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闖入蘇魯

對於這個問題，謝麗還是拒絕回答。

謝麗的這個態度，山根早有心裏準備。

自那天到了這塊地方，每一天都在顛覆他對世界的認識。只要跟蘇魯有關的事，只要一問，就是秘密，而且是天大的秘密。

他想知道的何止這點東西？

蘇魯人不能走出邊界，以前只覺得莫名其妙，現在卻有種一點就破的感覺。

他敢打賭，這兩件事，是一回事。

蘇魯里的大漢，像黑鴉這樣的，並非神族，僅僅是神族選中的人類，力量已經大得驚人。那麼神族，更加不可想像。

他其實並沒有真正看到過神族的力量，飛隼、米丹麗、格列斯都曾經小小的露了一手，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山根現在對自己身處的世界，有了一定的模糊認識。

他所在的地方，叫地球，而神族人不是來自地球。

但他並不真正理解什麼地球，什麼星系，什麼宇宙，無法理解。

他不能想像地球是個球體，而地球之外，還有無數球體。

反正，在他心裏，這些神族來自一個遙遠的地方，這個地方其實還是在這個世界。

「你們這鬼地方，處處透著詭異，你要是不告訴我些什麼，那我就送到這裏了，你自己回去吧。」

這是個口頭威脅，其實他並不想這麼干。

他想要知道更多秘密，怎麼捨得走呢？

但謝麗相信了，她輕聲地說：「你真沒必要了解太多，這確實是我們蘇魯的一個特別大的秘密。但如果，你能把我送到那個地方，而且沒什麼癥狀，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事情。」她指了指遠處一座小山包。

