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伏擊毒販

事不宜遲，我們是走是留成了關鍵。聽了老螞蟻形容的兩個山谷的距離，我們一致地選擇堅守。因為兩個山谷隔着不遠，這要是貿然往外跑，出去一片大草甸子，就等著摩爾手下那個叫不語的神槍手把我們一個一個地狙倒吧。

老林和李白搜索剩下的木屋，看還有沒有藏起來的主兒。曹爺將谷口兩個受傷昏迷的傢伙，還有被他用工兵鏟差點把臉拍碎的傢伙以及九姨太一起捆起來，關進了曾經關我的那間木屋。

既然打阻擊，就要出其不意，所以我們開始在谷口設計各種路障埋伏。沒一會兒的工夫，曹爺偷笑着從谷口跑了過來。

我一看他那樣子，就知道這貨准沒幹好事。

「我剛才看見一輛摩托車。」曹爺說道。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這輛摩托車就是昨天那個叫不語的男的騎的，今天沒有騎就扔在山谷里。

「摩托車裏面還有半箱汽油。」曹爺接着說道。

「咋了，你把汽油倒出來了？」我問道。

曹爺搖了搖頭，然後沖我微微一笑：「我在油箱底下弄了個小洞，把摩托車電打火接油箱裏了。」也不知道哪個倒霉鬼會中曹爺的詭計。

李白從木屋裏翻出兩個生鏽的鐵夾子，佈置在谷口的退路上。李白說，這樣的大夾子都是用來夾野豬的，一般人夾上，就等著截肢吧。我看看李白，這文藝青年咋就這麼惡毒呢？不過用李白的話說，這樣種鴉片的毒梟，人人得而誅之。

說到李白，我剛才抽空問了一下。李白說，山谷半山腰的山洞，就是他曾經遇見棕熊的那個山洞。不過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李白因為心有餘悸，這些年一直沒來過這一片，所以不知道這裏已經被毒梟盤踞了。我們一致懷疑，那隻向李白髮起挑戰的棕熊，其實是被山洞裏的龍神爺爺拖走的。

能把四五百公斤的成年雄性棕熊拖走，這得是個什麼樣的傢伙啊？老螞蟻的話有可能是假話，或許是長期受摩爾蠱惑后產生的幻覺。但李白的話應該是真話，他沒必要騙我們。不管怎麼說，反正我們幾個都自覺地離那個山洞遠遠的。

老螞蟻從廚房找來些吃的，我們坐在山谷的溪流邊上吃着東西。這時，李白的那兩隻一大一小的紅狐狸晃晃悠悠地出現在了谷口。

李白站起來說道：「來了！」

我們各自檢查了一下武器，曹爺用繳獲的一支五六式半自動步槍，老林用獵槍，我用小口徑狙擊槍，每個人都有七八發子彈。至於李白，依然用他的弓箭。

還沒走到谷口，就聽見外面槍聲大作。我們連忙跳上摩爾佈置的一些半天然的狙擊位。外邊兩伙人已經交上手了。一邊是摩爾帶着他的馬仔和又被穿成串的奴隸們，另一邊居然是幾天沒見的龍三少和倆雇傭兵。

「他們怎麼會跑到這兒來了？」我問道。

老林搖了搖頭：「也許是就在附近，被剛才的槍聲吸引過來的。」

我們躲在戰場之外，看着草甸子上兩幫人的對射。摩爾這邊雖然有八個馬仔，但說到用槍，明顯還是業餘玩票的性質，對付可可西里的藏羚羊也許還行，但根本就不是倆雇傭兵的對手。摩爾這邊，沒一會兒的工夫就躺下了兩個。

摩爾此人真是歹毒，居然把後面穿成串的奴隸全部放開，趕到了前面，替他們擋子彈。這些人都是無辜的啊，此時為了保護那些無辜的人，我沖着後面龍三少和淘金佬隱藏的草叢就是一槍，想讓龍三少去阻止倆雇傭兵的盲目屠殺。

