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迴光返照
第三十四章幫倒忙
張士剛自我感覺，他的計劃非常完美。
現在陸文皓剛剛當上第六分廠廠長，不過他接手的卻是一個爛攤子，堆積如山的積壓洗衣機急需要變現，銀行、上遊客戶瘋狂地追債，一千多名職工嗷嗷待哺。
就算是換位思考，把自己換在陸文皓的位置上，張士剛感覺，自己除了妥協，別無選擇。
陸文皓需要在極短的時間內扭轉六分廠不利的局面，也需要快速做出政績，根本就沒有拒絕自己的理由。
陸文皓是一個用情非常專一的男人，他與宋佳琳談了八年，而且從來沒有聽說，他與哪個女人有過曖昧或者說扯不清的事情，他與顧清風的關係，只能說一般而已，利用顧清風作為交易，擺脫六分廠的困境，應該不難。
在極短的時間內，陸文皓就明白了過來。
張士剛肯定是追求顧清風不成，回過頭來想利用自己領導的身份，壓顧清風就範。
如果是其他領導幹部說不定就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張士剛，耐心的說服顧清風，以大局為重也好，苦口婆心的勸說。開除或者升職，進行威逼利誘。總之，肯定會如張士剛所願。
然而，問題的關鍵是，陸文皓是陸文皓，他不是傳統官僚，也不是官場老油子，張士剛的行為觸犯了陸文皓的底線。
如果張士剛想要提成或回扣，哪怕違反組織紀律，也要儘可能的滿足他，陸文皓並不是拘泥形式的人。
就算退一步，單純的喝酒，哪怕陸文皓喝得胃出血，陸文皓也不會退縮。
畢竟，六分廠沒有時間耗，如果張士剛可以吃下十萬台，不哪怕五萬台，也可以盤活六分廠了。
但是，張士剛採取這種方式，不僅僅是對陸文皓尊嚴的踐踏，還是對他的侮辱，陸文皓氣憤得起身，站起來直視着張士剛。
陸文皓一米八二的身高，給身高只有一米七的張士剛極大的壓力，他不知不覺的按下了會議的緊緊呼叫按鈕。
就在這時房門打開，兩名身穿西服的保鏢衝進來。
陸文皓伸手指著張士剛：「我看錯了你！」
張士剛瞪着兩名保鏢：「出去。」
兩名保鏢遲疑着，目光不懷好意的盯着陸文皓。
張士剛咆哮著：「滾出去……」
陸文皓冷笑道：「我們走。」
張士剛老氣橫秋：「年輕人，考慮清楚，只有我才可以就你們那個破廠子。」
「寧死不食嗟來之食！」
陸文皓轉身走向門口，會議門口的兩名保鏢用目光詢問著張士剛，要不要留下陸文皓。
陸文皓怒視着兩名保鏢：「滾開！」
兩名保鏢並沒有讓開。
陸文皓轉身指著張士剛，一臉冷笑：「張士剛，你小子給我想清楚，惹急了我的後果！」
正所謂，民不與富斗，富不與官斗。
張士剛家裏雖然有錢也有一定的勢力，不過，陸文皓卻讓他有些看不懂。年紀輕輕，就成為正處級幹部。
雖然只是企業正處級，然而，企業正處級也是正處級，與行政單位正處級幹部一樣，也需要走省組織部審查、評議，在張士剛看來，陸文皓以及他身後的能量應該不小。犯不着因為一句話兩名話，把陸文皓往死里得罪。
保鏢讓開大門，陸文皓甩身而去。
蘇桐、顧清風緊隨陸文皓走出了會客廳。
光明市一個擁有二百多萬常駐人口的地區級城市，城市說大不大，說小其實也不小。如果真想光明市裏找一個人，恐怕還真不容易。
然而，不想見一個人的時候，偏偏隨時隨地都能看到。
世紀商貿城三樓是電器、四樓是箱包皮具、五樓是餐飲娛樂，而二樓則是男裝、鞋帽，一樓則是首飾和女裝。
陸文皓憤憤離開會議，並沒有直接再從惠民電器的專用電梯離開，而是乘坐了扶梯電梯，沿着電梯而下。
就在電梯上時，陸文皓看到了二樓男裝區宋佳琳和劉潔正在皮爾·卡丹專賣店挑選皮具。
像皮爾卡丹這樣的品牌店鋪，在世紀商貿城並不局限於商品各類分區，二個商場二樓，只有皮爾卡丹這一家售賣皮具的店。
「好了，我就選這一個，給我包起來！」
劉潔看着標籤上的價格：「哇哇……兩千多，你和他和好了？」
宋佳琳點點頭：「前段時間，我們只是鬧了點小誤會，拌兩句，很正常。我們快結婚了」
「那恭喜你了，廠長夫人。」
說到這裏，劉潔突然看到了電梯上的陸文皓，陸文皓其實也看到了宋佳琳她們，只是裝作沒有看到。
陸文皓向蘇桐吩咐：「此事不用灰心，咱們的原計劃不變，要走出去，其他隔壁鄰的TL、DQ包括省城去探探路，做銷售要持之以恆，雙手不怕勞累，雙腳不嫌路遠，哪怕一萬次的失敗，只能一次成功，那也是成功！」
劉潔正準備向陸文皓打招呼。
宋佳琳攔住劉潔：「算了，他忙着呢，男人都是做正事的！」
