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中計了

「董議郎可暢所欲言。」

「文車騎，董某聽說司州主政長官名為鍾繇，此人出身潁川世家，文資武略兼備，他想必是見到文車騎兵鋒銳利，各城守軍的阻攔，如同蛛網塵埃，輕易便可拂去，沒有任何作用，所以集中軍力，在文車騎北返的必經之路截擊而已。」

「董議郎所言有理，那不知本車騎該如何應對？」

「董某觀文車騎行軍路線，應該是前往孟津渡河，推想過去，鍾繇所集結的司州軍隊，也應該在孟津一帶設伏，其餘州郡城池則是兵力空虛，文車騎只需反其道而行之，不急着渡河，轉道滎陽、成皋，威脅洛陽，則司州五郡都如同文車騎的後花園一般。」

文丑聞言，心頭不由一動，董昭所言頗有敵後游擊戰的精髓，可見古今軍事智慧，都有共通之處。

這時候，荀彧皺眉說道：「若是如此，司州百姓又將遭遇一場兵禍，而且在司州耽擱時日，於大局有害無益。」

原本荀彧是不想說話的，但關係到司州百姓，他還是沒忍住。

董昭搖頭反駁道：「荀令君此言差矣，天下攻曹，拖延下去其實對文車騎有利，等曹公退軍回許昌城，袁公必然進兵佔據官渡，打開河南門戶，到時候曹公自顧不暇，又有什麼精力來管文車騎呢？」

荀彧搖頭不語。

文丑嘆了口氣，心想董昭還是不如荀彧啊，曹操既然敢對豫州、司州各地的守軍下令，讓他們封鎖文家軍北退的路線，就證明官渡的戰局已經發生了極大變化，曹操至少掌握了一定主動權，只是因為大軍行進過程中，消息暫時還沒有傳來而已。

荀彧一定是從曹操的這道命令中，看出了一絲端倪，所以才說「耽擱時間對大局不利」的話。

如果按照董昭之計，在司州耽擱，用不了多久就會碰到曹軍主力。

文丑想了想后，拍板決定道：「兩位的意見本車騎都考慮過了，鍾繇在孟津設伏，所集結的司州兵馬最多數萬人，且多是老弱守城之軍，本車騎又有何懼之？本將軍準備打破孟津，活捉鍾繇！」

荀彧、董昭、司馬懿等人感受到文丑話語中的那份霸氣，心神微微一震，這種感覺就好似面對曹操這般的大諸侯一般。

文丑有了決斷後，率領文家軍按照原先制定的行軍路線繼續行進，又是兩個天的行軍后，文丑一行人轉戰百餘里，六次敗敵，斬殺敵將十餘員。

雖然文丑、趙雲、張綉、蔣欽、關平等將仍有餘力再戰，但普通士卒卻大多已經疲乏，尤其是天子鑾駕和隨行百官，大多叫苦連天。

按照常理，入夜之後需要原地休整，等到天亮之時再度啟程。

不過，文丑卻是下令，全軍只能休整一個時辰。

之所以給出這樣的休整時間，文丑也是經過考慮的，首先，文家軍雖然經歷了數場戰鬥，但面對的都只是一兩千人的弱軍，取得的都是碾壓性的勝利，戰鬥烈度很低。

其次，文家軍的行軍總里程雖然長，但由於真正受到的干擾較小，行軍時處於勻速狀態，對體能的消耗相對不是太大，文家軍將士之所以感覺疲乏，主要還是精神上的疲憊，即需要睡眠。

但是，文家軍連續多次勝利，本身傷亡微乎其微，士氣一直處於上升狀態，就連行軍的疲憊也沒有讓士氣降低多少。

這種情況下，文丑才敢發出這種「只能休整一個時辰」的嚴令，也不用擔心將士們嘩變潰散。

至於天子和百官，估計是車馬坐累了，屁股坐麻了，文丑自然不會去管。

一個時辰后，文丑下令全軍燃起火把，乘夜繼續趕路。

只睡了一個時辰的隊伍，一開始還有些睏倦，但走了一段路之後就重新變得精神起來。

至於走夜路會不會被敵軍伏擊，文丑覺得在他廣派斥候打探的情況下，這種幾率比較小。

就這樣，文家軍走了大半夜，在黎明時分終於來到了孟津以北的渡口。

在這裏，文家軍斥候看到了一片亂糟糟的司州軍，此刻他們正在忙碌地挖掘溝塹，連夜安營紮寨。

由於天色頗為昏暗，文家軍斥候只能藉著對面臨時營盤的火盆、火把光芒查看，至於司州軍有多少人馬，卻是難以統計。

文家軍斥候將打探到的消息回報后，董昭滿是欽佩地對文丑說道：「文車騎行軍神速，導致司州軍尚未來得及安營紮寨，如果等到明天中午，對方營寨便已建成，這時再進攻難度至少增加一倍，而如果現在趁勢進攻，卻可將司州軍一鼓而破！」

文丑眯起眼睛，先是叫來趙雲吩咐幾句，趙雲領命帶着一部騎兵離開。

在埋下一記暗手后，文丑安排周倉帶一部人馬護住天子鑾駕，然後將文家軍分成四部，開始向司州軍的臨時營盤發起衝擊。

隨着急促地戰鼓聲響起，不成陣型的司州軍毫無鬥志，開始四散潰逃。

文家軍大為振奮，在各自統將的率領下，開始搶奪渡口。

在奪下百餘船隻后，文丑率軍護著天子鑾駕和百官開始渡河，十餘艘大船並排，在水面上逶迤前行。

孟津渡口是黃河較窄、河床平緩的地方，最適合大軍橫渡，不過，文家軍即將到達對岸的時候，卻聽到一通鼓聲響起，對面的河岸上，黑壓壓的軍隊一線排開，箭矢如雨飛向河面。

「咻咻！咻咻！咻咻！」

密集的箭雨襲來，不時有文家軍中箭，發出慘叫之聲。

對岸火把燃起處，一員武將頂盔貫甲，耀武揚威，大聲嘲笑道：「文丑匹夫，朱文博在此等候久矣，哈哈哈，你中計了！」

聽到『朱文博』三個字，文丑知道前方的敵將應該是曹軍大將朱靈，在文丑的印象中，他是個挺厲害的武將。

深吸一口氣，文丑神色鎮定地大聲下令道：「刀盾手，架盾！」

出於對鍾繇的忌憚，文丑早有防備，前頭船隊上多是刀盾兵，他們聽到文丑的命令后，立馬豎起盾牆遮擋箭雨。

做出這個應對之後，文丑心中不由感慨：「鍾繇這廝確實厲害，他應該是一接到曹操的命令，便開始集結司州軍隊，在黃河北岸設伏，鍾繇的目的不是阻止文家軍渡過黃河，而是等文家軍半渡的時候，再發起雷霆攻勢，南岸建寨的兵丁不過是個障眼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