但龍三少那邊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下我是真怒了，一把搶過身後曹爺手中的五六式半自動步槍，抬手沖倆雇傭兵躲著的草叢就是一頓狂扣扳機，打光了槍里所有的子彈。

雖然我那憤怒的子彈去勢洶洶，但連個毛都沒挨上，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些子彈出膛之後，去了哪兒。即便如此，依然換來了兩個雇傭兵兇狠地還擊，要不是曹爺手快，早早地把我拉了回來，此刻那些打到岩石碎裂開來的子彈里的鉛條，也能要了我的命。

趁著倆雇傭兵沖我們還擊的時候，摩爾幾人也緩過勁來，槍聲噼里啪啦地響着，摩爾帶人往山谷這邊撤來。我們先機已失，現在伏擊摩爾幾人還要冒着被倆雇傭兵擊中的危險，所以，眾人退回山谷。撤退的時候，我見山下的草甸子上躺着幾個人，應該就是那些可憐的奴隸了，在這裏成為兩軍混戰的犧牲品。

我們退到谷口，架起了槍。摩爾幾人已經沖入山谷。一個沖在最前面的馬仔剛露頭，早已等得不耐煩的曹爺便是一槍。我就趴在那兒，看着那個馬仔腦門上暴起一團血霧，然後躺下了。

剛才我沖倆雇傭兵射擊，摩爾誤以為是留在山谷中的守衛在支援他們，所以退進山谷后毫無防備。雖然讓曹爺打死一個，卻依然以為躲在山谷里的我們是自己人，剛罵了幾句，又換來曹爺的幾顆子彈。他們這才發現，山谷里也許已經換人了，於是用各種武器沖我們隱蔽的地方宣洩火力。

此刻，摩爾幾人也拚命了。後有追兵，前有堵截，他們被堵在山谷里了。為了活命，這些人是真的瘋了，子彈和不要錢一樣，往山谷里狂射，我們這邊各種木樁掩體被打得木屑飛濺。摩爾那邊的火力，其實是我們這三方勢力里最兇猛的，光五六式衝鋒槍就有四支。我們被壓制在谷口，連頭都抬不起來。

老林沖曹爺喊道：「這裏藏不住人了，換地方，退到木屋裏去。」

曹爺點了點頭，蹲下身子，拉着我往那排木屋跑去。我們剛進木屋，摩爾幾人就已經衝到谷口，子彈追着我們，把木屋的房檐掃落一大片。

曹爺和老林一左一右地躲在木屋的窗口兩側，時不時地開槍還擊。

「九姨太！」摩爾短暫地停火，躲在谷口的岩石后喊道。

聽見摩爾的聲音，旁邊那間房子裏，被捆着的九姨太和三個馬仔開始撞門。曹爺隔着牆對那邊就是兩個點射，裏面的四個人這才又老實了。

「老大，現在怎麼辦？」似乎是外面的軍子在問摩爾。

「打成這樣，要不了多久就能被森林武警發現，這裏算是廢了。」摩爾繼續說道，「收拾倉庫里的乾貨，我們先出山躲一陣再說吧！」

摩爾留下兩個端著衝鋒槍的馬仔，趴在岩石後面，對着我們藏身的木屋掃射。其他人乘機沿着山谷一側的石壁，順着罌粟地往山谷中部的那間木屋跑去。

曹爺將槍架在窗口，又一槍將摩爾帶着的那幾個人里跑在最後的一個射倒。我還沒來得及叫好，留下的兩個馬仔又開始朝我們躲藏的木屋宣洩火力。木屋的牆被打得破破爛爛，我們趴在地上，捂著腦袋，任由木屑掉到頭上。

突然，隔壁的木屋裏傳來一聲慘叫，應該是某個被捆住的倒霉鬼讓流彈擊中了。但那邊的傢伙並沒有因為誤傷自己人而收手，依然朝我們這邊猛射。

這時，在五六式衝鋒槍的槍聲中，突然出現兩聲AK-47的聲音，接着五六式的聲音就停了。倆雇傭兵終於攻了進來。

我躲在窗口後面，沖谷口喊道：「龍三少，別開槍，是我們，自己人！」谷口沒有再響槍，我一點一點地露出腦袋，正好看見龍三少也從岩石后露出腦袋。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還算是同盟。

