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往事

家。這詞不由得使蘇潼心生寒意。初高中聽到周杰倫的歌，說它是溫暖的城堡。她也曾經有過城堡，卻在父親身亡時瞬間倒塌。九歲那年起，她便再也沒有過家。父親的去世，家裏宣告破產，欠下了一屁-股債。母親只能沒完沒了的搬家。同一個地方他們只住上一兩個月。便要離開。

這個情況一度維持到她十四歲的某一天。母親破天荒的八點就回到家，告訴她，收拾東西，十點的車搬去A市。A市，她竟然有些許緊張。A市是全國最繁華的城市，直逼首府。在這消費極低的Z市，她們的家庭都破敗不堪。為何還要搬去這麼遠。她沒有問。只是默默地去收拾。母親已經如此艱難，她也不想什麼事情都去探究。

可是她心裏還是知道一點。母親似乎再婚了，稍作打扮的她，竟一如兒時記憶里那般俏麗。雖然這年的她已經有三十二歲。叔叔並不常回來，但是每次回來都為她們帶很多東西。母親就近在一家花店做店員，總算朝九晚五了，這一年她似乎有了家。但是這樣的日子並沒有維持多久，蘇潼那天回家的路上便有絲絲不安，她不由加快了腳步。果不其然，只走到二樓的樓梯口，便見到周遭聚集了一群圍觀的人。她皺眉扒開人群，家裏的門大開，傳來一個尖銳的女聲在陣陣叫罵：「程瀟你這個臭不要臉的女人，認識你二十年了，還真是一點兒變化都沒有，不知羞恥，高中那會兒就會勾-引體育老師，如今都是已婚的二鍋頭了，還要帶着你的野種，母女勾-引我老公？」

語罷，揚起手就要衝一邊面色蒼白的母親打去。蘇潼快步上前，感到臉頰一陣劇痛，被她這力道十足的兩耳光打的眼前一陣暈眩，她卻還是先問道：「媽，您沒事吧。」

母親眼中含淚，心有不甘，似乎想要分辨什麼，卻只是柔和地看了一眼蘇潼，轉身對剛才打人的女人哀求道：「楊娜，我只想關上門跟你說幾句話，可以嗎。」

「行啊，那你，現在，跪下求我。」

「媽，不要！我們搬回去，我不讀書了。」

「啪！」清脆的耳光再次落在了蘇潼臉上，不用的是，這次竟然出自她的母親。這是十幾年來，聽話的她第一次挨打。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母親，眼中含淚，母親卻不看她，而是真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向楊娜跪下了。

楊娜冷笑，關上了門，跟母親去了裏面，不知道說些什麼。然後冷哼一聲，踩着高跟鞋趾高氣昂的走了出去。母親這才開門讓蘇潼進來，欲言又止。蘇潼卻委屈的徑自走向自己房間，鎖了門，靠着牆，任由自己被黑暗淹沒。

不知多久，外面再度傳來敲門聲。母親卻沒有去開，半晌，只聽叔叔着急地在門口低聲喊道：「瀟瀟，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楊娜怎麼找到這裏的。但是重新遇見你之前，我就已經在跟她談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