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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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念覺得自己最近是病了。

恍恍惚惚之間,耳邊彷彿總是傳來孩童的笑聲。

笑聲無憂無慮,天真快樂,縈繞在鳳念的耳畔,令他總是忍不住回頭,想要看一看,身後是不是當真有一個那樣快樂幸福的孩子。

那笑聲熟悉又陌生。

脆生生的孩子的聲音,他覺得那聲音莫名該在哪裏聽到過。

這樣的困擾令鳳念總是徹夜難眠,人也變得恍惚起來。

「郡王,怎麼了?」他的身邊,美麗溫柔的新婚妻子,擔心地摸了摸他的額頭,問道,「這段日子郡王休息得不好。要不要請太醫過來給郡王瞧瞧?」她十分擔憂,年輕美麗的眼睛裏滿滿的都是對他的關心。

鳳念看着溫柔美麗的妻子,俊秀的臉上露出笑意,伸手壓在她的手背上柔聲說道,「軍中有些困擾的事罷了。你不必擔心。」他不想叫妻子擔心,看見外面天已經大亮,便起身從床上起來,披上了衣裳。

他的手腕上,一串佛珠若隱若現。

妻子在他的身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那早上吃你喜歡的豆沙包吧?」

鳳念轉頭,見妻子攏著被子坐在床上對他笑,也笑着點了點頭。

他走過去親了親她的額頭,給她攏住了衣裳。

他母親告訴過他,對與自己一生陪伴的妻子要溫柔,要全心全意珍惜她,把她當做自己最心愛的人。

他的妻子自然是他如今最心愛的人。

見她露出幾分柔和,鳳念這才從屋子裏走出去,走到了另一側廂房。

廂房裏帶着佛香的氣息,他走過去,跪坐在一尊面目慈悲的佛香前,虔誠地打坐,轉動着手腕上的佛珠。

那是他母親一輩子都在祈福的佛珠,戴了一輩子,直到人亡珠散。

佛珠散落一地,當他的母親在他的面前香消玉殞,他安葬了母親,就將佛珠撿起,重新串好。

他的母親為了他的父王祈求了一輩子佛祖。

如今,他願意用自己後半生的虔誠也祈求佛祖,若有來生,請叫他的母親一輩子都平安喜樂,兒孫滿堂,長命百歲。

他希望若有來生,她能過最幸福的生活,擁有最疼惜她,維護她的夫君,擁有這世上最可愛的孩子,令她的人生再也沒有半分坎坷。

他知道自己貪心,可是卻還是有一個小小的憧憬。

若是……能有來生,他能更早地遇見他的母親,好好地保護她,那該多好。

大概是佛堂中的香煙太盛,他覺得自己慢慢地有些犯困,腦海里一片模糊,可是又彷彿耳邊孩童的笑聲更加清晰了起來。

他渾渾噩噩地被驚醒,突然發現眼前的一切都已經改變,不再是在小小的安靜的佛堂,慈悲的佛祖似乎也不在面前,他站着的是一個熟悉得不得了的地方。

是他的王府,清平王府。

可是叫鳳念奇怪的是,他的王府里似乎多了一些從前並沒有存在的東西。

寬敞的平地上,是一片大大的廣場,修整得平平的,結實得很,兩旁都是兵器架,上頭的兵器……小小的。

唯一叫他感到熟悉的是包圍着廣場的是熟悉的王府的花園,此刻繁花似錦,美不勝收。

他疑惑地站在那裏的時候,又聽到了孩子們快活的笑聲,從那繁花繁枝之中,花枝搖曳了片刻,先是兩個生得十分俊俏的孩子出來。

前頭的一個笑容乖巧天真,生得一雙凜然的鳳眼,可是笑起來的時候卻可愛極了,軟化了那雖然年幼卻俊美得叫人心生畏懼的距離感。

他一邊跑一邊回頭笑,他身後不緊不慢地走着一個才八歲上下的小小的少年。

他年紀也不大,可是卻帶着幾分沉穩,看着前頭的小傢伙兒眼裏有無奈,也有縱容。

「大哥!」前頭的孩子快活地叫了一聲。

那小小的俊秀少年答應了一聲,「哎。」

鳳念震驚地看着那個穿着一身錦衣的俊秀少年,怔怔地看着他,心裏一片迷茫。

那麼熟悉的面容,熟悉得叫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那是年幼時候的他。

可是又與曾經的他並不一樣。

八歲的時候的鳳念還是恐懼又畏懼人世的孩子,他警惕著每一個人,唯恐旁人對自己帶來傷害,苦難帶給他更多痛苦,也不知歡樂是什麼。

八歲的鳳念,又何曾有這樣輕鬆又悠然的笑容呢?

