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指印
「想不到老友間的再次見面，居然會安排在這樣的場面。」曹凡舉起手中酒杯，神色一時間異常糾結，喝吧，總覺得不好意思，放下吧，也不是那個意思，尷尬得他左手直搓大腿。
大廳，華麗的水晶燈投下淡淡的光影，將整個餐廳映射得優雅而又靜謐。柔和的薩克斯曲洋溢整個大廳，如無形的煙霧在蔓延，亦如少女的青蔥手指按摩著賓客的心靈。各種名貴花束聚齊而起的陣陣幽香，濃烈卻不妖艷，若有若無地瀰漫。彬彬有禮的侍應生，衣着華麗宛若紳士般安靜的客人，共同襯托著這家酒店的不俗。
但就在這一看便知價值不菲的酒店中，有四名衣着普通，樸素到與這華貴環境格格不入的年輕人，安坐在靠窗的一處靜謐角落，任徐徐夜風吹拂。
「陳楓，你這是買彩票中大獎了嗎？」面對一整桌的硬菜：龍蝦，鵝肝，牛排，意麵，紅酒......還有一些見所未見的食物，縱使一向大大咧咧的張健，在這一刻難得也有了些手足無措之感。
只有王鵬飛無所謂的靠在沙發上肆無忌憚地揮舞刀叉，粗俗地用手抓起一塊整塊牛排就往嘴裏塞，如牛嚼草般大快朵頤著面前的食物。
「老王這吃相......」曹凡心中不禁默默吐槽道，不過看了眼一旁請客的正主——陳楓那同樣一般無二動作，曹凡頓時如同喉嚨里哽住了一根骨頭一般，再多的話語都隨之咽回腹中。
莫非這就是在這種餐廳的用餐禮儀，曹凡首次對自己二十年來的認知感到了迷茫，但看看周圍其他人的吃相，卻也不像啊。這下子，曹凡徹底迷了。
此時的王鵬飛，相比回寢室時中二氣息十足的形象，已經換了一套正常的便裝，雖不得體，但也算正常。
數小時前......
在王鵬飛回到寢室后，與陳楓一番足足30秒的沉默對視，空氣寂靜，卻並沒有發生曹凡、張健想像中的大場面。用曹凡和張健的話說，這是老王罕見的正常，要擱平時，老王早都神神叨叨地開始給他們洗腦一些他們聽不懂的東西了。
室友齊聚，陳楓提議帶大家外出聚次餐，也算是畢業前再聚首的慶祝。然而令幾人沒想到的是，本來以為只是隨隨便便去附近的小餐廳簡單吃個便飯，結果卻是被陳楓叫來一輛taxi給帶到了市裏著名的——香格里拉大酒店。這下子本來還興緻沖沖的曹凡和張健兩人可是徹底蒙了。
莫非，我們寢室中出了一個土豪？
當然，對於四名與明顯窮學生模樣的賓客，迎賓最開始還是出於好意的將眾人攔在門外的，直到陳楓從兜里掏出第七科用來兌換現金所有的銀行卡時，才在大堂經理滿頭大汗的迎接下走入酒店。同時，這也坐實了他在曹凡、張健心目中土豪的身份。
不過陳楓對此倒是早已習以為常，事實上，伴隨着某些現象的井噴式爆發，縱使官方已經在全力壓制消息在民間的傳播，但像這種有着等級的大企業都有着自己獨特的信息渠道，瞞是不可能瞞得過的，在與新人類研究院長期的磨合合作下，圈子內已然達成了某些潛規則。
所以陳楓出示印有第七科標識的銀行卡時，酒店的大堂經理這才變了臉色。這些爺，他可惹不起！要知道，從神秘的第一科到最後的第十三科，並不是所有組織成員都是好說話的，仗着非同尋常的能力，新人類本身就是一個特殊的三不管團體。從古至今，俠以武犯禁，有些極端份子更是會仗着自己瀕臨暴走之際，利用所剩無幾的時間做出一些肆無忌憚的事情出來，萬一要是因為自家招待不周這種小事，而給酒店帶來什麼損失，作為負責人的他可真就追悔莫及了。
但這一切，在曹凡、張健兩位不知情者的眼中，卻使得陳楓的形象莫名高大神秘起來。
「別客氣，別客氣！近期發了筆獎金而已，這難得回來，請大家吃頓好的，也算是我們室友一場的緣分。這要是天天來的話，我還真請不起啊。」陳楓笑呵呵地招呼著三人，目光牢牢鎖定着王鵬飛試圖看出些什麼。
