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七節 往事如煙

第兩百九十七節 往事如煙

第兩百九十七節往事如煙

一塊屏風,簡簡單單的在上面綉了點山水花草,從做工上面看,並非什麼名叫之作,甚至可以說是粗劣之作。

偌大的殿堂之上,就只有三五個侍nv在其中來回忙碌,端茶倒水。

除此之外,還有幾張顯得有些陳舊的案幾擺放在殿堂的左右。

這裏就是劉據以往日常的讀書辦公之地,太zǐgong的景陽殿。

老劉家也不知是怎麼搞的。

從太宗開始,一直到先帝孝景,甚至就是追溯到太祖劉邦,都是一幫節儉的主。

但到了當今天子劉徹這裏,先前三代天子的優良傳統就被丟了個一乾二淨。

劉徹喜歡鋪張,凡事就愛大手筆的撒錢。

然,歷史拐了一個彎,在劉徹叛逆了幾十年之後,終於在劉據這裏找回了文景的節儉作風。

張恆步入殿中,抬頭就能看見那塊這個大殿之上唯一嶄新的物件——屏風。

據說,這快屏風是太子妃史良娣,帶着身邊的侍nv、nv官花了不少時間才做出來的。

看樣子,劉據是很想學他的曾祖父太宗孝文皇帝。

但是……

太宗可不是那麼好學的。

張恆有時候很想告訴劉據,漢太宗除了勤政愛民,節儉持國,對自己小氣,對百姓大方之外。

他同時還是一位影帝,一條變sè龍,尤其擅長裝bī。

若只學漢太宗擺在明面的東西,恐怕不過是東施效顰,邯鄲學步。

只是,那些話張恆終究沒有說出口。

到底,現在不如以前,君臣有別,不能再那麼放肆了。

「臣拜見殿下!」張恆走到劉據之前,躬身一拜。

「卿免禮……」劉據看到張恆,眼中一樂,對左右吩咐道:「賜坐!」

張恆起身,轉眼一看,才現,竟已經有人先他一步到了劉據這邊,此刻,正坐於客席左側。

此人年紀大概三四十歲的模樣,約莫比霍光小一點,只是雙手似乎有一點chou搐,只在這片刻,張恆就看到他的雙手抖動了不下三次,似乎是風濕病?

張恆不太確定。

「張卿,與卿介紹一下,這位是中郎將,光祿大夫常卿,常卿剛從匈奴歸來不久,即將再負重任,持節出使烏孫……」

「姓常?從匈奴歸來?難不成是常惠?」張恆心中一動,就想到了這個蘇武曾跟他說過的副使。

跟蘇武一樣,當年常惠也被匈奴人扣押了下來。

匈奴人為了迫使蘇武投降,故意將蘇武跟常惠分開,蘇武被趕去北海牧羊,其中艱辛自不必說。

常惠這些使團成員也好不到哪裏去。

常惠被匈奴人貶為奴隸,而且還是最下等的哪一種,吃盡了一切能吃的苦頭,期間匈奴人無數次威bī利you,也未能動搖常惠。

看常惠那抖動的雙手,張恆估計可能就是在匈奴落下的病根。

只是……

張恆有些疑惑,常惠剛從匈奴回來,屁股都還沒做熱,怎麼就又要出使千里之外的烏孫了?

在地理位置上來說,烏孫位處於西方,遠比匈奴更遙遠。

匈奴或許還能扯進周室五服體系,算的上荒服,可烏孫卻是完完全全的陌生國度,也就是張騫鑿空西域之後,才被漢人所知悉的國家。

於情於理,張恆也覺得,這樣太不近人情了。

最起碼,也得讓這幫從匈奴回來的使者先安穩幾年,跟家人好好團聚團聚再說吧?

除非……

張恆看向常惠。

劉徹不是什麼不通人情的皇帝,更不會做這樣可能會被天下人指責的事情。

那麼,原因很明顯。

出使烏孫的使命只有常惠才能完成。

但是,常惠究竟有什麼特點,使得這個任務非他不可?

帶着心中的疑惑,張恆舉杯對常惠敬道:「下官張恆敬中郎將,願中郎將馬到成功!」

「多謝,多謝!」常惠連忙起身欠身舉杯回敬。

這一番動作下來,劉據就繼續著方才跟常惠的談話。

「將軍此去烏孫,父皇的意思是,讓將軍代為問詢解憂主,可有什麼困難需要朝廷幫忙解決……」

「臣不敢違命!」常惠點頭道,語氣卻沒有什麼尋常臣子接旨之時的感恩戴德,張恆甚至覺得,常惠似乎有些不高興。

卻聽劉據長嘆一聲道:「當年的事情,孤也聽說了……」劉據看着常惠似乎有些yù言yù止,最終道:「將軍此去,請轉達孤對解憂主的抱歉……」

常惠這才動容,道:「殿下言重了,身為臣子,臣不敢有怨言!」

張恆在一旁靜靜的看着。

事到如今,他知道,這裏面或許夾雜着有些十餘年前的過往舊事,若細糾起來,說不定能拍出一部亢長的電視劇。

劉據卻是從案几上翻找了一下,然後拿出了一份絲帛出來,看了看,對常惠道:「解憂前年不是曾上書請求,讓其次子與幼子以及幼nv回長安讀書嗎?將軍此去便告訴解憂主,父皇已經准了,將軍回程之時,便將他們都帶回長安吧……」