陸文皓與蘇桐、顧清風分開后，陸文皓不知不覺沿着街道走向紅旗街，這是光明市最老的街之一，據說三四十年代的時候，已經通了電，通了電報、電話，算是光明市當年最先進的街道。
時過境遷，這裏的繁華早已不再了。服裝店到處打着打折、虧本、清倉等字樣，也有不少店鋪已經關門大吉。
大河無魚小河干，隨着大量國有企業經營困難，職工幾個月沒發工資，整個市場上購買了力銳減，無論是開飯店的，或者吃喝拉撒，幾乎沒有什麼人的生意好做。
陸文皓逛了一大圈，直到夜色深沉的時候，他不知不覺從紅旗街轉到了解放路，這一路閑逛下來，陸文皓走了足足二十多公里，也倖存他的體能好，年輕，否則一般人走了二十多萬步，恐怕早就累趴下了。
再穿過一個小衚衕，就可以走到光明機械廠職工家屬院了。陸文皓不知不覺加快了步伐，然而，在前面拐角的地方，突然出現兩名路人扭打在一起。
陸文皓才不理會這類破事呢，就在他經過兩名打架的路人時，其中一名路人被甩向陸文皓。
陸文皓急忙閃開，可是就在這時，他的后腰被一個堅硬的東西頂住了。
「別動，打劫，快，把錢包掏出來！」
「別……別……殺我！」陸文皓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一邊伸手摸向自己的錢包，一邊打量著現場情況。
包圍他的是三名男子，其中一高一瘦一矮，兩個人拿着匕首，一人赤手空拳。
陸文皓摸到錢包的時候，突然想起前幾天剛剛出現一起惡性案件，光明機械廠一名住在城北郊的職工，晚班回家的路上，被人攔路打劫，可是他身上沒有錢，只有八塊七毛錢，劫匪嫌錢少，隨手又捅了他兩刀。
陸文皓想起，他的三百多塊錢用來給桑塔納加油了，現在錢包里應該也不超過十塊錢，萬一……
想到這裏，陸文皓放棄了僥倖心理。
他拿出錢包，故意裝作手一哆嗦。
錢包從手裏掉下去。
果不其數，掉落的錢包吸引了這三名劫匪的主要注意力，他們都盯在錢包上，可是陸文皓卻如閃電般出手。
「砰~」
陸文皓一肘擊在他身後的那名劫匪的面門處，無論抗擊打能力有多強，鼻樑骨永遠都是人體最薄弱的部位之一，這名挨了陸文皓一肘的劫匪，臉上馬上開起了染坊，他立即捂著鼻在地上打滾。
不待前面的劫匪反應過來，他快速提膝猛撞。
「啊！」
凄厲的慘叫響徹夜空。被陸文皓提起膝蓋撞中下體的劫匪，疼得直打滾。
別看說起來複雜，事實上這都是幾秒鐘的事情。這也多虧了陸文皓的學生時代經常打架，練就了肌肉本能。
陸文皓當初並沒有拉幫結派，他經常被同學或社會青年圍毆，在這種情況下，陸文皓通常解決的辦法就是下重手，兩三下擊傷領頭的人，剩下的就好對付多了。
最後一名劫匪看到陸文皓如此勇猛，嚇的扭頭就跑，他一邊跑，一邊大叫：「哎呀，媽呀！」
「站住，王翔你給我站住……
王翔停止奔跑：「陸……陸廠長……」
「你們三個怎麼回事？」
王翔支支吾吾的：「沒，沒什麼……」
陸文皓冷笑道為：「不想說是吧？」
王翔一臉糾結：「陸廠長，你別逼我。」
王翔說着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對準自己的喉嚨。
陸文皓忽然上前。
王翔臉色巨變：「陸廠長，你就別逼我了。」
陸文皓冷笑：「有膽子持刀搶劫，沒膽子自殺嗎？
——噹啷一聲，匕首掉在地上。
王翔捂著臉哽咽：「陸廠長，我這也沒法子。」
陸文皓咬牙切齒：「沒法子你就搶劫，有法子你是不是要搶銀行。」
王翔捂著臉：「沒法子，實在沒法子，咱們的洗衣機賣不出去，廠子肯定完了，我們都得下崗，可是這一大家子總要想辦法活啊。」
陸文皓嘆了口氣，走向遠方。
王翔急忙追上去：「陸廠長，你別報警，我給你下跪了。」
陸文皓沉吟道：「廠子出了問題是我這個廠長的責任，我就算頭拱地也要把第六分廠扭虧為盈。」
就在這時，李梅、李志強、李得榮、張朝烏央烏央一大片六分廠職工騎着自行車而來。
李志強緊隨其後。
李梅慌張道：「陸廠長出大事了。」
「什麼事。」
李梅急道：「顧……顧……清風。」
陸文皓急道：「她怎麼了？」
李梅快哭出來了：「她去找張士剛了。」
陸文皓氣憤道：「這個傻丫頭，在哪？」
李梅支支吾吾：「萬什麼豪？」
「萬豪大酒店？」
「好像是！」
「自行車給我。」
陸文皓奪過李梅的自行車，快速蹬上自行車。
李志強緊隨其後：「老李，張朝，你別忙去，你們回去咱們分廠，多叫些人，我怕陸廠長一個人會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