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指望

毫無指望

宜安公主到軍營的時間不好。

那時正是戰事緊急的關鍵時刻,整個軍營亂糟糟的,烽火嗆人,一個個受了傷的將士躺在擔架上,被從前線帶下來,鮮血模糊。遠遠聽到炮火爆炸聲、人們的吶喊聲……宜安公主這邊入軍營,驗明了身份后,依然沒有人顧得上招呼她。

地上屍首遍佈,血流成河。

她直面戰爭的慘烈,一時有些不適。

公主讓人去問,才知道這場戰爭已經打了兩天了,成敗就此一役,雙方都卯足了幹勁,所有的手段一起用上,誓死一戰。

若是早來幾天,說不定就能見到秦景,現在卻不好說。

庄老神醫平時去哪裏都不忘義診,最見不得人受傷,跟公主請示一下后,就去幫忙給退下來的士兵們包紮上藥。公主在灰撲撲的帳篷前站了一會兒,無所事事,乾脆讓自己帶來的侍女侍從們也幫着去照顧病人。

「公主,末將來遲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宜安公主驚訝轉身,看到是徐丹鳳。

徐丹鳳該是剛從戰場上退下來,手臂受了傷,面上還沾著幾滴斑駁血跡。她無甚表情地向公主問安,表示因為自己受了傷,劉既明讓她回來歇息,順便迎接公主的到來。

公主眯眸,盯着徐丹鳳。平時只覺得徐丹鳳是個武力值強大的姑娘,現在才覺得,人家確實是女將軍,殺氣騰騰,英姿勃發。

但這個女人間接逼走小郡主,公主不喜歡她。

徐丹鳳當然也不喜歡公主。

而且現在沒有別的人了,她們兩個相顧無言。

「秦景呢?」公主問。

「在前線。」徐丹鳳淡聲。

公主就沒話說了,掀開帘子進了帳篷。她自然沒看到徐丹鳳眼中詭異的笑容,將自己身上的陰沉氣息壓下去,愉悅至極。

徐丹鳳默想:她和陳公子的計謀將成,秦景將死,到時候,她一定要近距離好好欣賞下公主的表情。不知道公主她們這樣的人,是不是也像她一樣,會傷心呢?

公主在這裏等秦景,但秦景被她大哥派出去,可能根本不知道她來了。反是劉既明抽空來見了她一次,很是頭疼,覺得妹妹來得不是時候。

公主很樂觀,大氣道,「沒關係,你們打仗吧,我不打擾你們。這是最後一戰了吧?之後秦景就能跟我走了吧?大哥你就當我是專程來接人的就好了。」

公主覺得這樣挺不錯的,等戰爭結束,秦景就和她走。然後一直找不到陳昭也沒關係,她和秦景挑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一起去死。

劉既明皺着眉,「胡鬧!你一個公主在這裏,大家不得照顧你?」

公主冷哼,「我的人都派下去幫你照顧傷兵了。」

「……」劉既明無言。

「我還帶了許多好葯,之前讓人發下去了。」

「……」

「我還帶了細糧,改善你們的火候。」

「……」

「你說我搗亂,是不是要我把這些都收回去,離開你這裏啊?」公主起身,「既然你不稀罕我的好處,那我走好啦。」

「公主,莫走!」劉既明只是不習慣公主突然變得這麼善解人意,連忙作揖留她,「你這尊大佛,我是如何都要伺候好你的。」

公主勾了勾嘴角,「那你記得給秦景時間,讓我見到他,我就原諒你啦。」

「自然!」劉既明口上答應,心裏卻當然以戰事為主。幾對兵馬全都派出去,各出奇術,不會在臨門一腳時功虧一簣。

公主悠閑地坐在軍營里等秦景,連續好幾個將軍回來,都找時間跟公主打了招呼,卻一直不見秦景回來。公主隱約有些不安,到晚上,她連問了好幾次,連大哥都說在忙着佈置戰術,要她不要鬧。

公主扁嘴:她沒有鬧,她就是想知道秦景在哪裏而已!