危險暫時解除，倆雇傭兵也從岩石后露出腦袋。瓦斯沖我們招了招手，我們見被打得千瘡百孔的木屋已經無法容身，只得又矮著身跑回谷口的岩石後面。

龍三少問道：「剛才那伙人呢？」

我伸手往山谷中間的木屋那邊指了指：「都在那邊呢！」

「什麼來路？」

「你自己往山谷里看看就知道了。」

龍三少小心地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就又縮回來了：「是罌粟花？」

我點了點頭：「一群種大煙的毒販子。」

這時，木屋裏被流彈擊中的某個傢伙發出慘叫聲。

「什麼人？」龍三少問道。

我剛準備說話，老林已經搶過話頭：「剛才在山谷頂上開槍打你們的人，已經被我們制住了。」

這個老騙子，說謊話都不打草稿。不過老林的這個謊話從目前來看，說得很有必要。要是讓倆雇傭兵知道，我就是剛才在山谷外面的高處射擊他們的人，估計我們的同盟關係馬上瓦解，大家就要互掐了。

我探出頭，正在觀察罌粟花叢那邊的動靜，聽到龍三少突然問道：「這裏是不是就是那個山洞的入口？」

我驚訝地轉身：「你是怎麼知道的？」

龍三少冷冷一笑：「一邊鷹頭山，一邊三角形的山峰，中間就是入口，我說得對不？至於我是怎麼知道的，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們還是先解決那些毒販子再說吧。」

這裏到底是不是傳說中那個山洞的入口，應該只有看過筆記本的我、霍青嬨和龍二少知道，還有龍大少。從我們一路搜集的情況來看，龍家兄弟倆應該不知道這個秘密，而龍二少也是脅迫霍青嬨后，看過筆記本才知道的。那麼，龍三少到底是怎麼知道山谷的秘密的呢？

我故意像是知道答案似的，試探著問道：「看來你是找到你二哥了？」

龍三少要想知道這個消息，要麼就是把龍大少救出來了，要麼就是遇見了被雪豹嚇跑的龍二少。

「什麼我二哥？」龍三少有些疑惑，又轉為不屑地說道，「那個膽小鬼，是死是活和我沒有任何關係。」看樣子應該不是龍二少，龍三少再狠毒，遇見龍二少也不會拷問出山洞的位置，然後再滅口，畢竟是他親哥，那麼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我突然端起槍，直接頂到了龍三少的腦門上。眾人大亂，兩個雇傭兵自然是端起槍對準我們，曹爺和老林也自然是端著槍對準他們，李白握著弓箭此刻卻不知道要幹什麼，淘金佬更是一臉迷惑，舉着手裏的匕首，卻不知道要幫哪邊，老螞蟻則是直接傻了。

兩邊的人似乎都很迷惑，怎麼說得好好的，突然就翻臉了呢？不是龍大少告訴他的，也不是龍二少告訴他的，那麼只剩下一種可能，就是他們遇見了霍青嬨。而此刻又沒看見霍青嬨，霍青嬨極有可能因為沒有利用價值被他們殺害了。以龍家兄弟的作風來看，他們任何事情都幹得出來。

龍三少被我用槍頂着，先是吃了一驚，然後沖我惱怒地喊道：「李昊，你有病是吧，沒事幹用槍指着我幹啥？」

我冷冷一笑：「別裝糊塗，你把霍青嬨怎麼樣了？」

「什麼霍青嬨？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嗎？你問我幹啥？」龍三少此刻莫名其妙地被我用槍指著腦袋，頓時暴怒了。

看樣子，他不像是從霍青嬨那裏獲得的消息。這樣的大少爺很少受委屈，所以這事要不是他乾的，這傢伙必然會暴怒。

我絲毫不管其餘兩支AK-47的槍管在我身邊晃動，把槍口狠狠地頂到龍三少的腦門上，讓他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除了霍青嬨，還會有誰告訴你山洞的位置？說！你們把霍青嬨怎麼樣了？」

