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自信的高度

離開熱鬧的人群，天隕和兩女走向了另一邊的僻靜道路。身後，遠遠跟着北堂羽這隻小尾巴。

不久之後，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從不遠處摸過來，而她身後，一人以手扶額，顯得很無奈。

「幹什麼呢？」天隕先給竄到他身邊的小人兒一個爆栗，隨後和她身後的另一人打了聲招呼，

「恭喜啊！

晚上是不是該請我們吃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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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自然是羊語兒和小虎妞了。

小虎妞點了點頭，很乾脆地答應了天隕的蹭飯要求，乾脆利落的表態下便是比以往要更加自然的相處方式。

她從最初跟隨小狐狸的無所謂態度到生存戰前夕的沉默不安，隨後是生存戰里的孤注一擲和原本放棄之後的柳暗花明與感動，再經過後續的一系列配合和協助，她內心深處才終於將自己當做這個小團體的一員來看待——不需要自卑，也不用感到不安；不在意差距而更注重努力；不再只看到自己，轉而開始嘗試與其他人溝通、分享、共勉、提高，甚至聊些以前覺得毫無用處的八卦並將之作為一種生活樂趣……這幾天裏，她完全是以羊語兒的表現來改變自己。而這些改變，從她那越加柔和的英氣面容和自然隨意的生活處事中都能窺見一二。

天隕和兩女都是心思細膩的主，對這樣的變化自然也心知肚明。這是好現象，他們當然也樂見其成。至於小語兒……事實上她一直以來都是四人的粘合劑，四人的歡樂，吵鬧、尷尬、鬥嘴，只要是能讓這個團體粘結在一起的各種瑣碎，都少不了她的參與。

或許，她才是看得最清楚的那個人也說不定。

只不過……

天隕撇了眼就在她旁邊雙手抱頭顯得可憐兮兮的羊語兒，嘴角微揚，還是好笑的搖了搖頭。

天魅兒和小狐狸也能看得清楚，那是因為她們的才思近妖，見識廣博；可這隻呆萌傻氣的小綿羊也能看得清楚……或許是因為在她這種簡單純凈的人的眼裏，這個世界根本就無法複雜起來的緣故吧。

多謀者想地多，想的遠；而對羊語兒來說，世間萬事，看得簡單就好。

……

眼見小語兒還在蹲在地上不肯起來，那眼巴巴地抬頭望着天隕的模樣，明顯是在期待着天隕的一個道歉或者安慰。了解前因後果的小虎妞微抿了下嘴角，還是開口替她辯解了一句：

「接到了你們的消息，小語兒在結束出來后就蹦蹦跳跳的往這邊趕。但那時候人多眼雜地，我讓她小心點，當心被人尾隨了……

然後，她就變成你們看到的那樣了。」

話語間，她向身後側了側頭，顯然是告訴天隕後面確實有人跟着。

天隕翻了個白眼，對小虎妞這看似辯解、實則展現自己感知的新鮮勁不屑一顧——真是的，就她那突破玄階也才不到五索爾的精神力，不用說他們三人了，就是在小語兒的面前，也還委實有些不夠格。

只不過……玄階的話，無論怎麼說也該給她上一課了。何況，現在的情況剛好合適。

雙手輕抵小虎妞的太陽穴，待微微抗拒的小虎妞放鬆下來不再抵觸，天隕操控著精神力和她的精神海相連。隨後，精神鏈接瞬間張開，澎湃的精神力飛快地鋪展，不一會兒便將周圍的環境都納入了兩人的感知里。而百米之外，尾隨着小虎妞兩人的黑影也陡然清晰了起來。

「呃，」初次接觸精神鏈接的小虎妞微微一愣，「怎麼是……君無恨？」

天隕置若罔聞，自顧自說着自己想說的話：

「你的精神力不強，而且也不擅長這方面的能力，本來是沒必要現在就接觸這方面的東西的——但你畢竟達到了玄階，擅長精神力的對手也早晚會接觸到，這會兒還剛好有兩個不錯的對象送上門來，我便讓你開開眼界。

你現在看到的是精神系修者基本都會的精神感知，除了有相當廣泛的探查能力之外，還有一定程度的自我隱蔽性——但並不是不會被發現的，玄階的「勢」可以說是一種野性直覺，能產生一定的保護意識，理論上來說只要被探查就會有被窺的不安感，對精神感知有一定的剋製作用。

——這方面可以說是你們獸族的優勢，你們的「勢」基本會比我們人族更敏銳一點。

不過這也是相對而言的，譬如現在的你，即使全力借「勢」也未必能發覺我、小狐狸以及恬魅兒的探查。

所以不要以為玄階領悟了「勢」的應用后，就不怕我們這些精神力強大的對手了，我們完全可以用精神力抹殺掉你「勢」的存在，那時候的你除了有一種直覺般的不安之外，和你現在看到的君無恨不會有多大的區別。

我記得你之前應該見識過一次了——當初豹無影偷襲你們那次，他的「勢」在小狐狸面前基本沒有發揮的餘地，以至於被你身心合一的一擊打地吐血。」

小虎妞點點頭，生存戰的後期她也見識了豹無影的出手，也能明顯感覺到兩人之間的差距，對與當初的一擊得手也曾感到疑惑過。現在回想，這原來還真不是錯覺，難怪她當初會覺得豹無影似乎並沒有那麼強。