徐丹鳳因為之前對小郡主做的事,現在被平王懷疑着,手中兵馬縮減了很多,劉既明也不放心讓她上戰場,再加上她本人剛受了傷,所以,安排到現在,居然是徐丹鳳陪在公主身後。

劉既明讓徐丹鳳保護公主,但事實上,兩個人同處一室,誰也不理誰。

公主等得不耐煩,問了幾次都見不到劉既明,她決定自己找大哥問一問。錦蘭跟隨,徐丹鳳也跟隨,陪公主去了大公子的帳篷外。

因為在打仗,人手急用,帳外連守門的都沒有。公主直接推簾而入,聽到裏面幾個男人的說話聲,意識到他們在談戰事,便又停了下來,覺得還是等一會兒再見大哥吧。

公主要走時,聽到他們提起「秦景」,不覺站住傾聽。

「剛收了平州來的信,我們中計了,現在秦景被困在山谷里。」

「中計?大公子,這是怎麼回事?要去救人嗎?」

「一千人馬對上一萬,秦景便是戰神下凡,也難以撐下來吧?可其他幾個方陣的人也一時間趕不過去啊。」

「這三個地方尤為重要,」劉既明在沙盤上插旗子,「比秦景現在所困更為重要,若這三方一破,秦景之危自然能解。若這三方不破……派兵去救秦景,不太划算。我已從臨近州鎮調兵,希望秦景再撐一陣子……」

他正說着,感覺帳中氣氛不對,當即一抬頭,看到帳簾掀起,公主臉色煞白地站在那裏。

劉既明意識到自己方才所言的不妥:他已知秦景之危,為了江山社稷,卻打算往後放一放,還當場被公主聽到。

「秦景能撐多久?」

劉既明無言以對。

「你從臨近州鎮調兵,他們又會多久才趕來?」

劉既明還是無話可說,神情幾分尷尬。

公主目中帶了淚水,她放軟聲音,懇求道,「大哥,你不能現在派兵,去救秦景嗎?」

劉既明幾乎不敢看公主的眼睛,沉默不語。

「求你……求你……」她話不成句,支離破碎。

公主便知道答案了,她心有憤怒和無力,冷冷看着他。她的目光如寒刀,在這樣的目光下,劉既明即便覺得自己做的是正確的決定,也到底愧對於她。

公主不再理會他,轉身出了營帳,劉既明追上去,「你去哪裏?」

「我要帶我的人走!你們不救他,我救!」公主冷道,吩咐錦蘭去召集侍衛。

「你不要發瘋!」劉既明氣著扯住她手腕,「他是被圍困谷中,你去了又有什麼用?該做的我也做了,宜安,你身為公主,你得為大局考慮。你不能讓我為了救你的男人,就棄江山社稷於不顧吧?」

他聲音高起,斥責她,「這是最關鍵的一戰!你不要讓我為了你還要分心!」

「我不要你為我分心!你去打你的仗,安排你的兵馬好了,我又沒有影響你!」公主叫道,「但是秦景,你們不管,我要管的!」

「你們不在乎他的生死,我在乎。」

「你們都隨便他死,我不隨便。」

「你們全都說他死了也好為國捐軀,我不要他死的。」

公主狠狠推開劉既明抓着自己的手,眼含淚光,喃聲,「我要他的。」

她是來帶他一起死的。

如果……他們一起死了也好。

但是她見不得他們明知道秦景有難,卻仍置之不理。

國事,政事,天下事……她沒那麼在意的,秦景也不在意。

秦景本來沒想來打仗,他是為了配得起她才來。

奪這天下,是他們這些野心勃勃的人做的事。公主幫着他們,是因為他們是她的親人,她在乎他們。

她也在乎秦景。

她最在乎秦景。

可是除了她,他們都不關心秦景。

公主毅然離營,讓自己的侍衛們先行趕路,去救秦景。她知道這點兒人數保護她足夠,想左右一場戰爭,如管中窺豹。

但是她是一定要去的。

她有父母,有大哥,有妹妹……秦景卻只有她。

如果連她都不在意他的生死,還有誰在意呢?

