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解開心結，成長的代價
林飛通過貓眼看了一下來人，當即眼中便是閃過一點驚訝。
打開門，對上的正好是林淺淺的那張越發精緻出塵的臉，他也知道，自從嫁給了如今的姐夫之後，自己這個姐姐的精氣神越發的不一樣了。
他是真的覺著為她高興。
只是……
「姐？」
這是有什麼事嗎？他們下來也不到兩個小時吧償？
「進去再說。」
林淺淺進了屋，換了鞋。
之前做過心理建設，雖然是告訴自己不急吧，但是心裏存着事兒，怎麼都是不舒坦，她稍微的把哭過的痕迹處理了一下，心情一平復一點便是下來。
她的動作很自然，但是林飛心裏還是覺得有點不對。
又看不出什麼來。
林媽媽從廚房走出來，她打算是今天燉湯給林淺淺補補的。
年輕人就是不太懂得照顧自己，即便是說了有廚師保姆但是她依然是時不時的想要做個家常菜和湯之類的給小夫妻。
之前也是擔心顧雲沉會看不上，但是她露出這個意向之後，女婿反而是很捧場，所以林媽媽的激情就一直沒有斷過。
「淺淺？」
林淺淺笑了一下，心裏涌動的是極為複雜的情緒，說實話，顧雲沉說她不是林媽媽的親生女兒的這件事她還沒有緩過神來呢。
「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林媽媽坐在了床頭，林淺淺關好了門，一言不發的走到了她的身邊，蹲下來，把頭放在她的膝蓋上。
林媽媽一愣，然後便是不自覺的笑了。
「都這麼大的人了，還撒嬌呢？」
父母總是如此，一邊嘴裏嫌棄著，一邊心裏永遠認為自己的孩子長不大。
看似矛盾，實則不然。
林淺淺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
林媽媽慢慢撫着她的頭髮，自家女兒麗質天生，倒是和她的……
林媽媽神色頓時有些恍惚，帶着點懷念。
時光靜謐，就像是空氣和風都是放慢了腳步。
然而——
下一刻這樣的寂靜就是被打破了。
「媽……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嗎？」
一句話，短短几個字，林淺淺說得無比的遲疑，甚至是帶着細微的哽咽。
想了那麼多的開場白，結果竟然是直截了當的問出了這句話。
說出口，沒有想像的那麼難。
林媽媽全身都是僵硬住了，看着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抬着頭，眸光盈盈含淚，就這麼看着她。
心都要碎了。
原來一晃，就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啊……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帶着顫抖響起：「……誰告訴你的？我還以為……還以為這件事就要被這樣的帶進墳墓里去，我有的時候也會想自己這麼做到底是對不對，卻還是私心想要把你留下來……」
林淺淺咬緊了唇。
已經是很明顯了，林媽媽親口承讓了，沒有乍聽此事的恐慌，卻有了一種塵埃落定的悵惘。
林媽媽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
那個時候，她全身心的投入了一場愛戀中，英俊的男人甜言蜜語，她少女情竇初開便是沉迷其中，和自己的最好的朋友，都是通過書信來往。
知道了朋友有難，她自然是要去看一看的。
然後……就是那一場恐怖的意外事故。
她撿到這個柔軟的孩子，小小一團，全然不知她之前經歷了怎麼樣的紳士劫難，只看到摯友最後的笑容，和那一個託付的嘴型還有眼神。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就這麼帶走了這個孩子。
她的母親，直到死前的那一刻，也是想要自己女兒無憂無慮的長大，不要再繼續呆在那個危機四伏的家裏，承受着可能是來自親人的加害，甚至是……還要背負沒有父母的悲慘命運。
只是沒想到，這個決定，改變的絕對不只是林淺淺的一生。
那個時候的林媽媽也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戰戰兢兢的抱回了這個孩子，卻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而且因為害怕林淺淺的真實身份被發現，會讓齊家隱藏着的兇手盯上她……
她便是一口承認，這是自己的親生孩子。
