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談個生意如何

第139章 談個生意如何

傅言算沒法子,慕笙和林曜已經上了飛機,總不好再將人趕下去。

一行人到了費城,沒有去慕笙住過的那個公寓,直接去了言家名下的一棟別墅。

傅言算交待了手下的人:「去查費城的酒店,找一下錦叔住在哪裏,就算是綁也要把人綁回來。」

「是。」

慕笙一直緊緊的跟着傅言算,如果傅言算騰不出手拉她,她就自己抓着傅言算的衣角,總之一步都不肯跟他分開。

到了別墅,手下的人放下東西,慕笙也是緊跟着傅言算回房間休息。

林曜無奈的笑:「就這副樣子,你說我在莊園里怎麼看着她?她簡直一刻都不肯離開你。」

入夜,傅言算將慕笙安頓在床上,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他,問:「阿言,你不跟我一起睡嗎?」

傅言算的喉嚨乾澀,驀的想起在費城的那一夜。

雖然他喝了酒,可慕笙的氣息猶在腦海中,簡直要了他的命。

他啞聲說:「你先睡,我去書房,很快就回來。」

慕笙確定這個環境是安全的,就老老實實的在床上躺着。

傅言算起身去了書房,林曜在那裏等他,肖寒和其他白天派出去的人也回來了。

「總裁,查到了顧先生住的酒店,但是他只是登記入住,人沒在裏面,我派人在那邊等著了,一見到人立刻就帶回來。」

傅言算點點頭:「嗯,也只能這樣。」

他很擔心,顧錦對慕博濤的恨意不亞於他,如果知道了慕博濤沒死,顧錦大概要去拚命。

肖寒又說:「我拖人去查過鄒牧的製藥公司,他確實是在一年前獲得大量注資,才會崛起的這麼快,因為資金來源的那些人非富即貴,所以外界一直認為是因為鄒陽愷和議員女兒訂婚的原因,畢竟費城這邊……這是個官商相護很嚴重的地方。」

傅言算沉聲問:「實際上呢?訂婚是一個原因,大量資金湧入實在可疑。」

肖寒點點頭,說:「查過賬戶,有幾筆資金是海外注資,源頭據說是什麼海外投資者的,可看起來更像是……」

傅言算的眸色沉了沉,說:「洗錢?」

「是的。」肖寒說。

林曜皺眉說道:「他在濱海市不就是因為洗錢等一系列商業罪名被捕的嗎?慕家所有的財產都被查封拍賣了,他的錢一分都沒帶走。」

傅言算看着資料上的數據,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他輕聲說:「如果……他洗的是別人的錢呢?」

「什麼意思?」

「他以慕氏為掩護幫別人洗錢,流入海外賬戶,等到資金足夠,他將慕氏拱手讓出去,金蟬脫殼。」傅言算說。

林曜心中一驚:「這樣,他因為犯罪被追捕假死,在濱海市他就徹底消失了,實際上他帶着這些年的交易積蓄回到費城,東山再起……」

林曜的眼神多少帶了些難以置信:「傅言算,真的會有人用二十年的時間做這種事嗎?他在濱海市生活了二十年啊!」

傅言算冷聲說道:「也不是一直待在濱海市,我記得他每隔半年就會有一趟長時間的出差,那個時候阿笙總是不高興,可所有人都以為,他只是去海外考察項目……」

林曜幽幽的說:「實際上,他回到費城和自己真正的家人團圓?」

傅言算點頭:「又或者說,他也有時間打理一下自己在海外的隱藏資產和人脈,為自己以後的假死做準備。」

林曜看向傅言算,突然反應過來:「那你的出現……根本不是復仇,你只是他實現目的的一個跳板。」

傅言算苦笑:「是啊,我以為慕家是我回到傅家的跳板,卻原來,我也是鄒牧計劃的一部分。」

他想,大約鄒牧察覺他的目的的時候,應該是欣喜若狂吧,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在傅言算的推動下走向了勝利的終點。

