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豁然開朗
山間深處，「叮咚……」溪流歡快的流淌。「唧唧……」小鳥在林間盡情地歌唱。
草叢中、樹林里，偶爾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小動物，躲在某個角落，發出一些甚為好聽的聲音。
「嘣……」一隻小猴子攀援在樹枝上，盪鞦韆一般，從這根樹枝盪到另一根樹枝，消失在茂密的叢林中。
穿過叢林邊的小道，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氣，隨着山風撲面而來，循着香氣抬眼望向遠處，山林的另一邊，視野開闊，荷葉連片，匯成一片綠色的海洋。一輪朝陽從對面的水平線上升起，將無數泛白的金光，灑在圓圓的荷葉，與朵朵開放的荷花上，如鑲嵌著珍珠一般，耀眼美麗……
一隻紅色蜻蜓落在池塘的水面，輕輕點了一下，又飛向了空中。
「嘿，姑娘，要不要去踩幾顆蓮子，淡淡的甘甜，正好去去心火……」右邊的一片荷葉掀起，露出一個圓圓的光頭，一對彎成兩條弧線的細眼，一張嘴角微揚的薄唇，這是一位坐在木盆內，滿臉笑靨的老人，此刻的他，身穿一套藍色的背心短褲，背着一個圓圓的青綠色的斗笠，手裏拿着一個大約剛摘下不久的蓮子，正笑盈盈地看着黛玉……
「嘿嘿，你，叫的是我嗎？」這樣溫暖的笑容，似乎在哪兒見過。黛玉有些恍惚，一時間仍然眼神泛散，只痴痴傻傻地立在池塘邊，抬起一雙獃滯的俏眼，看着不遠處的老人。
「難道這，還有別人嗎？」老人伸手捋捋漂浮在下巴的銀須，抿嘴笑笑，「這樣吧，你要是不想下來，我送你幾顆蓮子吃吃。」
老人說罷，只抬手一揚，將手中的蓮子拋了過來，黛玉本能地一伸手，抓住了蓮蓬。
手掌般大的綠色蓮蓬，托在手心，如同一塊天然雕琢的碧玉一般，甚是誘人。
一種本能的驅使，使得黛玉伸出手指，摳出一粒果實，剝開他碧綠的外衣，片刻之後，白玉般的果肉，呈現在黛玉面前，果然是清香撲鼻，她忍不住用手指捏住蓮子，微微張開紅唇，將蓮子塞進唇齒之間，一股淡淡的甘甜，滑過舌尖，在唇齒之間流連，蓮心的苦味，混合果實的甘甜，確有一種別樣的風味，越發回味無窮……
「謝謝你，老人家。只是，這是哪兒？」明明是隆冬季節，為何這裏卻是一片盛夏景象。黛玉打量四周，迷濛的眼光漸漸凝聚，直至變得清澈。
「你來到了我的世界，我的世界裏只有繁茂，自然你看到的，就是夏天了。」老人的雙腿依然盤在木盆內，臉上的笑意似乎更濃了……
「哦！我記得你了，你是無心大師！」黛玉眨眨眼，雙目霎時閃出點點星火。
「姑娘，想來是清醒了。」老人點了點頭，雙眼眼神打開，直至黛玉心底，「老朽想問姑娘，心中可有什麼牽掛？可還記得什麼人？」
「大師，是希望我記得，還是忘記呢？」黛玉頗為玩味地反問了一句，眼光卻瞟向五米開外，池中正含苞待放，似露還羞的一株白荷……
「姑娘既然喜歡那朵白荷，自己去采呀。」黛玉尚未反應過來，一隻金色的木盆，從老人身邊的荷葉叢中，叉開一條細道，漂水而來，穩穩地靠在黛玉面前的池塘邊……
黛玉看了無心一眼，見對方依然著看她，便蹲下纖秀的身子，伸長手臂拽住木盆邊沿，抬腳只輕輕一躍，身子便落入盆中，盆下水流清澈，一群紅色的錦鯉，不知從何處游來，沿邊聚在木盆以外，開始輕輕地推動木盆……
「你往這邊一點，她要去摘荷花。」魚兒聲音細膩，卻又清晰可辨。
「荷花開着，多好看，要是摘下來，可就……」
「別亂說，這可是絳珠仙子，小心縫起你的嘴……。」
好奇怪！居然能聽懂魚兒的對話，一陣微風吹來，滿池的荷香纏繞身邊，無心大師瞄著腰，少頃便入了荷葉之中，不見了蹤影。
「咳咳！」黛玉閉上眼睛，有意乾咳了兩聲，魚兒們停止了爭論，小心地推動着木盆，四周霎時變得清靜，只聽到自己心中的嘆息……
一兩片花瓣，含羞帶怯地張開尖頭，飽滿而豐盈的花苞，通體潔白晶瑩，沾滿著細密的露珠，在金色的陽光下，顯露一種夢幻般的絕色……
魚兒散去，水面只留下道道淺淺的漣漪，木盆停駐在荷葉中間，黛玉舒展雙臂，深吸一口氣，將手指伸向白荷下細長的莖桿，「叮！」一滴水珠跌落手臂，一點涼意伴隨着心靈的顫動蕩漾開來……
這樣美好的東西，自然應定格在大地的視線里，黛玉緩緩地收回了手臂，只靜靜地凝望着這株絕色荷花……
「姑娘為何沒有動手？」聽到聲音，黛玉轉頭望去，身邊空着的木盆里沒有人影，一隻老龜游在木盆旁邊，正伸長脖子，將頭擱在木盆邊緣，扁扁的嘴一張一合。
「大師，我已經想明白了，」黛玉雙目望向遠去，長長地嘆了口氣，「人的執念，原本只在一念之間，世上萬物，皆通其理，美也好醜也罷，去也好留也罷，總有其存在的道理，沒有丑，哪來的美？去了又怎樣，聊了又如何？絳珠總算明白，不該為了一己之私，任性妄為，心存怨意……」
連日昏暗的陰霾，已漸漸驅散，大年三十，家家戶戶門窗前，彩燈高掛，一派團圓熱鬧的景象……
胡月準備了豐盛的佳肴，邀請一干特殊的朋友，到別墅歡度春節。
「豪豪，阿寶，火，火，快點點燃，」滋滋……」黛玉秀髮飛揚，手拿火花，奔跑在別墅前的小道上……
「謝謝你，這一段時間，對玉兒的照顧。」偌大的餐桌邊，冷如海端起酒杯，「砰！」地一聲脆響，與龍剛碰杯后，昂頭「咕嚕！」一聲，幾口烈酒下肚，他的臉上漾起了一道紅潤……
「如海，慢點喝，別傷了胃。」一旁的施若君，伸手拉拉他的衣邊，另一隻手用筷子夾起一塊玉米餅，放到他的碗裏，「先吃塊餅墊墊胃……」
「謝謝老婆。」如海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筷子，夾着餅吃了起來。
「如海，你辛苦了。」施若君眼中噙著淚光，看着冷如海，「從新年的第一天開始，換我來照顧你。」
「媽，爸。」黛玉跑過來，立在兩人身後，一手摟着冷如海，另一隻手摟着施若君，「玉兒想對你們說一句話，忘記過去，珍惜未來每一天……」
「黛玉說得對，讓我們為未來乾杯！」胡月同樣眼泛淚光，站起身，舉着手中的酒杯，
「乾杯！」悅耳的碰杯聲，傳出很遠很遠……
玉兒，我會等你接受我的。龍剛站在黛玉對面，眼底盪著水一樣的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