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傷寒

第34章 傷寒

楊宗謹第一次從堂兄嘴裏聽到「變革」兩個字的時候,是很震驚的。

他沒想到楊宗誨還有這樣的覺悟。

而楊宗誨卻以為楊宗謹是不理解他的話,他說道:「你還沒看明白嗎?大宋朝從上到下已是驕奢淫逸,愚昧糜爛。」

「我也很反感,但身在其中,又能怎樣?潔身自好罷了。」

楊宗誨望着純凈的鴛鴦湖,感慨地道:「大宋朝吸取唐朝藩鎮割據的經驗教訓,卻矯枉過正,導致外輕內重,北有契丹,西有西夏,強敵環伺,難以擺脫冗兵、冗員和冗官的積習,財政將來勢必難以為繼。」

楊宗謹笑了,問道:「你想怎樣?我倒想聽你的高見。」

他來自於二十一世紀,早見識過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變革。也知道古代封建王朝的變革之路,大多以失敗告終。但是,他作為歷史旁觀者,自然能看清楚。如今卻是歷史的參與者,就需要認真想清楚。

「變革,只能變革。大宋朝的臃腫的行政機構和外輕內重的軍事體制,是一切罪惡的根源。」

「你也想結束它?」

「推翻這種體制,將使用暴力,我不贊成。但是我們應該進一步改革,通過改革解決三大難題,讓子孫後代不用再像我現在這樣感到痛苦。」

楊宗謹是沒想到楊宗誨會看得這麼深遠,但是楊宗誨把話說出來,這麼大膽,肯定另有原因。

「堂兄,你要我怎麼做呢?」楊宗謹突然問道。

「聰明!」楊宗誨笑了,「我想讓你幫我個忙,那就是不要追查『八子』。」

楊宗謹愣住了。

李迪隨着呂夷簡來到了地牢,第一次見到假的呂公綽。不過這個假的呂公綽已經卸去偽裝,恢復了本來面目。

「你是繭子?」李迪問道。

繭子得意地笑了:「李相公居然知道在下賤名,真是三生有幸啊。」話里,充滿了不屑。

李迪道:「你的同夥,變子。已經被我抓了,關在地牢。」

「知道。」

「你知道?」

「從你和呂相公一起出現的時候,我就猜到了。」

「你倒是聰明。完全沒了偽裝時的莽撞,裏外透著精明。」

「莽撞也是一種偽裝,不是嗎?」

李迪欣賞的點了點頭。

呂夷簡道:「他不知道把我兒子關在哪裏?他的同夥影子警告我說,暫時不會把我兒子還回來。」

繭子望着呂夷簡,笑道:「呂相公,你終於戰勝了個人的小情小愛,求助於李相公的女婿楊宗謹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呂夷簡反問道。

繭子並不直接回答,而是說道:「我是不會怎樣。但是給你提一個醒,沒人可以阻止影子!」話里透露著肯定。

呂夷簡眼神一凜,他以前從來沒有被人這麼說過,心裏有些難以接受。

李迪打圓場:「說得好呀。不愧是愚頑不化的逆賊,說話都是這麼的狂。」

繭子聽了他的話,轉身背對着他們,坐在地上。

李迪和呂夷簡見繭子擺出送客的姿態,也識趣的走了。

他們從地牢裏出來,呂夷簡不無擔心地道:「你也看到了,繭子就是這樣的。為了我兒子的安全,也沒對他用刑。只是,我也不知道……我兒子怎麼樣啦。」

李迪安慰道:「放心吧,我們會找到他的,還可以粉碎蒼龍會。」

呂夷簡點了點頭。

兩人走向客廳。

楊宗謹沒想到堂兄打這樣的注意,沒好氣道:「兄長,你是犯傻嗎?讓我不要繼續追查八子,就等於放過蒼龍會!」

「蒼龍會不是邪惡組織,他是太祖子孫組建的。如果不是太宗奪了帝位,何必用這樣一個組織。」楊宗誨爭辯道。

「那麼出賣國家的利益呢?前有泄露太宗路線,導致太宗坐着驢車逃回,忠烈楊家將死傷無數;後有澶淵之盟,蒼龍會和契丹裏應外合,導致大宋差點沒抵擋住。」楊宗謹說起這事,氣憤不已。

「也許他們的做法不對,但是動機是正確的。」

「錯。如果手段不光明,目的再光明偉大,也是逆賊。」

「那麼,太宗奪了帝位就是正大光明?」

「這不是我管的事,我只管,是誰在出賣國家利益。」

「你……」

楊宗謹盯着自己的堂兄,問他是不是已經被蒼龍會收買了。

但楊宗誨矢口否認。

兩人談不攏,只好不歡而散。

除舊迎新,為了慶祝小少爺失而復得,李府把燈籠都換了一遍。晚上,大紅燈籠被點亮,明亮照人。

楊宗謹望着燈籠,有些愣神。今日和堂兄的一番對話,以及岳父回來說了,他和呂夷簡在呂府的對話和見了繭子。心潮澎湃,因為自己面臨着歷史的抉擇。

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絕對是他有生以來面對最大的危機。對手不只是蒼龍會,可能來自朝堂,也可能來自民間。太平盛世下的大宋朝,暗潮湧動,陰雲密佈。