見小虎妞能聽地明白，天隕也就繼續說道：

「對此，解決辦法有兩個——一個是結合經驗和成長鍛鍊出更強大的「勢」；另一種——」

天隕打了個響指，感知里天隕幾人的不遠處又緩緩出現了一道隱藏的身影，恰是一直尾隨天隕三人的北堂羽。

「掌握一定的，針對精神力的防禦和隱蔽技巧。」

說完的天隕待小虎妞思索片刻，隨後緩緩收斂自己的精神力，斷開和小虎妞的精神連接。

「你今天應該嘗試到借「勢」的好處了，以後的發展方向便是積累和鍛鍊出更強大的「勢」，這是根本；而精神力不是你所擅長的，你不要看我們四人重視你便本末倒置地跟着我們練——當然，一定程度的防禦以及隱蔽技巧你也要掌握一些，但也僅僅只是手段而已。

好了，去哪吃飯？」

剛剛還一本正經地告誡著小虎妞，轉眼間，天隕又恢復了之前那散漫慵懶的模樣。這前後的轉換，使得小虎妞一時愣愣不知該怎麼接腔，儼然有一種他剛才到底有沒有認真的錯覺。

事實上不止小虎妞，除了因為對修者的世界一竅不通而被天隕這般訓誡了好幾天的羊語兒會感覺正常以外，連天魅兒和小狐狸也對天隕剛才的語氣和神態有些反應不過來——那平淡而又理所當然的語氣，那認真卻又毫無遲疑的神態，那簡單而又直白的講述，可針對性指導的，卻是一個玄階天才的未來規劃！

這根本不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所能提供的建議，而且還是用這麼雲淡風輕的語氣和態度——這不僅需要足夠的見識和閱歷，更需要一種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絕對自信。

這樣的存在，即使在整個世界裏，也該只有天階之上的一小撮而已，甚至只有天階頂點的那些傳奇存在。

沒有見識過的人或許只有在面對天隕的時候才會產生一種無法反駁的認同感，並在天隕陡然間的轉變中突生出一種矛盾的錯覺。可見識過的人，便絕對忘不了那種巔峰人物講述一個道理所表現出來的神態和語氣。

那是一種每每回想就讓人神采飛揚，忍不住心生嚮往的強大自信！

而恰好，這邊有兩個人是見識過的。

氣氛驟然間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皺眉的小狐狸率先問了出來：

「你剛才……怎麼會那麼自信？」

「嗯？」天隕帶點疑惑地望着她，有些莫名，「我所相信的東西我幹嘛要懷疑？」

——他這幾年可一直是在老頭子的唇槍舌劍下存活過來的，而從最初的毫無還手之力到如今的旗鼓相當，可是足足經歷了十年的光陰啊。而想要扳倒老頭子，他要是對自己的論點都沒信心，還怎麼可能有底氣去反駁老頭子的觀點？

確實，這麼說似乎也對，自己堅信的東西幹嘛要懷疑……小狐狸這樣想着，可又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這個堅信，總歸要有足夠的高度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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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第一天，最終在一段免費大餐的面前完美落幕。

只不過，相比天隕依舊如以往的慵懶和無謂，以及時不時就會顯露出來的愛佔小便宜的天性，天魅兒和小狐狸卻多了分矛盾和困惑，隱在心底，等待未來的解答。

——這確實是讓她們無奈的事情，有些東西，只有依靠成長和閱歷的積累，才能夠達到相應的境界。那和天賦無關，只有時間才能給予答案。

至於天隕……

好吧，就當是個例外吧。

羊語兒依舊還是那般無憂無慮，對於她來說，未來或許是從來不需要考慮的問題——聽師傅的話，跟姐姐們走，這或許就是她對未來最大的規劃了。

至於今天的主角：白虎茜茜，她還依舊帶着點恍惚和茫然，以及，一種淡淡的、說不出來的味道。

——那個似乎只是驚鴻一瞥的天隕，那個認真、自信，又隱隱帶着一種理所當然的強勢的天隕，好霸道……

哦，不得不提的還有兩人——

北堂羽，以及孜孜不倦的君無恨。

懷揣著幾乎相同目的的兩人，哪怕天隕幾人並沒有刻意隱瞞，也還是選擇了不同的結果。

北堂羽的目的是情報，所以她猶豫了一下，也就直接放棄了。本就精神力出眾的她，自然在天隕指導小虎妞的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那種不安的窺視感。她當然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而就一個斥候而言，被發現后的情報是不具備很大價值的，尤其是對方在發現她后還依舊若無其事的時候——這隻有兩種可能：一，情報沒有價值，所以不怕被別人了解；二，對方有把握瞞天過海，讓情報具有欺騙性，甚至反過來成為一個誘餌。

而見識過天隕在生存戰里的表現的北堂羽，猶豫了一下，也就做出了她認為正確的決定。

而另一邊，小公主君無恨則完全沒有放棄的打算。她一直跟隨天隕五人去吃飯，去逛街，直到最後一起回來客棧，甚至一同走進了房間。

第二天，她包下了天隕他們對面的套房……

她也做出了她認為正確的決定。

而兩個不同的選擇，

自然，也有兩個不同的結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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