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圖書館

討論我們倆的未來——聽見這話，李想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毛。

關於這句話，他想到了兩種完全不同的含義。第一種倒還沒什麼，但如果是第二種含義……光是在腦中想像一下畫面，就讓李想的心臟跳個不停。

為了確認到底是哪一個，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學、學姐，你說的未來……是指什麼？」

「當然是指未來的計劃，大致上來說就是長期棲息地的選址呀、技能加點方向呀、資源富集區的探索呀等等。」

看來是第一種含義。

李想稍稍鬆了口氣，並將同時浮現而出的遺憾心情壓進心底。

雖然與夏乃打交道的時間並不長，但李想發現她似乎總喜歡說一些容易讓人誤會的字眼，從最初的「一起生活」，到後來的「上床」，全都是些對心臟不太友好的用詞遣句。

李想好不容易才撫平有些躁動的內心，接過夏乃的話頭說下去：

「那學姐一定已經做好初步規劃了吧？」

「算是吧，但其實我這個人還是蠻喜歡走一步算一步的，畢竟往遠了的事也說不準，更何況這個世界的事物就和夢境一樣變幻莫測。不過呢，短期內的目標還是得提前制定好的。」

說到短期目標，李想能想到的就只有一個。

「莫非……學姐已經把剛才遇到的那頭野獸當做目標之一了？」

「呵呵。」

夏乃只是輕輕一笑，但這個反應已經清楚說明了她的態度。

「那，學姐，你有辦法對付它嗎？」

雖然沒有必要，但李想還是不禁壓低了音量，彷彿擔心會被別人給聽到似的。

而對於這道詢問，夏乃十分乾脆地搖了搖頭。

「沒有。」

「哈？」

李想不禁愣住，而相較於眼睛睜得大大的他，夏乃則幾乎面不改色，輕輕歪了歪頭。

「你這是什麼表情？沒有的意思就是沒有，人力有時盡，我目前也想不到能夠對付那隻野獸的辦法。」

「既然想不到辦法，那為什麼要——」

夏乃猜到了李想打算說什麼，彷佛刻意打斷他的話似的說：

「目前不會不代表永遠不會，學弟，將不會轉化成會的過程，你知道是什麼嗎？」

將「不會」轉化成「會」，李想沉吟了一聲后，瞬時全身一顫，注視着坐在身旁的夏乃那對漆黑的眼睛，她的眼神之中就只存在着一如往常的溫和光輝。

「學姐是指……學習嗎？」

這個說法其實並不準確，因為在二十多年前，辭典就已經將「學習」的定義改為「從全球神經網絡下載知識的行為」，但坐在這裏的兩人，顯然都不認同這個定義。

「沒錯，就是學習。不會去學就行了，等從夢裏醒來后我們就去查閱資料，找出對付那頭野獸的辦法。」

夏乃說得沒錯，不會去學就行了，這正是自己一直以來都在做的事，為什麼剛才卻想不到呢？

李想深深感受到自己與夏乃之間的差距，同時對於她的崇拜之情也更深切了。

關於那頭野獸的討論告一段落之後，兩人又討論了一些其他的話題，然後就這樣到了傍晚。

雨終於停了。

能在天黑之前停下來實在是萬幸，這樣一來也就不用冒着點燃帳篷的風險，強行在帳篷內生火了。

兩人從帳篷里鑽出來，這種時候進入森林尋找食物已經不現實，再加上白天的時候什麼都沒吃，於是便開始着手準備生火與晚餐的工作。

夜幕降臨，兩人就和昨天一樣坐在篝火旁聊天，練習手勢交流，然後到了睡覺時間，在互相道了聲晚安后，便躺進乾草堆中深深睡去……

世界變化。

李想睜開眼睛，從床上起身。

今天是禮拜日，仍然不用去學校上課，他懶懶地走出房間，然後在客廳里與穿着睡衣的夏乃相遇。

她熱情地朝李想打了聲招呼：

「早上好。」

「早、早上好。」

看着李想略微有些窘迫的模樣，夏乃將鮮紅的嘴唇輕輕翹起，露出微笑。

「怎麼了，幹嘛還一副害羞的樣子，算上夢裏的時間，我們已經朝夕相處了好幾天了，應該很熟了不是嗎？」

「啊……呃……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現實世界中的學姐比在夢中更有真實感的緣故……吧。」

李想一如往常地吞吞吐吐，小心尋找用詞。夏乃的笑容轉為苦笑，輕輕聳了聳肩。

「不管在哪個世界我都是我呀……不說這個了，今天我們要去圖書館，稍微準備下就出門吧。」

「要去圖書館嗎？」

「嗯，不是說好了一起尋找對付那頭野獸的辦法嗎，我打算去圖書館找一找狩獵相關的書。」

「呃……那個……如果單純只是查資料的話，在網上應該也能辦到吧？啊，我不是指直接下載知識，只是單純地尋找資料而已。」

「你說得對，利用網絡搜尋引擎查資料的速度確實要更快，但是別忘了那條準則。」

夏乃表情嚴肅地這樣說道，李想一開始沒太理解她在說什麼，但在皺着眉頭思考了一會後，頓時恍然大悟。

絕對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她說的是這條準則吧。

如果要在網上查閱資料，必定會在網絡上留下訪問記錄，而李想和夏乃作為生活在遠離野外的都市中的高中生，若是頻繁在網絡上搜索「狩獵」「野外求生」這類關鍵字，難免會顯得有些可疑。

所以呢，雖然可能性不高，但不能排除會有人根據這些線索，推測出兩人是夢境生存玩家的可能性。

感覺有冷汗滲出，李想忍不住抹了下額頭，還好有學姐提醒，要不然就會在網絡上露出馬腳了。

大概是社團活動的關係吧，禮拜日的學校也不算特別冷清，因此與夏乃同行的李想還是被詫異的學生們給盯了一路。這讓他下定了決心，以後在學校里盡量少跟夏乃見面。

好不容易來到圖書館，這裏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清，陳列著書架的大廳里靜悄悄的，聽見的只有寂靜。

想着終於可以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眼光了，李想正打算去尋找用得上的書，結果剛一來到書架旁，一道人影就從拐角處走了出來。好在這次李想反應及時，將身子一側躲開了對方。

轉角遇到愛這種事，一次就夠了。

對方顯然也被李想嚇了一跳，肩膀劇烈一顫，發出狼狽聲音的同時一連退了好幾步。兩人的視線在此時相交。

李想不禁咦了一聲。

他怎麼會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