朱茜瞅見楊宗謹落寞的身影,心中一動,走了過來:「相公,你在看什麼呢?」

「我在看燈籠。」楊宗謹隨口應付道。

朱茜卻搖了搖頭:「看燈籠會看讓自己眼淚婆娑?」拿出手帕,為楊宗謹拭去眼角的淚水。

楊宗謹尷尬的笑了笑,低下了頭。

等她擦完淚,楊宗謹抬頭道:「我在想,蒼龍會到底是什麼組織?以前從來沒聽說過。」

「我略有耳聞,老實說,了解的不多。蕊姐曾告訴我說,那是一個很恐怖的地下組織,蒼龍會的老大被稱作『龍頭』,麾下有根據地域劃分,的東西南北四大堂主。但是其他的事,就不知道了。」

「這麼神秘,還能發展到這麼大!」楊宗謹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蒼龍會特別會做生意,而且隱蔽性極好。你知道血煞幫,都只是他麾下的一個小幫派,便知道一切。」朱茜解釋道。

楊宗謹倒吸一口涼氣。

這時,女僕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說:「姑爺,不好了……」

楊宗謹一愣,問道:「出了什麼事兒?」

「孝基少爺……孝基少爺……」

楊宗謹一聽到李孝基的名字,他什麼也不顧了,轉身就朝外面跑去,徑直衝進了李孝基的房間。

李孝基躺在床上小臉燒得通紅,李柬之、馮氏和奶媽陪在邊上,急得團團轉。

楊宗謹急切地問道:「孩子怎麼樣?」

奶媽都快急哭了,她說:「我們陪小少爺在院子裏玩,好好的,不知怎麼的就開始發燒……」

楊宗謹徑直坐到李孝基的床前,伸手摸他的頭,很燙手,楊宗謹輕聲地喚著:「孝基,孝基……,我是姑父啊,孝基……」

李孝基燒得迷迷糊糊,動了動腦袋,沒吭聲。

楊宗謹趕緊給他把脈,整個人都呆住了。

李柬之急切的問道:「我孩子怎麼啦?」

「傷……傷寒……」楊宗謹答道。

馮氏一聽,差點暈倒。

幸虧朱茜及時扶住,沒讓她倒下。馮氏趴在朱茜的懷裏,哭泣著。

傷寒,可不是小毛病。古代醫術條件不發達,得了傷害的人,不少死了。

「這可怎麼辦?」李柬之喃喃自語道。

「大舅子請放心,我馬上給侄兒施針用藥。」楊宗謹趕緊從袖子裏拿出銀針,為李孝基在基礎穴位上用銀針刺了幾下,等到李孝基有了反應,再拔掉針。

「疼……疼……」李孝基閉着眼,叫道。

李柬之和馮氏一聽,相擁而泣,因為孩子喊疼了。

楊宗謹趕緊給他們讓出位置,讓他們看一看自己的孩子,而他則退到一邊桌上,寫了草藥方子,交給奴僕去抓藥。

朱茜來到楊宗謹身邊,低聲問道:「我看孝基的傷寒症來得好快,會不會是……」

楊宗謹趕緊示意她別繼續說下去。

朱茜閉了嘴。

楊宗謹從座位上起身,找了個借口:「我去盯着點,免得那幫下人亂來。」

他的話合情合理,李柬之並沒多想,感激的點頭。

楊宗謹和朱茜從屋裏出來,朱茜小聲道:「如果是真正的傷寒的話,腹部應該燒得嚴重,但是看李孝基不像。反倒是像中了一種毒藥,叫三七昏睡散。三七二十一,人就永遠睡過去。」

「沒錯!依我看對方還是留了一手,這才像蒼龍會!」楊宗謹說這話的時候,是咬着牙說的。

這時,李迪和李媗之聞訊趕來。李媗之是在內院帶孩子,交代完事情,趕過來,所以遲了一步。而李迪正在迎接別的朝廷大員,忙到現在。

父女倆剛好湊到一塊兒,慌忙的趕來。

楊宗謹和朱茜上前迎他們。

李迪問孫子的病情。

楊宗謹說是傷寒症,並且表示已經暫時壓制住了。

李迪欣慰不少,說了幾句感謝的話,便進屋去看孫子。

李媗之卻沒走,她和楊宗謹夫妻多年,看楊宗謹的臉色就知道裏面大有文章。因此留下來,問清楚狀況。

當得知是李孝基中了「三七昏睡散」,李媗之驚道:「這是八子之一的『毒子』乾的好事,看來是要我們拿變子和他交換解藥。」

楊宗謹點頭道:「這也是我不想讓岳父知道的原因之一。」

「還有原因?」李媗之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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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宋當提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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