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關於他的一切
金多多邁向房門的步伐，不自覺停下。
目光飛快掃視着四周。
這人知道她的動作，說明他正在監視她！
可入住前，保鏢里裏外外全都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這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金小姐請放心，我對你真的沒有惡意。」電話里，又一次傳出蒼老的人聲，「我只是想告訴你真相。」
「不好意思，我對你說的事，不感興趣。」雖然她的確不清楚，蘇家那晚發生過什麼，可這不代表她願意聽一個來路不明的傢伙瞎逼逼。
想知道，她可以直接問大佬，為什麼要聽這人的？
金多多撇撇嘴，指腹從屏幕中間，移動到下方的掛斷鍵上。
「這事你不感興趣，那沈顧霆的過去呢？難道你也不想知道嗎？」對方的聲音忽然拔高，急切而又尖銳，「你就不想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蘇天賜？為什麼會得到蘇家的重用，又為什麼要隱瞞自己和萬君集團的關係，甘願待在沈家，做一個被人厭惡的私生子？」
金多多臉色驟然大變，收緊手指，咬牙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可以告訴你一切，但作為交換，我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似乎是害怕她拒絕，他急忙補充道，「這個條件不會傷害任何人，對你來說，只是動一動嘴巴的事情，很簡單。只要你答應，我現在就可以把一切全都告訴你。在這個世上，知道這些事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了，錯過了這次的機會，也許你這輩子都不會知道答案。」
金多多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嘴唇微動，話還沒出口，就聽他說：「金小姐是不是在想，可以去問他本人？」
被說中心思，金多多的表情頓時變得僵硬。
「你和沈顧霆在一起這麼久，他如果想說，早就說了，可他到現在還是瞞着你，你真的這麼肯定，你問了，他就會說嗎？」
金多多沉默了。
良久，她才澀澀地說：「你都知道些什麼。」
……
夜涼如水，搶救室緊閉一日的門，終於在凌晨打開。
刺目的光亮從門內傾瀉出來，沈顧霆微微眯了眯眼，等到眼部的不適感散去，他才抬眸看向醫生。
「病人年紀大了，本身又有基礎疾病，摔下來的時候，頭部在滾落中遭受到多次撞擊，背部也受到了強烈的碰撞，雖然經過多次搶救，暫時恢復了生命體征，但你們家屬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醫生神情十分凝重。
「他有顱內出血，嚴重腦震蕩，脊髓神經受創，像他這種情況，最好的結果也只是恢復意識，想要像正常人一樣行動，這輩子幾乎是不可能了。」
沈顧霆目色微沉，消瘦的面龐緊繃着，神色冷峭，分不清喜怒。
「我們為他做了開顱手術，現在他需要轉去ICU，能不能度過術后的感染關，現在還好不說。」
護士推著病床出來。
剃光了頭，渾身插滿管子的男人，躺在病床上。
一時間，沈顧霆竟有些無法將他和記憶中的父親，聯繫到一起。
他的眸光略顯恍惚，但下一瞬，又恢復了清明。
「推走吧。」
病床推離走廊。
「把國內外腦內科、神經內科的專家，全都找過來，別讓他死了。」
他永遠無法原諒，對方過去對他所做的一切。
儘力保住他的命，已經是沈顧霆能做到的極限。
王安立刻點頭答應下來。
沈顧霆斂去眸中的複雜，朝身後的保鏢晃了下食指。
輪椅緩緩向醫院外滑去。
……
「老闆！」房間外的保鏢精神一震，齊聲叫道。
男人微微頷首，用從前台拿來的備用房卡，刷卡進去。
房間里亮着燈，卻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
他把人全留在外面，用按鈕操控輪椅進來。
繞過玄關的酒架，進入客廳。
「怎麼還沒睡？」沈顧霆不悅地看着蜷腿坐在沙發上的女人，移動過去，才發現她的臉色有些不對。
「出什麼事了？」
「啊？」金多多好像剛發現他似的，慌忙從沙發上站起來，「沒……沒出什麼事啊，你怎麼回來了？搶救結束了嗎？你父親他情況怎麼樣？」
沈顧霆眉頭越皺越緊，一張臉冷得彷彿結了冰。
「是我查，還是你自己說？」
金多多表情頓時凝滯住了。
在他鋒銳逼人的目光注視下，她緩緩低下頭，猶豫了一會兒，才將放在口袋裏的手機拿出來。
「這是送餐的侍應給我的。」
划動屏幕，把一段十多分鐘的錄音點開。
她和那個老人的聲音，立刻從手機里傳出來。
除了最開始的對話，剩下的她全都錄了。
金多多一直在偷看沈顧霆的表情。
聽見老人的聲音時，他的臉一下子變了，冷沉得可怕，而當老人開始講述他和蘇家的那些過往，他的氣息越來越冷。
房間的空氣彷彿都被凝固了，讓人倍感壓抑。
錄音放完，套房內，寂靜如死。
金多多咽了下唾沫，緊了緊滿是汗漬的手，鼓起勇氣問：「他說的是真的嗎？」
沈顧霆唇線緊抿著，深邃的眼眸里，掀起墨一樣的情緒。
他沒有想到，那個人竟然有本事聯繫她，還把那些他極力想要遺忘、隱藏的過去，全都告訴了她！
那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藏在他心底深處的陰暗，可偏偏現在卻被人捅到了她面前！
男人握住輪椅的扶手，骨節用力到泛白。
喉結微動，聲音沙啞得不像話：「……是。」
他猛地抬起眼皮，幽暗的眸直直看着她。
「他說的全都是真的，我媽是蘇家的私生女，這輩子都沒被蘇家承認，就連死了，她也沒資格進蘇家的祠堂！而我，和她一樣，也是私生子，我們骨子裏流着相同的骨血，卑劣、下賤，自甘墮落。」
「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金多多紅着眼睛低吼，「你哪裏卑劣了？你明明比誰都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她咬着牙說，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砸落在沈顧霆緊繃的手背上，灼痛了他的皮膚，也燒化了他心中翻湧的陰暗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