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情障

第五十三章情障

秦瑤回到房內獨自生著悶氣,親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朝三暮四,這種滋味屬實難受。

她一面回憶,一面哀嘆,不知不覺臉上已掛滿了淚水,往日的點點滴滴就像是一串長長的走馬燈,不斷回閃在腦海里。

那天『深海雙熊』的大漢凌辱於她,九死一生之際是小次郎不顧生命出手相救。那晚結衣被右近控制險些要了自己性命,又是小次郎挺身而出。甚至他還演示如何坑蒙拐騙逗自己開心,這一切的一切都深深烙印在了她的腦海里。

在秦瑤的心裏,小次郎就是一個英雄,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

縱使他有很多缺點,可秦瑤願意等,等着他成長、等着他有朝一日成為真正的蓋世英豪給自己披上鳳冠霞帔。

為了等到這一天,秦瑤不僅忍了自己的性子,更拚命變得成熟,她這般拚命就是希望在他失落的時候能給他一個依靠。

可她得到了什麼?!!

安倍玲子、安倍術、安倍櫻,甚至還有那個神秘莫測的黑衣女子……

她、她、她們都是秦瑤心中一個個難以逾越的高山。

她在內心吶喊,「為什麼她們會出現!為什麼會跟她們曖昧!為什麼他不能獨獨鍾情於我?!」

也許……她真的喜歡錯了人。

他是個英雄,年青一代的第一人,鼎鼎大名的『安土桃山之鬼』,可這世間又有哪個英雄如此多情?

她們只不過是向小次郎示好而已、只不過給予他輕微的幫助而已、只不過說話輕柔軟糯了一些而已,又怎比得了自己與他出生入死患難與共?!

她自小便愛慕英雄,幼年流落東瀛之時朝不保夕,所有人都不拿她當人看。那時她多麼希望有一個人能給自己一絲溫暖,又多麼希望有一個人能給自己一個肩膀。

然而現實的冷酷讓她意識到她只是一隻待宰的羔羊,一隻被關在鐵籠里任人宰割的羔羊,甚至打聽不到與她一同流落至日本的親生妹妹一絲消息。

她不願棲身於獻豆町,縱使結衣對她情同姐妹、縱使在這裏不用賣身、縱使這裏能夠遮風擋雨,可一個好好的良家女子又有幾人願意棲身在一個煙花之地?!

她扼殺了自己的孤高自傲棲身於此、她扼殺了自己的清譽名節來到這個煙花之地,她能忍受這麼多委屈,只為了自己的親生妹妹!

後來……她變了,因為終於有一個人能奮不顧身的救下自己,這個人便是他——佐佐木小次郎。

一個女人在亂世之中能有依靠是多麼幸福的事,恰好這個人長得這麼英俊,武功又這般高絕,她甚至連做夢都不敢想。

正當她準備重新拾起貞潔、重新拾起孤傲、重新找尋未來……可那個男人卻又給了她響亮的一巴掌將她打入谷底。

她問自己,「我陪着他的意義何在?難道只因為我喜歡他嗎?」

只不過,這個問題沒有答案,世界上最難以說清的便是人心。她累了、也乏了,雖然曾經幾度認為他們的心已經走在一起但現在,她只想逃離。

「斷了吧,了結吧,別掙扎了。」

她腦海中不斷的回蕩著這些話,可每當想到那個男人,那個英姿挺拔的男子她卻又怎麼也狠不下心。

「也許……一直陪在他身邊,終有一日會回頭看我吧。」

她忽而這麼想着,就像是一個情場上落魄的戰士,又撿拾起往日的榮耀與堅毅,重新踏上了征途。

她定了定神,用手帕輕輕擦乾臉上的淚痕,漏出鋼鐵一般的堅毅。

便在此時有人大喊,「孫勝、孫勝你在不在,你快出來幫忙,快!」

她本不想搭理這個男子,雖然不會一輩子不理他,但至少想冷他一陣。

只不過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他的雙腳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根本不聽使喚,她飛一般的跑出了門滿面堆滿了笑容問道:「什麼事?」

她愣住了,一動不動的盯着那個男人,因為那個朝三暮四的男人懷中又抱着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雖身着黑衣,但面目比之那個神秘女子卻要暖許多。

她生了一張瓜子臉、柳葉眉、桃花眼,英挺的鼻子嬌小而精緻,可是鼻樑卻比之常人高了很多,更怪的是那一張櫻桃般的小嘴生的十分的小,簡直小的可憐。

這個鼻子和這個嘴巴單拿出來,肯定是極其醜陋的。可不知為何與她的五官搭配在一起,卻又令人覺著無比的舒服,舒服到任誰也不得不多瞧一眼。

而偏偏她又絕代芳華、儀態萬方、光彩逼人,令人不敢直視,這等美到令人發抖的女人秦瑤只在畫中見到過。

可現在,這種只能出現在畫里的女人卻躺在了自己心上人的懷裏!

