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廈門攻防戰

冷兵器時代的城池攻防戰是最殘酷的，攻擊部隊在和守城部隊戰力相同的情況下，必須有守城方五倍以上的部隊才可能有機會破城，這就要取決於雙方主將的智慧和決心。

還有士氣最重要，久攻不下攻城部隊就會氣餒。守城方如果久守無援也會失去希望。

許心素看着遭到自己頑強抗擊的鄭一官部隊還把廈門城圍得水泄不通，知道自己很難倖免，他看着支離破碎的城池心裏悲苦。

那位總兵大人俞咨皋雖然是名將之後，可惜實在不是一個有膽識的將軍，每一次惡戰他都恰到好處的不在現場。

自己投奔他麾下后勞心勞力想有一番作為，誰知以大明朝福0建總兵的軍備，竟然還打不過海盜，屢戰屢敗損兵折將。

現在只有自己還有勇氣和鄭一官對決，今日自己被鄭一官斬殺，福0建還有誰敢和鄭一官為敵？

鄭一官如此不惜血本，他的目的已經昭然若揭，自己就是鄭一官此行的目標。嘿嘿，我許心素也縱橫台海二十年，要我的命，你也要脫層皮。

許心素見鄭一官暫時停止了進攻，趕忙組織軍民加固城池，運輸石頭，他還把牢裏的罪犯都徵用了，告訴他們如果此戰獲勝，他們以前的罪過一筆勾銷，還可以領到自己的賞銀二十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些罪犯都嗷嗷叫着願意為大人去拚命。

鄭一官等來了生力軍，又增加了十幾門火炮，總攻擊開始了。所有的火器都對着城牆傾瀉，組織的步兵方陣舉著巨盾往城頭輪番衝擊。一架架臨時趕製的雲梯搭上了城牆，又被守軍砸斷了。

那些用石頭硬砸雲梯的可不是守城主力，他們都是鄉勇民壯。擅長守城的主力兵丁只用推桿推動雲梯的一角，雲梯就會翻轉過來，雲梯上的海盜就掉下去大半。

攻守雙方正在殘酷交換著鮮活的生命，這時候雙方戰士已經沒有了思維，他們都機械的揮舞著兵器紅着眼砍殺前面的活動物體。

黃勝又不知道有這樣的好事，他帶着船隊來到了廈門港口附近，觀察哨發現了幾艘哨船，李國柱確認是鄭一官的船。黃勝派自己的九艘小型快船左右包抄，自己的『揚州號』系列迎頭痛擊。

這就是高科技的優勢，由於黃勝的瞭望哨都是四十倍焦距的雙筒望遠鏡。在鄭一官哨船發現自己的船隊前就作了部署，鄭一官哨船發現時趕緊全速逃竄，被包抄的快船堵住了退路，三艘哨船被擊沉一艘，其餘兩艘見無路可逃很理智的投降了。

黃勝立刻把俘虜押到議事艙審問，其中有一個老水手竟然認識李國柱，他跪在李國柱腳下哭訴。

原來這個名叫凌洪的老水手是個頭目，管理一艘哨船和十個海盜兵丁。他十幾年前就跟着李國柱的父親李旦跑海，沒有想到今日見了小主人李國柱，一時悲喜交加。

黃勝仔細觀察凌洪的表情，再詳細問了他這兩年的情況，心裏有數了，這位凌洪也是老海賊，在鄭一官手下不過得了一個相當於小旗的職務，還是管帶一艘哨船，肯定是沒有得到重用。

哨船相當於陸軍的夜不收和探馬，是個高危兵種，他都快四十的人，還被委任這麼個差事就可見一斑了。

李國柱乍見故人感慨良多，他跪下替老水手求情。黃勝順水推舟收下凌洪，並且委任他一個從七品副總旗的官身，立刻讓何湘給他辦理官憑文書，並且留在旗艦擔任嚮導。

黃勝現在任命六品以下的武官只要報備就可以，到了操江提督那裏從來沒有被駁回過，上報朝廷后從來都是順利過關。

大明朝廷的武官和海盜給的頭目孰重孰輕凌洪那會不知，老水手磕頭碰地泣不成聲。

凌洪本來就因為是李旦的老人，不怎麼受鄭一官待見。他這一次發現自己被朝廷水師包圍戰戰兢兢地選擇了投降，本來還怕性命不保，官軍平時還經常做殺良冒功的買賣呢，不要說自己是實打實的海盜。

誰知喜從天降，遇到得了朝廷官身的小主人來找鄭一官晦氣。自己還當上了官老爺，那位年輕的先生大人還叮囑自己好好學習，爭取立功，以後還會陞官發財。

凌洪把自己了解的鄭一官近況和鄭一官攻擊廈門城的戰況都原原本本陳述了。黃勝、李國柱得了這天賜良機還會輕易放過？凌洪主動請命，依舊駕駛自己的哨船回航，在路上誘捕其他哨船。

