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雄性激素

「不就是水土不服拉稀拉死的嘛，裝神弄鬼的嚇唬誰呢！這幫反動派，就愛裝紙老虎嚇唬人！」玉剛依然不以為然的嘟囔著，卻悄悄將方才摸出來的戰利品統統丟在了地上，看來雖然嘴上不肯服輸，心裏也是害怕了。

趙大叔的眉頭此刻早已經擰成了一個疙瘩，心裏不斷的在思考，這夥人到底怎麼死的呢？惡鬼肯定是是不足為信的。日記雖然提供了不少線索，但水中有毒的說法自然肯定站不住腳——自己祖祖輩輩在附近生活，有問題早就發現了。那會是什麼呢？把問題逆推回起點，既然探險隊出現身體不適是發生在出神殿之後，那麼問題一定出在神殿裏。。。。。。趙大叔思來想去，自己這夥人也在神殿裏呆了很長時間，並沒有感到任何異樣，看來危險並不來自神殿本身，而是探險隊在他們從神殿中帶出來的物品中。。。。。。這更加印證了趙大叔的猜測，那塊石頭大有蹊蹺！但究竟是什麼原理，可以讓一塊破石頭擁有過了上千年還能殺人於無形的本事呢？病毒和細菌或者揮發性的有毒物質肯定是不可能了。難道真的這麼巧，探險隊的每個人都恰好摸過那石頭嗎？他隱約覺得事情並不會這麼蹊蹺，說不定是自己的判斷有誤，也許除了接觸式的化學污染，還有什麼別的方式可以傳播污染？

「別管他們怎麼死的了，趕緊走！」趙大叔決定先不管這群洋鬼子的死因了，此地透著股邪勁兒，還是先走為妙，而且剛才眾人一時被帳篷吸引，都忘了擔架上的小玉了，既然這裏已經確認沒有什麼威脅，還是抓緊趕路為妙。

幾個社員很快和大部隊匯合，一行人也來不及交流便再次出發了。大約離開了破帳篷有一里地，李雨濃感覺那種莫名的心慌終於消失了。心情也好了一些，便又主動跟王雲清聊了起來。雖然李雨濃的祖上是當地有名的富裕人家，但到了他這一代早已是家道中落，自然得不到什麼良好的教育，只有李雨濃這個名字起的還算儒雅，算是跟文化人沾點邊吧。由於趙大叔不讓他跟大夥提帳篷里的事兒，李雨濃只好問了問剛剛日記中提到的壞血病是怎麼回事。王雲清並不想回憶那滲人的日記，但看到王雲清一臉真誠的望着自己，只好耐著性子為他講解起來：

壞血病早在在18世紀就被人類發現，當時遠洋的水手由於遠離陸地，缺乏新鮮水果和蔬菜，導致該病在船上瘋狂肆虐，一次遠洋航行有時就會有2/3的人死於該病。患者先是感覺四肢無力，精神消退，緊接着便會牙齦出血甚至脫落，皮下組織大片出血，看起來像是被打傷了一樣。最後發展為腹瀉和呼吸困難，直至器官衰竭導致死亡。早年航海人員因壞血病而引發的災難不可枚舉，一直到1911年，人類才確定該病是因為缺乏維生素C而產生的。這種病雖然致死率奇高，但只要及時補充大量的維生素C就可痊癒，所以該病又被成為維生素C缺乏症。王雲清科普完，便向李雨濃身邊湊了湊，壓低了聲音說道：「我敢肯定，那伙洋鬼子不是得了壞血病或是水土不服死的。」

「那是怎麼死的？」

「不知道，反正不是壞血病。」

「那。。。。。。」李雨濃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此刻他的心底也有些莫名的恐懼，到底是什麼殺死了那些探險家呢？這短短的兩天真是經歷了太多離奇的故事，讓年輕的李雨濃倍感疲憊，他感覺自己似乎快要散架了，好在這會兒眾人已經摸上了土路，昨夜的山火將附近的整片林子燒成了一片焦土，讓人看着觸目驚心。徐大哥望着這一眼望不到邊的黝黑土地，內心不禁有些忐忑，自己放火燒了這麼大一片公共財產，都夠槍斃的了。。。。。。

不過好消息是翻過眼前的這道山樑就回到一隊駐地了，眾人一鼓作氣連趕了幾里山路，黃昏十分，終於回到了趙大叔的農舍里。再次邁進這個飄着蜂蜜香味兒的小院兒，九隊的十幾個年輕人才發現自己離開這裏不過一天一夜而已，昨天還在院兒里吃着蜂房唱着軍歌呢，現在卻恍若隔世，過去的30多個小時里經歷了太多太多，每個人都有些發愣，野狼、神殿、帳篷、死屍。。。。。。這一切是真的嗎？

眾人正恍惚間，忽然聽得院外一陣喧鬧，原來是一隊送糧的社員回來了。趙大叔心想：這幫混小子，昨夜準是上縣裏湊熱鬧去了，到了這個點才回來，指望他們救人還不如盼着他們去給自己收屍！好在剛剛在回來的路上，小玉已經醒了，估計應該沒啥大礙，但畢竟人是從那麼高的山崖上摔下去的，還是得送到醫院裏瞧瞧才放心。於是趙大叔便吩咐剛進院兒的一隊社員們，讓他們別歇腳了，趕緊用排車把小玉送到鎮上醫院去。一隊的社員聽說是墜崖受的傷，不敢耽擱，隊里幾個年輕的小夥子趕緊將人抬上車，趕着毛驢往縣城方向去了。