山根緊盯着她看了一會，慢慢吐出個字：好。

他把繩索往肩上一套，默默地拉着走。

到那個小山包，足有五里地，山根面不紅，氣不喘，很快就到了。

上了山頂，往遠處一看，不禁呆住了。

遙遠的遠方，是一大片的平原。

這個山包，也是平原里的一個小山包，想不到阻擋了視線，隔開了一片遼闊的平原。

平原上雜草繁茂，不時跑過一些大大小小的獵物，有鹿，有羊，有牛，還有野豬。

視線的盡頭，是一片茂密的樹林，一個閃閃發亮的巨大的東西，被樹林遮蔽，只露出個尖尖的部分，如同一隻特大的鐵矛。

「這是……」

「這就是蘇魯。」

「那個亮晶晶的東西是什麼？」

「那是我們的家。」謝麗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出人意料地在顫抖。

山根這是第一次看到蘇魯的內部，心裏不斷地驚嘆。

那個鐵矛式的巨大的東西，謝麗不肯說是什麼，山根對它的興趣也沒持續多久。他的視線一直放在那些奔跑的動物身上。

從他出生到現在，在同一個眼眶之中，從來沒有如此之多，種類不一的動物，不，獵物。

看到眼前這一幕，他有個衝動，恨不得把手裏的鐵矛一扔，打到什麼是什麼。

「米丹麗說這些草是你們種的，樹是你們種的，難道這些獵物，也是你們養的？」

「確實是。」

「這都能養？它們不會跑到外面去嗎？」

「不會，我們能控制住。」

控制住動物不讓它亂跑？雖然很神奇，但山根卻能理解。與神族人打交道多了，這些奇怪的事，也不過分吃驚了。

「真神奇！那你們不是天天撐破肚皮？」

「呵呵，那些都是給人類吃的，我們神族並不吃這個。」

山根想起，米丹麗也說過類似的話。

「你們神族，吃什麼？」

「地球上，沒有我們能吃的食物。」

沒錯，這話也跟米丹麗說的意思一樣。

「那你們總得吃什麼吧？不吃還能活着？」

「你說得很對，只要是生命，總得吃點什麼。維持身體，維持物質與能量的平衡，不吃點怎麼行？」

謝麗說完，忽然放聲大笑，笑得讓人困惑。

「什麼物質？能量？」山根又接受了新詞。

謝麗沒再說話，山根看到她，顫巍巍地扭動身子，好像要起身。

山根驚訝地看着她，不是不能動了嗎？

謝麗不但能動，還能優雅地擺弄身姿。

她剩下的三隻足，忽然撐了起來，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把整個身子撐了起來。

就像一根三極管，豎着，並排插在地上。

「你知道為什麼我們神族不能離開蘇魯嗎？」

「不知道。」

「因為離蘇魯越遠，我們的力量越弱。出了那一排界樹，我們就與常人無異。」

只剩了三隻腳的大蜘蛛，忽然一改那種萎靡的神態，變得異常興奮。她就用三隻腳把自己撐住，而身子的重心，並不在腳上——以這種完全不符合力學規則的姿態，站在了山根面前。

「你，你這是……」

「謝謝你帶我到這裏來。到了這個位置，我的身體開始充滿能量，如果你還沒有出現異常的身體狀況，你可以站在這裏，看着我，等我走到那個地方，你能看到更精彩的事。」

謝麗指了指更遠的地方。

山根目瞪口呆，看着這隻三足蜘蛛，原地旋轉，原地跳躍，如墜夢中。

「呵呵，二十年，我終於回來了，蘇魯被我懲罰二十年，應該會重新接受我了吧？」

她轉頭對着山根，用一種驚訝的語氣說：「從來沒有一個人類，在沒有經過身體改造之前，就能走到這個位置。你讓我非常驚訝。」

哦，這說明什麼？

「說明你很不尋常。我本來沒想到你能走那麼遠的，你大大超出了我的預期。」

那又如何？

「我覺得，你可能是一個寶藏，是我們尋找了很多年的最佳樣本。」

山根皺起了眉頭，謝麗的話，很隱諱，很費解。但「樣本」這個詞，他聽過，感覺不是個好詞。

他看了看謝麗，又看了看遠處的蘇魯，心中警惕起來，又生出了更多的疑問。

「你發什麼呆？」

剛才你答應我了，現在應該告訴我，為什麼我的夥伴進入蘇魯，會有那些奇怪的反應？

「蘇魯這片地區，瀰漫着一種你們難以理解的力量。這種力量，就是以那個東西為中心。」

謝麗用一隻長足指了指遠處，那個如鐵矛一樣的巨大物體。她現在用兩足直立，反倒是顯得不那麼嚇人了。

「這種力量，恕我無法詳細解釋，總之，我們神族就是靠這種力量生存。我們不能離開這個力量的範圍，只要有這種力量存在，我們也不需要吃飯。」

山根屏住呼吸，努力理解謝麗說的每一個字。

「這個力量，在哪裏？」

「就在空氣中，無影無形。」

「它是怎麼來的？」

「山根，關於這個，我只能說那麼多，說多了，你也無法理解。」謝麗笑了笑，不再做進一步的解釋。

「那裏面的人類呢？」

「裏面的人類和動物，都能與這種力量和諧相處，說個你無法理解的詞，與之諧振。」

意思是，你們不用吃飯，只「吃」力量？

「可以這麼理解。要不，打個比方吧，你昨天吃了肉，你就一整天都有精神，為什麼？」

「為什麼？」

「因為肉類給了你力量。但你今天又餓了，為什麼？」

「為什麼？」

「因為力量消散了。任何生物要生存，都得獲得外部的力量，我們神族不吃東西，但一樣可以依靠某種力量，然後生存很多年。懂了嗎？」

山根嘴巴張得大大的，機械地點了點頭，又搖搖頭。

「哈哈，你不懂是很正常的。這可是宇宙里最大的秘密呢。」

謝麗遙望着遠處，滿心歡喜：「我要回家了。等我處理完我的事情，我會找你的。你如此勇敢無畏，應該得到巨大的獎賞。」

謝麗三足行走，往蘇魯深處走去。

山根站在原地，沒有跟上去。內心被謝麗那幾句話給震撼到了，再一次刷新了他的世界觀。

人吃東西，可以獲得食物的力量，從而活着，這個不難理解。

神族不用吃東西，也能獲得力量，這就太費解了。

什麼東西，不用吃，也能提供力量的？

他抬起了頭，對遠處那個鐵矛似的，巨大的，閃著白光的物體，投入了深深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