而這場瞞天過海的計劃中,慕笙是唯一的受害者。

書房門被人輕輕的推開,一身潔白睡衣的慕笙站在門口,揉着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傅言算,嬌聲問他:「阿言,你怎麼還不回來?」

林曜只瞥了一眼,看見慕笙半露的肩頭,便轉開了眼睛。

這一場感情中,在慕笙瘋瘋癲癲的日子裏,他早就已經輸的徹徹底底。

即便傅言算做了那麼多傷害她的事情,可在她的意識深處,仍深愛那個十三歲時一眼萬年的少年。

傅言算拎起旁邊的西裝外套,走到慕笙身邊給她披在肩頭,問:「怎麼了?」

慕笙鑽進他懷裏,摟住他的腰身,輕聲說:「我一個人害怕。」

傅言算耐心的哄着她:「我這就回去了,再等等,嗯?」

慕笙不情願的撇撇嘴,但是還是點頭:「好。」

傅言算轉頭看了肖寒一眼,說:「行程儘快摸清楚,錦叔在暗,我要在明,幫我約見這位製藥公司的董事長,是時候正大光明的見一面了。」

肖寒立刻點頭:「是。」

傅言算這才將慕笙打橫抱起來,一步一步走回卧室。

慕笙窩在他懷中,含糊不清的問:「阿言,你要去見誰?」

傅言算的喉結動了動,說:「見個故人。」

慕笙又問:「我認識嗎?」

傅言算遲疑了一瞬,說:「不,不認識。」

慕笙轉了轉頭,將頭在他胸口埋得更深了一些,咕噥著說:「我認識你就好了。」

「嗯,這樣就好了。」

第二天上午,肖寒傳來了消息,以言家家主的名義約見了鄒牧,鄒牧欣然應允。

傅言算安撫了慕笙許久,才獨自出門。

地點定在一家中式餐廳,由肖寒訂的包廂,前前後後檢查過三遍,確定沒有安全隱患,他才陪着傅言算到場。

鄒牧進門看到傅言算的那一刻,明顯怔了一下,他屬實沒想到,當年在他身邊做養子的男孩,如今竟是言家家主。

他眼中的震驚一閃而逝,而後笑着說:「我現在是稱你做傅總好,還是言總?你姓什麼?」

傅言算的眸中閃過狠厲,面上仍是冷清:「我也好奇,我是稱您慕總好,還是鄒總?您又姓什麼?」

鄒牧笑着說:「看來你對我的事情也了解了一些,如你所見,鄙人鄒牧,久仰言家大名。」

傅言算帶着冷清的笑意:「鄒總好手段,金蟬脫殼這一招,一般人可做不到隱忍二十年。」

鄒牧卻不覺得傅言算在嘲諷他,他面上十分得意,說道:「阿言,我教過你的,做人不要像獵豹一樣,快沒有用,要准才行。」

「就如鱷魚,為了捕食它可以在一個地方埋伏3天或許更長的時間,甚至可以不眨眼睛四五個小時,嘴也不合,可一旦獵物出現,它可以毫不猶豫的咬斷它們的喉嚨。」

傅言算抬眼看他:「所以,鄒總埋伏了二十年?再將自己在濱海市建立的一切拱手相讓?」

鄒牧倚在靠背上,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笑着說:「阿言,你想要慕家倒台,我也想,這是兩全其美的事情,我將慕家和慕笙都送到你手裏,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聽到鄒牧這樣毫不在意的提起慕笙,傅言算終是不忍:「你還真是夠狠,疼了她二十年,也能隨隨便便丟出去!」

鄒牧撇撇嘴:「她只是孤兒院領養回來的而已,有什麼捨不得?你也說了我疼了她二十年,如果沒有我,她別說穿金戴銀,長大以後沿街乞討也說不定啊!」

他喝了一口酒,將酒杯放在桌上,笑着說:「是我改變了她的命運,又不要求她對我感恩戴德,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傅言算面沉如水,恨不得現在就把槍掏出來崩了面前的老男人!