毛驢車伴着鈴鐺聲漸漸遠去，不一會就消失在山樑的後面，眾人這才深深的鬆了口氣。這幾天可折騰的不輕，尤其是九隊的隊員們，本來就是來附近打個柴，這傢伙倒好，柴沒打回來不說，還差點把命給搭進去。趙大叔讓孔鐵猴他們趕緊燒一鍋熱水，大傢伙洗洗澡，擦擦身子，除除身上的晦氣。別人不知道，進過帳篷的人都清楚的很，趙大叔是擔心有人把什麼髒東西帶出來了。但事情尚未明朗，也不好跟其他人過多透露，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好在大家都累壞了，也沒想太多，幫着孔鐵猴將水燒開后，大夥便開始清洗滿身的污垢，這群漢子之前一直在深山老林里奔波，衣服上的汗鹼都不知道結了幾層了，此時院子裏又只剩一群老少爺們了，索性將院門一關，糙漢子們光着屁股洗起澡起來。知青們這才發現自己和社員們體格上的巨大差距。和農村的漢子們比起來，自己簡直不像個男人了，一個個細皮嫩肉的不說，還幾乎沒啥肌肉，反觀九隊和一隊的社員們，皮膚黝黑不說，還個個都是身子精壯的純爺們。尤其是徐大哥，雖然身形不算高大，但後背卻壯碩得像一堵石牆似的，兩隻胳膊更是猶如雙龍虯扎，竟有知青們的大腿般粗細。在那個物質生活十分匱乏的年代，當真的萬里挑一的肌肉猛男了。李雨濃看着如鐵塔般的徐大哥，心中暗下決心，自己以後也要勤加鍛煉，長出一身腱子肉，將來可以從容的將想要保護的人擋在身後。

話說眾人在小院兒里洗的好不熱鬧，幾個知青們更是邊洗邊玩的鬧騰起來，唯獨李雨濃坐在門檻上傻笑，卻不脫衣服洗澡。徐大哥披着毛巾走上前去，摸了摸李雨濃的腦袋，問他為什麼不去洗澡。李雨濃憨厚的說：「我身上臭，怕熏著大夥兒嘍，待會我去河邊泡泡就行啦！」

「那咋行，你身上還有傷，不能碰涼水。去，把衣服脫了，我給你擦擦身子。」

李雨濃一聽連忙推辭，臉上滿是緊張的神色，徐大哥看出李雨濃的異樣，怕他是受傷了不敢吱聲，便把李雨濃叫到了屋裏，耐心的問他到底咋回事，為啥不肯洗澡。

聽到徐大哥耐心的詢問，李雨濃的鼻子再一次酸了起來，十幾年來從未有人這樣關心過自己。他多麼想告訴徐大哥自己身體的異樣，但又害怕徐大哥聽到自己胸前長狼毛，還渴望鮮血的毛病後，會和其他人一樣孤立自己，這份來之不易的溫暖實在是太寶貴了，李雨濃說什麼也不願意失去。經過幾番內心的掙扎之後，李雨濃只得轉過身去，脫下上衣，露出了傷痕纍纍的後背，他告訴徐大哥自己以前經常挨批鬥，身上有很多傷疤，怕嚇著大家，所以才不敢和大夥兒一起洗澡。

徐大哥看着李雨濃傷痕纍纍的脊背，還有胳膊上大塊大塊的血痂，驚得說不出話來，這胳膊上的新傷應該是昨晚野狼撕咬所致，但這後背上的燙傷和鞭打的痕迹明顯都是舊的傷疤了，這小傢伙到底遭遇了什麼。。。。。。這是新中國的娃娃身上該有的傷痕嗎？！徐大哥簡直無法想像大城市的文革運動竟有如此的殘酷，他們村兒頂多是開開批鬥會，村民們也就跟着喊喊口號，都是鄉里鄉親的誰也不會真的上去打人，現在看來這窮鄉僻壤也是有它偏僻的好處的。。。。。。

徐大哥不忍再看李雨濃的傷痕，將自己的衣服為他披上，拍著李雨濃的肩膀說：「你放心，有我在，咱們村兒沒人敢欺負你。。。。。。」

聽了徐大哥的話，李雨濃眼圈瞬間就紅了，剛一轉身想對徐大哥說些什麼，卻嚇了徐大哥一跳。這李雨濃雖然長得文質彬彬的，胸前卻長者不少「胸毛」，黑乎乎的不說，還是一條條的豎着長的，看上去甚是奇怪。

李雨濃看到徐大哥驚訝的眼神，趕緊轉過身去，心裏忐忑到了極點，生怕徐大哥追問這詭異毛髮是怎麼來的。沒想到徐大哥看到自己扭捏的樣子，不僅沒有追問，反倒笑着說道：

「你人不大，毛還挺長啊，是個爺們兒！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