更叫鳳念感到驚訝的是,當那個小傢伙兒喊了一聲「大哥」,他竟然心裏酸澀歡喜,險些脫口而出也應他一聲。

「大哥,一會兒見了父王,你要幫我多說說好話呀。」那個生得漂亮至極的孩子已經在鳳念怔怔地目光里轉身回到了自己兄長的面前,奶狗兒一樣湊過來,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笑容說道,「明明是信陽侯府的大門年久失修,我,我兩銅錘,都沒使勁兒……」

說起這個,鳳慈多冤枉呢,在自家大哥抽搐的笑容里無奈地說道,「我那兩個八棱銅錘才多大呀,小朋友的玩具罷了,輕輕的兩下……這怕不是信陽侯碰瓷,想訛詐我們家銀子。」他一口黑鍋扣在信陽侯的頭上,小少年無奈地看着仰頭對自己露出無辜表情的弟弟,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只有你一個去砸門了?」

「……嗯呀。」鳳慈認真點頭。

「和靜沒去?」

「哎呀,和靜多麼嬌滴滴的人兒,怎麼會去做這樣兇惡的事。」鳳慈乖巧可愛地對自己的哥哥說道,「絕對只有我一個。是我一個人做的。」

「看來是你們倆一起乾的。」小小的鳳念乾脆地說道。

鳳慈哼哼了兩聲,甜甜蜜蜜地湊過來,把自己掛在自己的哥哥的身上撒嬌。

「是信陽侯的那幾個混賬小子欺負宣平姑母家的二表弟,二表弟小小的,他們年長那麼多卻敢欺負他,我們當然要幫忙護著表弟了。而且他們說話不乾不淨的。」

「什麼不乾不淨?」小小的鳳念歪頭看着賴在自己背上,可憐巴巴蹭著自己的臉,一點都沒有凶神惡煞兩鎚子就能砸破別人家大門模樣的乖巧弟弟。

如果只是宣平姑母家的表弟被欺負了,龍鳳胎最多就是把那幾個小子給捆起來吊在樹上打,絕不會去砸人家家侯府大門。

「沒什麼。早就忘了。」鳳慈哼哼著說道。

他的哥哥對他微笑起來。

「是說我的閑話了么?」他的閑話,這兩年在京都之中不是沒有。

說他是仗着諂媚王叔王嬸搶到了東山王府的爵位,說他為了爵位臉都不要了,賴在清平王府,連自己東山王府的根基都給忘了。

又有說他心思狡詐的,裝作可憐的樣子博取清平王府的維護。

還有說他當年留在京都,未嘗沒有如他的生父那樣,也期待東宮無子,自己好去給太子做兒子,如今做不成太子的兒子,就想做清平郡王的兒子了。

這些話,不過是京都一些長舌婦的話罷了。

他知道那都是嫉妒,因此從不在意。

因為過得好,眼紅的人才這樣嫉妒他,總是想用流言蜚語逼迫他離開清平王府。

做什麼美夢呢。

他抬手摸了摸抱着自己肩膀的弟弟的頭。

「我不在意那些。」他輕輕地說道。

他的眼睛裏泛起了柔和又歡喜的光。

鳳念站在年幼的自己的身邊,垂頭看着笑容安然溫柔,彷彿擁有了整個天下一樣滿足的年幼的自己。

他抬起手想要去摸一摸這個與自己幼年時一模一樣,可是卻又似乎完全不同的,比自己幸福了那麼多那麼多的年幼的自己。

不知怎麼,他也想摸一摸那個掛在哥哥肩膀上哼哼唧唧耍賴,求哥哥背着自己走的孩子。

這個孩子是誰呢?

鳳念只有一個弟弟名叫鳳含。

可是這個孩子一定不是鳳含。

他比年幼時的鳳含漂亮可愛,比他……更溫柔,更加愛着自己的哥哥。

他砸壞了信陽侯家的大門,只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哥哥。

不知怎麼,鳳念心裏忍不住感覺到了慈愛。

還有……和靜又是誰?

「大哥,大哥!」從那搖晃的花枝里衝出來一個格外漂亮的小姑娘,她快樂地笑着撲到了她的兄長的面前,把小爪子緊緊抓着的漂亮的花環給他戴上,甜甜蜜蜜地蹭過來說道,「最美的花環送給最好的大哥呀。大哥,我最喜歡大哥了。」

她蹭過來,也想要掛在哥哥的身上,兩個小傢伙兒在一臉無奈,又忍不住微笑的小少年的身上擠來擠去,片刻之後,鳳慈被擠開,看着妹妹勝利地掛在大哥的背上。

小傢伙兒哼哼了兩聲。

「好男不跟女斗。」他揚起了細細的小脖子,一臉「做哥哥的讓着你」。

鳳念看着滾到自己腳下的小傢伙兒,又看了看那個跟哥哥咬耳根,片刻之後可憐巴巴地告狀說道,「超凶,和靜怕得很。」

她軟軟地縮成一團,可憐得彷彿被驚嚇傷害的幼崽。

鳳念看着那個小姑娘,又看了看腳下同樣托著白皙的,胖嘟嘟的小下巴嘆氣的小傢伙兒,不知怎麼就想……

真是兩個可憐的孩子。

被信陽侯府的壞孩子欺負慘了。

得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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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成了前夫的掌上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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