氣更消散得差不多。

「罷了罷了,你們去通知他一聲,若是忙完了就來見我。」

三人皆有些為難,聽一人道:「城主是要我們去找白大人么?他一向來無影去無蹤,屬下卻不知從何尋起呢。」

他冷哼:「哼,除了青樓他還能去哪兒?」

三人會意后不敢怠慢,言禮一句:「屬下告退。」帶着幾縷輕風,留下三道殘影,很快便消失不見。

他勾頭又看懷中的她,並在其喉間輕輕一點,解開啞穴——

「無恥之徒,你我生死一戰,可敢?」

「好,咱們就去床上生死一戰!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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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鋒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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