「我去，實習都有獎金，你們那待遇可真好！」聞言，曹凡終於放開了，掰開一支澳洲龍蝦的大蝦鉗粗魯地塞進自己嘴裏道。
「那可不，國家的待遇能不好嗎？」王鵬飛翻了個白眼，繼續享用着餐盤中的美味。
「此言差矣，相較於普通企業，國企的薪資實際上是要低很多的。國企的優勢在於穩定，所以在收益上相對而言，並不如普通企業。看剛才那經理態度的轉變，老實說，陳楓你不會是一個隱藏身份的富二代吧。」因家庭因素，見識面稍微廣泛一些的張健解釋道。
但饒是如他，也難以聽出此時王鵬飛提到的是國家，而不是國企，這其間的差異，又怎是三言兩語所能道盡的？
果然如此，苦笑不已的陳楓心裏暗道，擺擺手敷衍過張健好奇寶寶的疑問。
陳楓注視向王鵬飛的眼睛：「你知道了多少？」
「全部，火車上的一切，包括成神的方法。」
「成神？你在說什麼？」
「切？明知故問。」說到這裏，王鵬飛的眼中泛起狂熱之色，「陳楓，你知道嗎？當我知道這個世界還有這樣有趣的事情的時候，我是有多麼的激動。現在，我也能跟你一樣了！」話音未落，王鵬飛快速從桌子一邊的花瓶中單手捏起一束半開的花骨朵。
花骨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王鵬飛掌間綻放，釋放出如其他花束一般無二的迷人芳香。隨後，王鵬飛一揮手，綻放的花瓣剎那間完成由枯萎到凋零的全過程。
「看，這是多麼美的畫卷！」王鵬飛念念有詞道，嘴角划起迷離的弧度。
他不知道，就在他剛才的舉手間，陳楓的瞳孔卻是瞬間收縮。這是......生機的賦予與抽離，這熟悉的味道......可不正是自己那最熟悉的——枯榮之力！但與真正的枯榮之力又有所不同，首先在能力場的純粹上並不如自己。其次是能量的轉化過程效率不高，陳楓相信剛才的一幕如果是換做自己來的話，完全可以做到瞬間剝奪與賦予，而不是這種緩慢的抽調。
「王鵬飛，你過分了！」是自剛王鵬飛開始表演起就一直緊蹙著眉頭的曹凡，忍無可忍的站了起來，「雖然我看不出來你用了什麼手法，但是請你最好收起這些無聊的變戲法。」
深深吸了一大口氣，曹凡神色異常嚴肅的繼續道「你在外面怎麼當你的大神我管不著，但你拿這種把戲來騙自己的兄弟，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沒錯。」張健也放下了手中的刀叉，點點頭，「老王，現在是畢業季，當務之急我們還是要搞好自己的畢業論文，別到時候連畢業都畢不了，況且身為知識份子，老王你怎麼能信這種封建迷信，你該不會真的去練那什麼功來了吧。」張健眼裏充滿了擔憂。
「輪子功！」曹凡補充道，「我小時候就聽說輪子功有多禍害人，甚至有些教授都深陷其中，這可是條不歸路啊。我真不明白，輪子功有這麼大的吸引力嗎，能騙得這麼多人為止付諸一切？老王，我希望你能從這些假象中清醒過來，不要進了這所謂心理學陷阱。」
「哼，夏蟲不可語冰！竟然把神主大人的福音當成輪子功這種低級貨。」面對二人的接連指責，王鵬飛面色不屑，二郎腿一敲，直接從懷裏掏出一根香煙點燃。
「尊敬的先生您好，本店禁止吸煙。」然而火苗剛竄起不舊，就有一名侍應生禮貌地前來鞠躬。
「咳咳。」被打斷的王鵬飛惱火地拍散面龐前繚繞的煙霧，於煙霧下露出一雙微微泛起紅芒的眼睛。
目睹這一幕的陳楓，蹭得站了起來，手指在大理石的餐桌上按下一道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