「中國子民,漢家血脈,是該回來看看故國的風物,學學聖賢的典籍,不能忘本!」

常惠這才起身拜道:「臣謝殿下,陛下!」

「時候也不早了,將軍先且回去準備吧,明日,孤親送將軍出使!」劉據道。

「多謝殿下厚愛!」常惠再拜:「臣告辭!」

再拜了三拜,常惠這才躬身退出景陽殿。

看着常惠遠去的背影,劉據竟苦笑了一聲,頗為唏噓惆悵。

「殿下……」張恆好奇的問道。

「呵呵呵……張卿好奇?」劉徹笑了一聲,道:「只是此事說起來並不光彩!」

「解憂主本是楚王之後……」

這個張恆清楚,據說當年劉戊兵敗身死,其家中老少自然被秋後算賬,明正典刑。

但,恰好,彼時解憂主的父親還只是一個在襁褓中的孩子,按照漢律,特別是太宗皇帝欽定的刑律,不管犯下了什麼樣的重罪,即便是誅三族,襁褓中的嬰兒,有身孕的孕婦,不能殺,特別是嬰兒,應以赦免。

而吳楚之1uan平息之後,先帝孝景也需要一個表演的機會。

於是皇恩浩dang,解憂主的父親被赦免,同時接進了長安撫養。

說是撫養,其實是軟禁,反正逆賊之後,能饒得xìng命就不錯了!

「解憂主出生之後,家境日漸jiao迫,只能勉強靠宗正接濟生活,但解憂主從小就冰雪聰明,素有才智,不止是孤,便是父皇也是喜歡的!」劉據卻似乎陷入了回憶:「及解憂主年長,更是出落的分外美麗,長安城許多公侯子弟都曾為之傾倒……」

劉據似乎想起什麼有趣的事情,笑了一聲道:「便是霍都尉,不現在應該稱呼霍車騎也都曾追求過呢!」

八卦啊!張恆更有興緻了。

想不到霍光還有這麼1ang漫的一面,竟曾經主動追求過一個nv子……

而且還是一個身份敏感的叛賊之後……

「但是……」劉據話鋒一轉:「解憂主卻偏偏愛上了一個窮小子……」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無須多言了。

後面的事情,張恆都知道了。

很顯然一個窮小子跟一個落魄公主根本沒有能力改變他們的命運,更無力扭轉皇帝決定的事情。

解憂公主遠嫁烏孫,擔負起了聯絡烏孫,滲透西域,斷匈奴右臂的艱巨使命。

而那個窮小子,則在長安的官場起起伏伏,幾經磨難,才終於出人頭地,可一場忽如其來的變故,又將他困在匈奴數年。

直到現在……

他又要背負起使命,去見那個曾經揮淚分別的愛人。

毋庸置疑,那個窮小子想來就是方才離去的那位中郎將常惠了吧。

張恆對於漢代的歷史兩眼一抹黑,他不知道這個常惠跟解憂公主最後的結局究竟是什麼。

是喜劇還是悲劇?仰或者是狗血劇?

張恆無從得知,只能在心中為他們祝福了。

「卿來找孤,可是有什麼事情?」劉據從對過去的唏噓中回過神來,問道:「這些天在太zǐgong中可還過的習慣?」

「正要跟殿下說此事……」張恆也想起了自己此來的目的,從懷中取出自己的那份辭表,拜道:「臣才疏學淺,不堪重則,懇請殿下放臣歸家務農!」

「且臣妻有孕在身,臣覺得,這些日子還是陪伴在妻子身邊比較好!」張恆說着這個不是理由的理由,同時一臉誠懇的看着劉據。

「先生這是何必呢?」劉據接過辭表一看。

在宮廷中生活了幾十年,便是傻子也能從臣下的文章中看出問題了。

辭表上看似什麼都沒寫,但其實卻什麼都寫了。

張恆今年才十八歲多一點。

換了任何人,在這個年紀就在太zǐgong中做到了比六百石的洗馬,恐怕沒有幾個不熱血沸騰,想要做出一番成績和事業的吧?

但,張恆卻忽然之間提出辭表。

這裏面若沒有其他因素,打死劉據也不願意相信。

想了想,劉據道:「先生說的也是在理,這樣罷,孤准先生半年假,這半年時間先生回家好生陪陪夫人,只是孤若遇到了什麼事情,先生當不吝相助!」

這個事情,劉據當然要去查,而且要查清楚。

至於張恆這邊,先拖一拖,等把問題查清楚了,再來給張恆一個jiao代。

「這……」張恆頗有些猶豫,但劉據都這樣說了,他不能不給劉據面子,於是道:「臣謝殿下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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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漢的悠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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