秦景是要死的,但一定不是這樣死去。

「公主、公主,」在公主上馬前,錦蘭還跑在她身後勸她,「公主,你讓侍衛們去吧,你不要去!駙馬爺不願意你涉險的……」

公主不加理會,一揚馬韁,馬蹄飛揚,將呼叫着的錦蘭甩在她身後。

她不知道那山谷的名字,她曾經在鄴京居住那麼多年,她都從來不知道離鄴京不遠的地方,有那樣一處山谷。

她只知道秦景在那裏。

他一定是需要她的!一定是的!

公主心急意亂,馬的速度並不如侍衛們走得快,但就是這樣,她也漸漸覺得不舒服,小腹有陣陣疼痛。她額上冷汗直冒,咬着牙,不得不讓馬停下,伏在馬背上喘氣。

潮濕的水汽落在身下馬的鬃毛中,一滴又一滴:她總是這樣,每到關鍵時候,身體便總是撐不住……

感情上想即刻見到秦景,理智上卻知道,就算她趕到他身邊,那也是沒多大用的。

她又不會武功,又懷着身孕,她如何能幫他?

她幫不上他的忙的,反而給他添亂。

腦子裏亂鬨哄的,公主連自己何去何從都不知道……

「宜安公主!」身後一道尖厲的女聲喊着她。

宜安公主茫茫然,撐起自己伏在馬背上的身體,回頭看去。她的目光盡出,著將軍鎧甲的美艷女將軍,目中滿是對她的痛恨,那女將軍毫不猶豫地拉開了手中弓弦,長弓離弦,錚的一聲脆響,向公主射去。

那樣快的弓,那樣近的速度,要公主如何躲?

身邊侍衛全派了出去,她身體不適,在半路上左右難行,只能眼睜睜地任弓離她越近,一丈,一尺,一寸……

劉既明的呼和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徐丹鳳!你敢!」

「……大哥。」視線模糊中,好像看到了大哥的身影。

大哥……終是不放心她,追了出來……

她就知道……他心裏是在乎她的……

她拿自己的命去賭,賭大哥會心軟,會服輸,會趕來……只要大哥低頭,她再求他,哀切地求他,他一定會派兵救秦景的。

胸前被利物刺穿,一陣劇烈的疼痛,讓她的視覺更加模糊。她從馬上掉落下去,落入一個人的懷抱。

「宜安……阿離!醒醒,阿離……」

劉既明從馬上跌落下去,跌跌撞撞地奔過去,將公主摟抱入懷中。她胸前插著箭支,鮮血從衣襟深處流出,染紅了她的衣裳,也弄髒了他的袖子。

徐丹鳳早已被數人包圍在中間,只等著劉既明一聲令下。

劉既明僵著身子,想為她立刻拔去箭頭,又怕她這樣弱,承受不住。他手如同點穴了般,只知道頓在她胸前。他不敢看她,也不敢讓她說話……他將她抱入懷中,只覺有濕潤液體滲了過來。

那是什麼,他不敢看。

熟料那液體越來越多,刺鼻血腥竄入鼻中。劉既明慌慌張張地喊她,讓她清醒,不要睡,說帶她回去找大夫,不要怕……

公主費力地咳嗽,胸口每一次呼吸都痛。她以前總聞不慣血味,哪裏想得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流這麼多的血。巨大的窒息和痛感向她襲來,她眼前發黑。

「大哥……秦景,你去救他好不好……」劉既明正欲抱她起來,衣袖卻被人拽住。他低頭,對上她蒼白的小臉,淚水盈盈的黑眸。他沉默著,她一臉哀求又堅決,「求求你……」

「阿離,不要說話了。」劉既明心中慌亂。

她轉頭,從他的肩頭看向天邊黑幕,眼神已幾分渙散。她張開嘴,卻痛得說不出話,只知道不停掉眼淚。她的眼淚那麼多,好像永遠也掉不夠一樣。

劉既明明白她的意思,可還是狠心說道,「已經晚了。」

他話音才落,便覺懷中女子眸子裏的亮光暗下,手頹然垂落。在那一瞬間,他好像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她生命的流逝。