鄒牧笑的皺紋都出來了,他咳了兩聲,說:「阿言,別這麼急躁,我教過你多少次,不要急。」

「我知道你找我幹什麼,你恨我對你母親做過的事情是不是?這個事我屬實是冤枉,我不過是給你爸出個主意,我哪曉得那是言家的女兒啊,葯是你爸買的,我只是順手幫個忙而已。」

他輕笑着:「言算,我能搞到這種東西,你就得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你就算再恨我,也不能在費城殺了我,否則你以為你活的了嗎?」

傅言算咬了咬牙,說:「是嗎?鄒總怕是忘了,我不是那個福利院領回來替你鎮運氣的孤兒,我是言家家主!」

鄒牧臉色一變,可畢竟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他吃了一口菜,說道:「哎呀,既然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那我們就理一理,顧錦……是你的人吧?」

傅言算一怔:「錦叔在你手裏?」

鄒牧笑着點頭:「話別說的這麼難聽,顧先生大老遠跑過來殺我,只可惜槍還沒架起來,就被我的人拿下了,他也太小瞧我了。」

鄒牧抬眼,冷聲說道:「我能隱忍二十年,還治不了一個顧錦?」

傅言算沉聲說道:「放了他,你敢動他一根手指,我一定殺了你!」

鄒牧抬了抬手,說:「好好好,放人還不簡單,既然我們今天已經說開了,那索性說的再直白一些,談個生意如何?」

傅言算皺眉:「什麼生意?洗錢?」

鄒牧搖搖頭:「不不不,我現在已經不做這一行了,言家有我沒有的渠道和人脈,我有言家沒有的貨物,四六分,你六我四,夠誠意吧?」

傅言算簡直忍不住輕笑出聲:「你在跟我談生意?」

這男人做了那麼多惡事,毀了這麼多人的人生和生活,現在還能安安穩穩的坐在這裏談生意?

鄒牧聳聳肩,和顧錦一般年紀的中年男人了,此刻卻擺出一副浪子的年輕又無賴的姿態。

「有什麼問題?」他說:「阿言,你也不是沒沾過血,傅家的血你沾的還少嗎?現在跟我講什麼良心?有錢大家一起賺不好嗎?」

他吃了口菜,喝了口酒,又說:「再說了,我也派人查了查,慕笙現在不是已經是你的女人了,皆大歡喜不好嗎?」

傅言算眯了眯眼,慕笙瘋了,可對這位父親來說,只要賺到錢,就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鄒牧抬眼看他,問:「怎麼樣?你點個頭,等會我就讓人把顧先生安安穩穩的給你送回去。」

因為顧錦的獨自行動,鄒牧佔了先機。

傅言算即便再恨他,也不能看着顧錦去死。

他沉吟許久,點頭:「好。」

「很好!」鄒牧舉杯:「那就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傅言算抬了抬酒杯,說:「鄒總的手段,我甘拜下風。」

鄒牧擺擺手,得意極了:「過獎過獎!」

他笑的臉上的褶子都擠在了一起,這世上還有什麼比這種事更讓人高興呢?

他佈局,他收網,他大獲全勝,在他最意氣風發的時候,當年見證這一切的人出現,聽着他坐在這裏重溫當年的事情。

說是重溫,不如說是炫耀,沒什麼比將往事炫耀給故人更開心的了。

這就像是他一腳射門殺死比賽,無論外人如何津津樂道,都只是外人。

可他跟當年傳球給他的人聊起這件事,就像重回當年的比賽一般,興奮、激動、身臨其境!