她的心不禁顫抖,「怎麼又一個?!」

但是她畢竟真心愛慕小次郎,縱使內心已經千瘡百孔,滴滴滲血,只要聽到他焦急的聲音還是會不由自主的關心起來。

「這個女子怎麼了?是受傷了嗎?」

她言語之中滿是關懷之情,沒有絲毫作偽,也許她就是這樣的一個可憐人。

小次郎急的滿頭是汗,甚至急的連手中的酒壺都扔了。

對於一個酒鬼來說,酒就是他的命,能把酒都扔了可見事情是多麼的緊急。

「我喝酒閑逛,忽然聽到一聲大叫,等我衝進去的時候這個女子已經滿臉是血,眼見就活不成了。快去把孫勝找來替她看看吧。」

秦瑤看那女子臉上乾乾淨淨,心裏不禁發問,「滿臉是血?她現在臉上乾乾淨淨的怎麼會滿臉是血?難道你在救她的時候還有閑心看看她的面容嗎?」

但她還是什麼也沒說,徑直跑向孫勝的房間。

孫勝此刻正在修習小次郎所傳的劍法,他專心致志就像與世隔絕了一般,直到秦瑤推開門,拽了拽他才回過神來。

「什麼事給你急成這樣?!」

秦瑤上氣不接下氣說道:「有一個受了重傷的女子,眼見就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

她雖只跑了幾步,可看起來卻累得很,只因她見小次郎焦急的模樣自己也急了起來,人在急切之下自然會覺得疲累。

孫勝二話沒說,甩開膀子沖了出去,果然見到一個端麗冠絕的少女面如死灰的躺在小次郎的懷裏。

小次郎雖抬着她的頭,可她的頭卻耷拉了下來,絲毫看不出這個女子有一絲一毫的力氣,要不是她還有些呼吸孫勝便要將她認成個死人。

孫勝牽出它蓮藕一般的胳膊,在她玉腕處輕輕一搭,問道:「她面目怎麼這麼乾淨,你給她擦臉了?」

小次郎道:「擦了,我見到她時她的七竅已經塞滿了血,口鼻也都被血給糊住了,我怕她悶死。」

孫勝略一沉吟,臉上忽然現出緊張神色,問道:「你用什麼擦的?」

「我手裏沒有別的東西,只有一壺酒……」

「胡鬧!她那是經脈破損,尤其頭部最為嚴重。你用酒去擦,那酒便透入身體順着經脈流入腦中,處理不好今後這個女子就變成瘋子了!」

小次郎倒抽一口冷氣,「這麼嚴重?!那這個女子還有救嗎?」

「凶多吉少,我姑且試試吧。」

二人抬着道滿井花子進了卧室。

秦瑤看着他們焦灼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任誰被晾在一邊心裏都不會好受的,尤其是自己的心上人。

雖明知道他是為了救人性命,可心裏總還是失落的,她輕嘆一聲喃喃自語道:「罷了,罷了,由他們去吧。」

按照以往她一定會緊跟着二人,哪怕她什麼忙也幫不上,只是看着也好。

現在……對於一個心快要涼透的女子來說,眼不見為凈。

安倍小三辭別茨木童子向卧室走去,半路上他遠遠瞧見一個少女盈盈而立就站在他卧室的門口。

「安倍櫻,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安倍櫻眼神忽而滿含秋水,忽而風情萬千又忽而迷迷茫茫,似在一時之間變了三個人。

安倍小三柔聲道:「別着急,慢慢說。」

安倍櫻開口道:「回安倍大人的話,我這頭忽然間變得暈暈的,像是有很多事想不起來,但是細想想又不知道是什麼事。」

安倍小三心裏「咯噔」一聲,趕忙問道:「你可曾想起來了什麼?!」

安倍櫻忽然又變了一副表情,眼神漏出一股風韻,「人家可能是想你想的,你這死鬼怎麼把我晾在一邊就去齊神町了,難道人家還比不上一個區區的內門試煉嗎?」

聽了這話,安倍小三心中更驚了,就像見了鬼一樣,瞪大雙眼瞧了她好一陣。

忽而安倍櫻又變得扭扭捏捏了起來,「安倍大人,我知道我安倍家內門弟子不允許與族外男子通婚。可我真心實意的喜歡武田大人,您罵我也好、罰我也好,把我關進『黑獄』里也行,求求您不要拆散我們。」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清澈乾淨,就像是小女生暗戀時的神態,任何一個男人聽了都會心醉。

可安倍小三沒有,他反而被這句話驚的呆了,他實在想不通安倍櫻會在一個瞬間變成三個人的模樣!

安倍小三語氣更柔,「沒人會拆散你們,別害怕,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一切都由我做主。」

安倍櫻聽了這話眼睛裏就像一潭死水,簡直比死水還要令人窒息。

安倍小三心裏更緊了,張口問道:「你......你這是怎麼了?」

安倍櫻就這麼在原地愣了半天,眼睛裏忽然有了一絲光亮,這個光亮轉瞬即逝又變做了一潭死水,她什麼也沒說,行屍走肉般的走了。

安倍小三愣在原地,不住感嘆!