「你管我從哪兒知道消息的！」龍三少還有點少爺脾氣，一把撥開我的槍口。

我上前一腳踏在他胸口上，用槍口狠狠地頂在他的臉頰上：「再給你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我這次是真着急了。其他人也看出來我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槍口戳在龍三少的臉頰上，準星劃了一條血痕。要是龍三少答不對問題，絕對是等著挨槍子的命。倆雇傭兵端著槍，槍口直指我的腦袋，手指也放到了扳機上。雖然他們聽不懂我們說的話，但也知道，我們現在還算是盟友，中間一定是出了什麼岔子。

龍三少此刻也知道現在不是他耍脾氣的時候，只得說道：「我們沒見過什麼霍青嬨，我們也不知道這個山洞在哪兒。」

「騙鬼去吧！茫茫大山，一邊是崑崙，一邊是阿爾金，連綿何止萬里，你們怎麼就湊巧找到這一片來了？」

「你聽我把話說完！」龍三少怒道，雖然他的命掌握在我手裏，但我這樣步步緊逼還是讓他發怒了，「我們沒有見過霍青嬨，你愛信不信，我們是被人引過來的。」

能聽懂中國話的，此刻都是一片詫異，老林問道：「誰把你們引來的？」

龍三少搖了搖頭，他用胳膊指了指大概方向：「其實我們離著不遠，本來在追擊挾持我大哥的那群人，但他們把我們甩開了。昨晚我們失去那些人的蹤跡后，就在離這兒大概五公里的河邊紮營休息。天快亮時，突然看見河對岸有人點了堆火，等我們趕過去，人已經不見了。不過在火堆邊的沙地上畫了一幅畫，就是這裏的樣子，左邊是座鷹頭山，右邊是座三角形的山，中間是個山洞，山洞口還站着一個石頭人，傻子都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後來，我們發現那兩座山就在這兒附近，便趕了過來，後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居然不是霍青嬨，那會是誰？我見龍三少說的不像是假話，於是收回了槍，其餘人也都將槍放下。

我滿臉疑惑地看向老林：「是誰把龍三少他們引過來的？霍青嬨到哪兒去了？」

老林也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貌似我們離真相越來越遠了，越來越多的人物夾雜進來，越來越多的謎團在等着我們解開。別的倒還是其次，我最擔心的就是霍青嬨的安危。

龍三少從地上爬起來，總算保住了一條命。他揉了揉被我劃出血痕的臉頰，指着我惱羞成怒地喊道：「李昊！你別忘了我們現在的關係……」

話還沒說完，幾顆子彈就向站得筆直的龍三少掃了過來，虧得瓦斯眼疾手快，立馬將龍三少撲倒。我們這才想起來，山谷里還有摩爾帶着幾個馬仔呢。

我沖龍三少說道：「我們的事暫且不提，先解決裏面那幾個傢伙。」

龍三少點了點頭，一群人從岩石後分散開來，端起各種武器，尋找隱藏在罌粟花從中的槍手。那些馬仔果然是業餘槍手，想突圍出來，卻在罌粟花叢中端著槍站得筆直。瓦斯和傑士兩人抬手就是兩個點射，兩個槍手躺在了地上。其餘的幾個槍手一看這情形，又隨着摩爾往山谷中部的木屋退去。

這群傢伙幾乎沒有戰鬥素養，平時拿着槍欺負下平民百姓還可以，現在遇見這倆活閻王，沒有一點還手之力。倆活閻王也不客氣，端著槍衝出岩石掩體，踩着罌粟花追過去。曹爺也緊隨其後，弄得我們幾個只好跟上。

臨出去前，我讓李白留下來，和從來都不衝鋒的龍三少一起留在谷口。龍三少雖然靠不住，李白又拿的是弓箭，不過在這樣狹長的谷口，一支箭也能把外面的人抵擋片刻。老螞蟻也留下來了，這傢伙基本沒有戰鬥力，出去也是給我們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