談完了生意,鄒牧起身告辭,說:「可別再讓你手底下的人打我的主意了,阿言,我身邊的安保是你想像不到的。」

他往外走着,傅言算突然出聲,問:「當年,我進入慕家,是你計劃的一部分嗎?」

鄒牧的腳步頓了一下,說:「雖然我很想表現自己的神通廣大,但是……不是,言家的子孫,以我當時的勢力,既然當年都查不到你母親的來歷,更不曉得你的來歷了。」

他轉頭看了傅言算一眼,說:「我確實以為你能幫我鎮住財運,好讓我加快脫身的速度,後來察覺你的小動作之後,只能說是……老天都幫我吧?把你送到我面前。」

他笑着說:「還要多謝你,向濱海市的市局舉報我,讓我得以脫身。」

說起往事,鄒牧又高興的不得了,他哼著小調走出了包廂。

肖寒捏著拳,站在傅言算身後:「總裁,他太過分了!他……」

「噓!」傅言算比了個手勢,指了指鄒牧像是落在桌上的手錶。

剛才聊得盡興,鄒牧喝得也盡興,便隨手將腕上的手錶摘了下來丟在了桌上。

對鄒牧如今的財力而言,一隻表也值不了幾個錢。

傅言算起身走出去,肖寒快步跟上,直到兩人上了車,肖寒才問:「那手錶有竊聽器?」

傅言算點頭:「嗯,他故意的。」

肖寒嘆了口氣,說:「這個鄒牧的心機確實深不可測,總裁真的要用言家的勢力跟他做生意嗎?」

傅言算看着窗外的燈火璀璨,冷聲說道:「他傷了我母親,傷了阿笙,我跟他只有一樁生意可做。」

「人命生意!」

肖寒坐在駕駛座,深呼吸了幾口氣,說:「總裁,鄒牧需要言家提供渠道做的這門生意,運的怕不是一般的貨。」

傅言算閉了閉眼,說:「他當年能弄出那種針劑來害我母親,你真當他只是簡簡單單做個製藥廠嗎?」

他知道這是一場硬仗,可即便再難,他也不能就此罷休。

良久,他輕聲說:「走吧,回去了,阿笙等久了會怕。」

「是。」

肖寒開車,兩人及保鏢都回到了別墅。

一進門就聽見裏面林曜的喊聲:「笙笙!笙笙你出來!聽話!」

傅言算快步走進去,問:「怎麼了?」

林曜看見傅言算如同看見了救星:「你可算回來了,她開始還好好的,可左等右等你都不回來,她情緒就有些不對勁了,剛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肯出來。」

傅言算去擰了擰門把手,沒擰開,又敲了敲門,急着叫她:「阿笙,是我,我回來了,你開開門?」

裏面沒動靜,傅言算有點急,又說:「阿笙,你不開門,我就走了。」

許是因為受到了傅言算這句話的威脅,慕笙終於將卧室門打開了。

小姑娘掛着滿臉的淚,一雙眼睛已經哭到紅腫,她癟著嘴,懷裏抱着個抱枕,委屈又可憐。

這哪裏像是已經二十三歲的大人,她簡直與傅言算十七歲那年見到她時沒什麼分別。

好像這一場病,讓她徹底封閉了心智,如孩童一般。

傅言算將人抱在懷中,緩慢而輕柔的撫摸她的長發,輕聲說:「沒事了,我在這裏,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出去辦點事,很快就回來了,你在家裏乖乖等著,為什麼鬧脾氣?」

慕笙吸了吸鼻子,說:「阿言。」

「嗯?」

「我做了一個噩夢,我很害怕。」

傅言算耐心的哄着她:「什麼夢?」

慕笙往他懷裏鑽了鑽,輕聲說:「我夢見,你要跟別人結婚了,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個大房子裏。」

傅言算聽得心裏一痛,他不確定,慕笙真的是做夢,還是從前的記憶鑽進了她混沌的腦海中。

他抱緊了慕笙,輕聲哄她:「都是假的,阿笙,我要娶得人是你,一直都是你。」

「真的嗎?」

「嗯,真的。」

「不騙我?」

男人的聲音頓了頓,一字一句,仿若誓言:「這一次,永遠不會再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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