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帝師杜受田
第二章帝師杜受田
話說這恭親王奕欣一大早便乘着四人抬轎，從這恭王府的別苑，一路朝着紫禁城趕過去。途中經過一條衚衕巷口之際，他不經意的掀開嬌子側窗口的帘子，好巧不巧正瞧見巷口處亦有一頂轎子。轎子中所乘坐的乃是一名女子，正透著窗子往外看，剛好同奕欣瞧了個正著。
這時候奕欣不禁覺得眼前一亮，在這個時候就準備着出門，又是今天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不用說，這顯然是到宮裏應徵選秀女的。不過大清朝每隔三年就要遴選一次秀女，凡是年齡達到十三到十六歲之間，隸屬於八旗子弟，都需要參加。對於這項制度，奕欣並不陌生。通常這些初自離開父母的少女，大多是不願意參加這種遴選秀女之事，即便是上了轎子，也大都哭哭啼啼。但是這個女孩卻是不太一樣，奕欣從她的眼神之中，倒是看出些許的期待。
這些不過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奕欣也並沒有多做在意。雖說有些驚艷於那名女子的姿容，但這秀女乃是為那個便宜皇帝哥哥所遴選，與自己並無什麼關聯。奕欣一心想着要儘快的辦好這項差使，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待着自己。
神武門外，除了等待着早朝的官員之外，人群中奕欣發現一個特殊的存在。那便是今天自己的搭檔，咸豐皇帝的授業恩師杜受田。說實話，對於杜受田這個人，奕欣可是不存在什麼好感的。當初道光皇帝在遴選繼承人的時候，亦是多虧了有這個老傢伙從中作梗，否則現在繼承大統之人，究竟是咸豐皇帝，還是奕欣，都尤未可知。可以說在競爭皇位的問題上，奕欣是敗在了杜受田的手裏。
不過這遴選秀女的問題，不是由咸豐皇帝自己決定，而是由後宮之主正宮皇后與太後主持。只不過因為在咸豐帝的生母亡故之後，道光皇帝便未曾再行立后。所以咸豐皇帝繼位之後，也並未冊立太后。而主持遴選秀女的事情，便是由奕欣的生母，兼咸豐皇帝的養母康慈皇貴太妃來主持。奕欣與杜受田，正是由皇貴太妃所欽點，全權辦理此事的人選。在皇貴太妃看來，奕欣是為咸豐皇帝的弟弟，兩人從小一起玩到大，而杜受田又是咸豐皇帝的恩師，卻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既然作為搭檔，雖說彼此心中多有成見，但必要的客套還是少不了的。杜受田貴為帝師，地位尊崇，但奕欣乃是道光皇帝御筆遺書所欽點的親王爵位，地位不但不比他低，反而要高出很多。而且奕欣的地位，在今後也只能是繼續加持，卻是不能削減，至少，也不會低於親王的身份。就算是咸豐皇帝，亦或是後來任何一位皇帝，都不能夠逾越這份規矩。因為一旦逾越，也必將會有御史言官出面參奏阻撓，這就是封建制度的影響力量。
「六王爺，今兒倒是請早啊......」
「中堂大人客氣了......你我今日肩負重大差使，卻是不得不早啊......中堂大人不亦是如此......」
「王爺客氣了......」
只是簡單的問候，卻是開城門的時間到了。奕欣與杜受田，以及後續文武百官，都陸陸續續的入內面聖。
自咸豐皇帝繼位以來，只是兩年的時間內，便以雷厲風行之勢，陸續將道光皇帝所留下來的一干顧命大臣給換了個遍。如今朝堂上所留下來的，都是由杜受田所舉薦，亦或是通過其他途徑，真正屬於咸豐皇帝自己的領導班子。所以對於這些人，從待遇方面來說，咸豐皇帝對於他們還是很不錯的。
念及群臣早朝不易，便吩咐御膳房，每日為早朝的朝臣準備早膳，這項制度已經維持了一年多，眾臣子也都習以為常。而杜受田作為帝師，更是享有特殊的待遇，在咸豐皇帝的刻意安排之下，是可以與自己同坐一桌用膳。這對於一名臣子來說，已經是極大的殊榮，亦是位極人臣的地位彰顯。
只不過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因為奕欣的到來，咸豐皇帝的餐桌上，又多了一副碗筷。
奕欣並不是第一次面見咸豐皇帝，在他面前不會有任何的緊張，甚至是完全感受不到皇權的存在。即便是在這文武百官面前，依舊如同兩個兄弟一般，共坐一處用膳而已。這些在杜受田看來，都是輕君之舉，一頓飯下來，也都沒見什麼好臉色。
奕欣也自感受到來自杜受田的惡意，但思及這個老傢伙也蹦躂不了幾個月，就要一命嗚呼了，也自懶得與其計較。草草用過早膳之後，奕欣便向咸豐皇帝請辭，到後面去探視康慈皇貴太妃。
當奕欣離開之後，咸豐皇帝方才對杜受田言語道：「老師你又何必與六弟置氣......我們從小到大皆是如此，他就是這樣的性子......」
杜受田擱下碗筷，稍適擦拭嘴角，隨後語重心長的言語道：「過去你們是兄弟，都是皇子，身份地位並無區別，大可如此無妨......但是如今你是君，他是臣，君為臣綱，這又豈可逾越？」
咸豐皇帝對此只是淡淡一笑，並未太過在意：「老師所言雖是在理，但朕倒是覺得，我們兄弟之間仍舊能夠保持着這樣的親近，卻也是難得......何況六弟只是表現如此，卻是並不曾存在半點的不臣之心......」
杜受田聞聽咸豐皇帝之語，左右各自斜瞄了一眼，方自微微搖頭：「皇上，這防人之心不可無......何況皇位之爭，早已凌駕於親情之上......六爺的能為，大家是有目共睹......先帝在最終確立皇上繼承大統之時，仍舊不忘屬以六爺親王的身份，可見先帝亦是對六爺的看重......倘若有機會，還是盡量將六爺支開為好......」
「這......老師還是容我再行斟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