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大結局 中篇（二）

「那母后呢？也將母妃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了嗎？」

沈皇后沉默了數秒，隨後自嘲的牽起了唇畔，「談不上眼中釘肉中刺，只是會覺得有幾分失落與嫉妒，時常顧影自憐，若那時候是本宮順利的產下皇子，那該多好呢？」

慶豐帝刻意去寵幸一個與她相貌有幾分相似的洗腳婢，究竟想要侮辱誰，不言而喻。

「你母妃產後虛弱，身子虧空的厲害，再加上後宮不乏有心人特意送來了一些名貴的藥材，導致你母妃虛不受補，早早的就撒手去了。」

「那時候你倒是成了香餑餑，好幾個高位嬪妃想要將你養在膝下，不過你母妃雖然溫柔卻不愚蠢，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買通了欽天監的人，篡改了你的生辰八字，這才讓你那貪生怕死的父皇誤會了，你的存在會妨礙他的壽元。」

蕭觀瀾無比驚訝。

當他尚且襁褓里的時候，就被安上了一個對父皇不好的罪名，這才會被送到法華寺，他一直以為，這一定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就是想要折磨他這個皇家庶長子！

誰能想到，這竟然是他生母死前便布好的一局棋？

「蓮美人身份低微，她能夠平安的生下你已經是萬幸了。」

面對蕭觀瀾那錯愕不解的表情，沈皇后輕聲嘆道，「父母之愛子，則為其計深遠。更何況比起兇險的皇宮，法華寺雖然苦了些，卻能夠磨礪你的心性。」

「母妃身份那般低微，如何能夠買的通欽天監的人？我想這其中必然有母后在推波助瀾吧？」

瞬間的錯愕之後，蕭觀瀾已經徹底的冷靜了下來。

「嗯。」沈皇后輕笑了一聲，看向他的眼神中帶着藏不住的讚賞，「你在法華寺生活的那些年，智通方丈將你教導的極好。」

「智通方丈並不會武功，所以母后就設計，讓我救了鬼面閣閣主，從而成了他的關門弟子？」

年幼時發生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如今回想起來，彼此之間都有些蛛絲馬跡的聯繫。

「是，身為一個合格的儲君，除了要名正言順之外，更要樣樣出彩，文韜武略都要精通。」

「母後為了栽培我，也是用心良苦。」

蕭觀瀾的語氣波瀾不驚，毫無情緒。

「如今，你已經成了一個合格的儲君了。」沈皇后輕笑了一聲，笑容中滿是讚賞，「蕭觀瀾，本宮想要請你答應本宮一件事。」

「願聞其詳？」

「你倒是個謹慎的。」沈皇后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深了，「本宮如今也沒幾天可活了，按照祖上的規矩，帶本宮身死之後，會被葬入皇家陵園，與你父皇同棺而眠。」

「只是本宮如今對你父皇只剩下厭惡與仇恨了，本宮希望到時候你能夠讓沈大將軍，也就是本宮的兄長帶走本宮的骨灰。」

「母后就這般厭惡父皇嗎？」蕭觀瀾幾不可見的蹙起了眉頭，語氣中生出了幾分疑惑，「縱然父皇有百般不是，可你們年少時的情意並非作假……」

「若人生可以重來一回，本宮絕不會再讓自己對你父皇動心。」沈皇后強勢的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中滿是自嘲，「年少時的情意綿綿，終究害人不淺。」

「父皇生的這場急病實在是太過奇怪……」蕭觀瀾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內心的揣測說了出來，「這一切，是不是母后的手筆？」

沈皇后猛然抬眸，目光深處閃爍著凌厲的寒芒。

「你只需要記住，你是太子蕭觀瀾，如今皇上病重，合該讓你來監國理政。這些年蔣相掌控了慶國朝堂的半壁江山，趁著這個機會，你也該培養屬於你自己的勢力了。」

「京都八大世家，除了陳家、蔣家之外，其他六家家中都有待字閨中的大家閨秀，為了給你父皇沖喜，你這個太子，也該選秀了。」

沈皇后的語氣，不容置喙。

「很久之前我已經告訴過母后了，我不願意選秀，此生此世我只要明珠一人。」蕭觀瀾態度堅定的說道。

「一生一世一雙人？你做得到嗎？」沈皇后毫不掩飾眼底的嘲諷，「當年你父皇也是這麼說的，可轉頭他就將蔣妃納入了後宮，又故意寵幸了你的母妃，只因她的相貌與我有幾分相似……」

「母后，這些話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這是我說的最後一遍，我不是父皇，這輩子我只要明珠。」

沈皇后勾起了唇畔，盈盈一笑。

彼時，乾清殿。

慶豐帝躺在了龍床上，雙目圓瞪，眼底閃爍著熊熊烈火！

他做夢都不敢相信，沈玥竟然敢對他下毒！

如今他渾身麻痹，好似所有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無法動彈。

若不是他還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他也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當年離開京城時，未曾想到與景瑞見面，會是這幅場景。」

沈剛負手走到了他的身邊，又將他扶了起來，還不忘在他的背後墊了只引枕。

蕭景瑞眼底滿是驚恐，想要質問的話到了唇邊又被咽了下去——

「這些年，景瑞過得很是恣意吧？」沈剛索性搬來了一個圓凳，放在了床榻旁邊，「若不是景瑞此番做的太過了，我也不會匆匆的趕回來。」

「咳咳咳……你……你想……造反？」蕭景瑞拼盡了全部的力氣，勉強問出了這句話，「你……可……還記得……答應過朕的……承諾？」

「這麼多年，未曾相忘。」沈剛從一側的案几上拿過了一杯茶，遞給了他，「西北苦寒，每每忍受不住的時候，都會想起景瑞曾經交代過的那句話。」

「不知道景瑞可還記得自己當年說過的話？」沈剛低聲嘆息，語氣中滿是遺憾，「景瑞當年是真心地喜歡玥兒還是只是想要利用玥兒呢？」

「若朕對她無情，又怎麼會力排眾議封她為後？」

熱茶入喉，蕭景瑞覺得胃中舒坦了不少。

「朕與沈兄之間的承諾，從不敢忘記。」

「我相信當年你對玥兒有情，可等你成為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之後，你變了，你害怕沈家外戚權勢過大從而干預朝政，所以就故意害死了玥兒腹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