他的妹妹和旁人家的姑娘不一樣。

別人一道傷,險險能養好;她一點傷,卻是九死一生。

劉既明驚慌失措,連忙答應下來,「我這就派人去救秦景!你不要睡,你要秦景來見你……他不會死!你也不會死!秦景沒那麼容易死,我這就派人去,立刻,馬上……阿離,你聽得見嗎……」

宜安公主胸前的血不斷滲出,她也覺得自己快不行了。眼前什麼都看不到,耳朵也聽不到,她卻沒有方才那麼痛了。

她意識到什麼,苦澀一笑。

秦景,秦景……

她千里迢迢來找他,卻到底,是連見他一面都不行嗎?

她抱着必死的心來找他,要見他,要兩人一起死。最後,卻是她一個人孤零零的……

死亡,她已經有過一次了,她並不害怕。

她怕的是沒有他。

她死了,他會來找她嗎?

像前世那樣去找她?

那樣,其實也很好。

她此生都在追逐他,都在想方設法把他留在身邊。如果死後,能等到他,那挺好的。

如果她等不到他——那,那也不錯。

那秦景就是活着的。

其實……他活着,那也挺好的。

公主眼中的淚水掉落,這恐怕是她哭得最凶的時候。她平時的哭泣,總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都知道她傷心了,都來安慰她。可是她真正傷心起來,哭得卻是無聲無息。

她的淚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弄髒了大哥的衣袍。

她很對不起秦景。

死纏爛打,軟磨硬泡……非要得到他不可。

她前世總對他不好。

忽視他,傷害他,嘲弄他……

她這一世,其實並沒有多好。她才學會對秦景好,就接受命運如此巨大的考驗。

她不想放棄他。

可是如果他活着,沒有死……她心裏,也是為他高興的。

……

「公主失血過多,腹中胎兒不穩,得立刻醫治!」

「庄先生!公主就交給你了!」

「老夫儘力……哎?公主氣息越來越弱了,你們快努力跟公主說話,不要讓她閉上眼……」

許多人趴在床邊,跟公主說着話,希望公主回神。

床上女子眼眸無亮色,光芒黯淡。她好像什麼都聽不到,又好像什麼都能聽到。她覺得很累,想閉上眼,又覺得自己不該閉上眼。

淚水一直從眼角滾落,好像要把她身上的水分全都流掉。

庄老神醫打了麻藥,想為公主取箭,卻發現了公主的不配合。之前要她清醒,現在卻需要她昏睡……她的眼睛卻一直睜得極大,明明血絲佈滿,卻無論眾人如何說,也不肯閉眼。

如何能閉眼呢?

檀娘的咒術如一把刀懸在她頭頂,平時就好害怕,現在處在自己最虛弱的時候,讓她更加怕。

她怕自己這一閉眼,就再也醒不來了。

可是她還沒有見到秦景,還不知道秦景是不是活着……

庄老神醫無奈跟等得心焦的劉既明說,「公主心事未了,沒法醫治。」

「心事未了……」劉既明喃聲,他當然知道公主的心事是什麼。

他抓住公主的手,向她保證,「我已經派兵過去了,真的,我不騙你!你睡一覺,醒來就能見到秦景了……」

錦蘭一遍遍擦去公主眼角的淚,焦急地看向老神醫。公主這樣子,面色快變得透明,身子微微抽搐,就連她這個不懂醫的人,都看不出公主現在的不妥……

眾人急得無法時,一個小兵進來,在劉既明耳邊說了一句話。

劉既明頓時大喜,「讓他進來!」轉身就握住公主,「阿離,他來了,他活着!你看……」

劉既明一回頭,看到進來的青年,頓住。青年血污塵垢,全身浸血,他被人扶著進來,每走一步,腳下就一個血印。

他腳下是白骨森森,剛從其中爬上來。血染俊容,讓他有一種凌厲如刀的美。站在一屋子人前,面色慘白,唇瓣發青,似隨時會倒下,可他又站得那麼筆直。

他走進來,將戰場的殺戮殘酷全都隨風帶來。眸子還有着殺人後的冷意,讓錦蘭等侍女身子發顫,心裏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本能地逃離。

這個人,還是秦景嗎?

