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繼許

空蕩蕩的卧房，收拾得很整潔，她真的不會再來住了，想到這裏，他的心像是有針在扎，狠狠地刺痛著，甚至找不到患處，醫治無法。

他去看了桑雲，照片上的她笑得很開心，那是在她去世前不久，非要扯着他去照的。

那一天，他們像往常逛街、吃東西，她卻比任何時候都高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條線。

只是那天之後，她就躺在病床上，再也沒有起來過。

是因為你還愛着桑小姐嗎？剛才進來的時候，管家忽然回頭問了這麼一句。

愛嗎？怎麼會不愛呢，他們四歲認識，經歷過最年少熱情的十幾年日夜，哪有不愛的道理。

所以才會故意冷落余枳，故意不在乎余枳，讓她在嫁過來的三年裏，日日讓她守着這間卧室，卻從不踏進。

只是現在他走進來了，她卻已經不可能回來了。

前天晚上她堅持下車，接到她電話的時候，他正坐在樓下的客廳，等着她回來，這樣的事情他只做過一次，就是那次邀請她參加晚會。

電話里，她冷著聲音說要離婚，堅定且果決。

他的心忽然沒來由地開始慌張，就算是在病房裏，她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心如死灰般決絕。

可自小的高人一等不允許他過去找她，一直到今天早上，他終於還是敗下陣來，讓秘書打聽到她的行蹤。

得到消息后，他不惜扔下好不容易約來的合作方，追了過去，卻沒想到會看見她和黎君槐站在一起。

他臉上醞釀了許久的笑容，在這一刻僵住。

怒從中來，又或許是嫉妒在作祟，所以他才會禁不住她幾句刺激，就直接一巴掌打了過去，不過在下一秒，他便後悔了。

他怎麼可以動手打她，她疼嗎？應該是疼的，應該很疼的。

他想道歉，乞求原諒，可余枳沒有給他機會。

黎君槐護着她的樣子，還真是礙眼，他摟着她上樓，溫柔小心的樣子，他忽然覺得凄涼。

余枳方才一閃而過的動作，讓他恍然燃起希望，可下一秒卻是更深的絕望。

她說明天在民政局等他，樣子那麼絕望，那麼下定決心，聽得他心揪在一起般疼。

已經沒有機會了，他知道的，在他動手的那一刻，所有的可能，就已經瞬間消散。

房間里還殘留着她的氣息，桌上是她習慣用的護膚品，因為工作原因，她很少化妝，所以沒有什麼化妝品。

床上用品在她離開前被鋪得整整齊齊。她的習慣向來很好，不會超過十二點晚睡，早上很少會賴床，房間里永遠都是整潔的樣子。

他坐在床上，對着整間屋子發獃，這裏給他一種她只是臨時出了個差的幻覺，可他又清楚，她再也不會來了。

對了，她還會做一手好菜，不要問他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他只是現在忽然想嘗嘗。

他曾駐足在這個房間的門口聽過，卻還是硬著性子去了書房，那時候，他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踏進這個房間一步的。

可他輸了，而且，輸得一敗塗地。

他承認，他愛上她了。

那種愛，並不濃郁，淺淺淡淡，可要割捨，卻又好像扯著筋脈，攪著骨血。

可卻已經走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