黃勝當即派了一個小旗的學生軍一級射手，並且準備了一架雙筒望遠鏡，隨凌洪去誘敵，並且讓自己的九艘快船尾隨，準備包抄。

黃勝知道只要能夠悄無聲息把敵人的哨船都幹掉，他們就如同一個瞎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什麼方向襲擊他們。

黃勝和李國柱決定封堵廈門港口，爭取把這裏的一百多艘鄭一官的大小海船留下。聯合船隊悄悄地往廈門港口逼近，由於凌洪的無間道行為，又有幾艘哨船被拿下，幾乎兵不血刃。

因為這些哨船發現凌洪的船后，都沒有一絲提防的動作，而是靠上來和他敘話。他們很快就被黃勝的快船包圍，然後凌洪就開始喊話，保證這些人投誠后的人身安全，還告訴他們老主人的公子就在這裏，現在已經是官老爺了。

這些人看見老大哥和前小主人都投降朝廷，也就不抵抗，乖乖地做了俘虜。

當然這也是黃勝佔了正統的好處，黃勝是代表國家，代表政府，不管這個國家和政府有多麼不堪，在海盜眼裏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賊向官兵投誠是應該的，他們沒有心理壓力，只是怕官兵背信棄義，砍下他們的首級換賞銀罷了。

老水手言辭爍爍自己已經被大人收編為官軍，而且小主人李國柱也是五品千總，現在就在大人麾下當差呢，這些人本來跟着鄭一官的時間就不長，忠誠度不高，他們就改弦易轍了。

黃勝和李國柱已經把廈門港的敵船了解的一清二楚，最後黃勝決定，自己的『揚州號』系列戰船攻擊，其他戰船堵港。

所有俘獲的鄭一官兵丁都由凌洪帶領，讓他們喊話勸降，要是能夠讓鄭一官戰船放棄抵抗投降，每勸降一條船，每人賞銀三十兩，官升一級。

黃勝知道對付賊兵的辦法，就是要恩威並施，首先就是要立威，要把對方打得哭爹喊娘，看見自己的戰船就害怕，給他們造成一種投降才有生路的感覺。然後讓俘虜喊話讓他們消除投降也會被殺頭的恐懼。

黃勝選擇自己帶『揚州號』系列戰船突擊，就是展示自己強大的火力，震懾這些海盜，也有讓李國柱手下開開眼的意思。

李國柱手下也不是什麼好鳥，他們都是桀驁不馴之徒，這些人和他講道理沒用，只有武力和銀子有效果。

一切準備就緒，黃勝的戰船全速突進，船頭的火炮只管往港口停泊的戰船轟擊。攻擊太突然，鄭一官在廈門港口的海船上已經沒有多少人，只有十幾艘主戰船滿員。

其他船上都是值守人員，這些船上值守的人員恐怕只能把船勉勉強強開動起來就不錯了，那裏會有攻擊力。況且他們的主炮都拆下來送去了廈門城了。

七艘戰船噴射出炮彈落入膽敢抵抗的鄭一官戰船，很快就有幾艘戰船燃起熊熊大火，估計是被擊中火藥桶了。

船上水手炮手紛紛跳海逃命。鄭一官的水手還是比較有戰鬥力的，馬上就有戰船反應過來，開始反擊，無非是炮來炮往，炮彈亂飛。

由於『揚州四號』大多數都是線膛炮，精度和敵人的滑膛炮不可同日而語，況且口徑也比他們的大許多，很快那些對射的戰船就被打啞了火，隨即鄭一官船隊那些還又動力的海船就開始奪路而逃。

黃勝開始裝填啞鈴彈，這些炮彈是專門對付敵船桅杆的。顧名思義炮彈如啞鈴狀，打出去時是飛快旋轉着的，落到敵船甲板上對桅杆的破壞力極強。

那些被學生軍監督著用來勸降的俘虜，他們本來還是被動勸降，現在看見自己的前戰友不堪一擊被學生軍打得哭爹喊娘，已經是真心實意勸降了，他們其實是想救那些前袍澤的性命。

他們扯著嗓子，拚命喊話，讓鄭一官的海盜們放下武器，不要再抵抗了沒有用，你們會被殺光的。漸漸地有船打起了白旗，慢慢地就開始多了起來。

一支沒有信仰，組織混亂以搶劫為生的軍隊只能打順風仗，一旦遭到慘痛的打擊很快就會崩潰，四散奔逃。

逃是逃不掉了，黃勝以有備算無備，自己又是集中力量攻擊鄭一官的一部分兵力，在整體實力上又是這一部兵力的幾倍。

鄭一官雖然現在有六七百條海船，但是戰船不會超過二百條。在廈門港口有一百多條海船，其中大多數是運兵船和補給船，只有不到五十條戰船和武裝商船。

學生軍出師以來的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海戰，持續了兩個時辰不到就結束了。

斬首不多，俘獲很多，戰船就俘獲了三十幾條，運輸船和補給船有六十條上下，俘虜抓了一千多人。海盜的船上當然有許多金銀財寶嘍，他們攻入廈門港也劫掠了不少財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