青年輕聲。「不能讓她看到我的樣子。」

那樣,她會更痛。

一道紗簾擋開,公主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握住。

那樣熟悉的力道和感覺。

她禁不住轉頭,向床畔看去,只看到帘子后模糊的影子。

在眾人眼中,秦景艱難地到床邊,再也撐不住,摔了下去。他平靜地咽下涌到喉間的血,就著那個姿勢,坐在了地上,頭歪靠着床頭。

「公主,是我,我沒死。」

他握著的人,手微微顫了顫,反手想抓住他。

秦景垂下頭,大家都看到他的蒼白和蕭索,還有那流下來的血。他的衣裳破爛,根本看不出哪裏有傷口,哪裏完好。大家只看到他每說一句話,臉就白一分,眼眸低垂,似隨時會倒下。

秦景望着虛空,喃聲,「我等到了你派來的侍衛,他們說是你的命令。阿離,我那時真擔心你,我怕你也來。」

「你這麼倔,知道我出事,你怎麼會不來呢?」他嘴角緩緩上揚,笑容淡淡,有暖,有悲傷。

他靠着床頭,淡淡道,「你會來的啊。」

他頭靠着自己手臂,似無力支撐。他眼眸濕潤,熱液湧出,落在他和她相握的手上。「阿離,他們都覺得我死了也好,只有你想我活。」

「我像是你的恥辱一樣……」他笑了一下,語氣還是那麼淡,「所有人都覺得我死了最好。」

「可我愛你。」

他和她之間的故事,感情,本來也不用讓外人知道,讓外人評價。

他終日不語,他沉默寡淡,他身份低微,他配不上她。就算他去為她掙軍功,為她去出人頭地,別人提起他,也一定是不屑的語氣為多。

若沒有她,也許他會過得更好,也許他不會更好。

但他是愛她的。

「我毫無指望地愛你,只有你知道。」

公主眼中的淚水流得更多。

他從沒有說過他愛她,他喜歡她,他從來不在外人面前和她那樣。

可他現在卻說了。

「你怕什麼呢?」青年聲音平靜,沒有起伏,那溫熱的濺在她手上的液體,卻讓她心尖顫抖,「你活着,我也活着。你死,我也死。」

「阿離,這沒什麼好害怕的。」

「咱們,總是一起的啊。」

「所以,你閉上眼吧。會不會醒來,又有什麼關係。」

原來,秦景心中也是有絕然一面。

他和她是一樣的。

戰爭,生死,那些都有什麼可怕的呢。他活着,愛她;他死了,還是愛她。

一屋子人,無論男女,眼眶都有些發熱。

庄老神醫忙去看公主的狀況,驚喜道,「公主閉上眼睛了!」

這一次,大家終於沒有再忽視秦景。

終有一日,他們將秦景放在了眼中。

他是公主的愛人,他愛公主,公主也愛他。他並不卑微。

他們看向那個坐在地上、靠着床頭和公主說話的青年。他的血,已經流了一地,讓人害怕。他虛弱無比,頭一直枕着自己的手臂,在和公主說話。

當聽到公主狀況變好后,他還是維持着那個姿勢,動也不動。

「駙馬?」錦蘭大著膽子去碰他的肩,想告訴他可以放手了,他可以去包紮一下傷口了。

手只是這麼一碰,玉碎杯傾一般,青年倒了下去。

原是他也早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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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的侍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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