開始的時候對着林章遠，她也只是說這是撿來的孩子，看着可憐便要養，但是林章遠那樣的男人，看着林媽媽對於林淺淺視如己出，怎麼可能就這麼相信這是一個和林媽媽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概就是這樣了，他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就連自己親生的孩子也沒有多少真心的感情，更不要說這麼個撿來的孩子。
所以也不信林媽媽的話。
兩個人一度爆發爭吵。
然後就是來自林章遠單方面的疏遠、冷戰。
林媽媽那個時候簡直是不知所措還有巨大的無力，自己心愛的男人突然就變成了無法理解的模樣，還是對着她疑神疑鬼，嘲諷她輕蔑她，懷疑林淺淺就是她和別的男人的孩子，怒極的時候還要硬拉着她去做親子鑒定。
這是多麼大的羞辱？
林媽媽自然是不肯，兩個人就要到了山窮水盡的分手的地步的時候，林章遠卻又是一反常態，道歉、保證，像是以前的那個她愛的男人回來了，依然是溫文儒雅，才情高絕。
林媽媽典型的江南姑娘，漂亮、年輕、心地善良。
關鍵是她確實是愛着這個男人的。
於是兩個人和好如此。
他對於林淺淺自然是不可能像是林媽媽一樣的疼愛，但是對她的態度也是好了許多，從見了就是恨不得搶過來摔死，變成了視而不見。
然後時間這麼一晃，林媽媽懷孕了，這一胎就是林飛。
就在她興沖沖的計劃着和林章遠的婚姻的時候，想着自己兩個孩子會在幸福的家庭裏面慢慢長大，和這世上其他的姐弟沒有什麼兩樣的時候，天翻、地覆不過就是那麼一霎之間。
林媽媽被家裏的人發現了未婚先孕，關鍵是最難堪的是對方是有婦之夫，也就是說，林媽媽成了小三，肚子裏懷着的是個私生子，這件事不是從別人那裏聽到的，而是從原配夫人那裏聽來的。
找上門來，極盡羞辱。
林淺淺的外公外婆差點沒有被氣死，特別是林媽媽的父親，乃是清高古板的性格，若是林章遠家世清白，好好地上門求娶，林媽媽未婚先孕的事兒他都不會高興，更何況這樣的奇恥大辱？
於是林媽媽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打了孩子，老老實實的聽着父母的安排，第二個，帶着肚子裏面的那個，滾出去。
特別是後來這件事被故意傳了出去，林媽媽在那一片已經是見不得人的走出去就是要被人指指點點的——
就這樣，她被逐出家門。
林媽媽說着，已經是淚流滿面，她還以為，自己早忘了呢，原來還是記得這麼清楚啊。
林淺淺也是落下淚來。
雖然說林媽媽的不幸，大多數在於林章遠，但是不可否認，她為了自己也是付出了太多。
「我這麼多年，最後悔的事，就是惹了父母傷心，後來因為傳言太難聽，家裏直接就搬走了，我曾經偷偷回去看過，已經是聯繫不到家裏人了，所以那個時候我就明白，世界上我的親人，我最重要的寶貝，就是你還有小飛。」
「我最後悔的，就是讓你承受了林章遠和林家對你冠上的私生女的罵名，但是那個時候小飛的病……是我對不起你啊，淺淺，希望你可以原諒我這個自私的母親。」
她嚎啕大哭。
這是她這輩子做的最大的錯事。
即便是同樣是隱瞞了林淺淺的身世，但是以前她可以問心無愧，是為了遵從好友的遺願，也是為了保護這個孩子，也許不能夠金尊玉貴，但是可以平安快樂，但是——
林飛發病，林章遠找上門來……她一念之差，便是繼續瞞着。
雖然是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告訴林淺淺。
但是這件事已經不純粹了。
她很內疚。
林淺淺是世家千金，卻是跟着她過了苦日子，這還不算，竟然是要承擔着這莫須有的罵名。
她難過得不行，內心煎熬，時時刻刻都像是踩着鋼刀。
那段時間，林飛的病和心裏存着的事兒太多，於是她飛快的消瘦下去，若不是後來顧雲沉的出現讓他們一家轉了運，她恐怕是……
林淺淺握住了她的手：「我不怪你，媽媽。無論如何，我們都是最親的家人，血緣關係算什麼？你對我的這麼多年的照顧和感情，就是親生母親也不過如此，為了小飛做出一點犧牲，我是願意的，不過是耳旁風的流言聽聽便罷了，如今苦盡甘來，我也算是過得很好，所以媽媽，不要愧疚，我們一家人把話說開，就是什麼都沒事兒了。」
林淺淺抱住了她。
林媽媽泣不成聲。
門口傳來動靜。
林飛蒼白著臉推開了門。
他沉默的走了進來，一把保住了兩個哭着的女人。
他心裏難受。
他知道林淺淺的狀態不對，所以下意識的跟了過來偷聽。
卻沒想到…….
這一生，他欠了這兩個女人太多，這也是他生命裏面最重要的女人。
林飛怪不了母親，也無法坦然的面對自己的姐姐，只是在心裏面一遍又一遍的發誓：他再也不要讓她們落淚了，會好好地，守護她們，沒有人可以傷害她們。
即便是他的血緣上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