安倍櫻已然瘋了,任誰在兩三天內被填鴨式的灌入三個人生、三段記憶都會瘋的。

這個曾經擁有美麗容顏和遠大前程的安倍家女弟子,就在安倍小三的擺弄之下得了失心瘋,自此以後瘋瘋癲癲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或許她會流落街頭、或許她會被拐到妓院為娼為妓、又或許......她會被饑寒交迫的流浪之人分而食之。

命運之事乃人力所不能及,可這是她的命運嗎?難道她的命運掌握在安倍小三的手中嗎?

安倍小三心口突然一陣絞痛,他猛然驚醒,可除了清冷的院落還哪有安倍櫻的一點人影。

他不知自己心痛是出於一個長輩還是作為一個男人,也許是自己內心的一絲愧疚。

「看來智神草不可頻繁使用。」

他理了理神情恢復往昔的神態,推開門向著卧榻走去......

他剛躺下沒多久,忽有一道感應湧入腦中。

「有人接近了我卧房的禁制,是誰?難道道滿井家的人?」

心念一動飛身出屋,沖着觸動禁制的地方急速射去。

他習慣於後發制人,所以趕到那裏躲在了一旁沒有現身。

他探出頭來,悄悄觀察著情況,只見小次郎懷裏抱着一個女子正焦急的大喊。

他又迷路了,通往安倍小三卧房的路設有秘法,就連安倍家內門弟子都找不到更何況他和孫勝這兩個外人。

安倍小三看着那個女子的面目,赫然發現那個女子正是安倍家的大敵道滿井花子。

「既然是她我便沒理由去救了,反正早晚都會讓茨木童子給她宰了,她自己死了豈不更好?」

可是他的腳卻沒有動,他能毫不眨眼的去做比這狠辣千倍萬倍的事,可不知為何此刻他連置之不理都做不到。

「如果放任不管,那個生如夏花一般的道滿井花子會活下來嗎?」他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左思右想之下還是現了身。

「武田大人,找我何事?」

他心情低落竟連表情都懶得裝了,一副不咸不淡的樣子看不出有何情感。

小次郎心頭急躁支吾了半天,孫勝看他急切替他介面道:「這個姑娘受了極重的傷,我家少主又用烈酒去擦拭導致究竟已經順着經脈進入了腦子。我需借用一些器具將她腦袋打開將究竟濾出來。」

「究竟入了腦子......這是怎麼一回事?」

孫勝道:「安倍大人或許不懂,但醫者的話卻沒有虛言。如果不及時開顱濾出頭腦之中的究竟,這個少女極有可能變成一個瘋子。」

「變成瘋子?!」

聽到這句話安倍小三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這又令他想起了自己家的女弟子安倍櫻,心口又開始止不住的疼痛,本想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被他生生吞了回去。

「請隨我來!」安倍小三隨手撤了禁制將三人迎了進來。

也許他也瘋了,徹徹底底的瘋了,他卧室之中有着許多秘密,有些秘密甚至是怕人的、能顛覆安倍家的。

即便是救人也不應該將他們應到自己的卧室,尤其是那個孩子,那個叫做孫勝的孩子,那個心思機密機智百出的孩子。

可他的心在抽痛,看到花子便會令他想到安倍櫻,也許只有這樣做才會為自己贖罪吧。

小次郎將花子平放在了床上,仔細看去她現在似乎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

孫勝道:「安倍大人,請幫我找兩根乾淨的銀簪,再來一盆清水和一盆炭火。」

安倍小三有些發懵,這世間能讓他發懵的事情可不算多,他問道:「你要這些做什麼?」

孫勝淡淡道:「開顱。」

他剛剛說了一次,只不過安倍小三神情激蕩沒有在意,此刻又聽到開顱一詞更加懵了,「開顱?怎麼開?腦袋打開不就死了嗎?」

花子的呼吸更弱了,孫勝略微焦急道:「醫者仁心,我不是在開玩笑,還請安倍大人儘快備齊,別再啰嗦。」

他話說的十分無理,換作平時安倍小三定會發作。

不過此刻他一心都在花子身上,立時應道:「好!我馬上著人準備。」

這三樣東西極為尋常,安倍小三一聲令下沒到半駐香的時間便將三樣東西備齊送了進來。

孫勝欠身致謝,隨即伸手猛點,封住了花子的奇經八脈。

安倍小三更吃一驚,沒想到孫勝僅在一瞬之間便絲毫不差的將全身穴道點全了。

這等認穴點穴的功夫着實賞心悅目,他門下弟子雖也有這等人才,可能做到像孫勝這般行雲流水揮灑寫意的卻沒有幾人。

安倍小三由衷感佩,安倍家也世代研究醫術,但是跟孫思邈的後人相比還是差的遠些。

又見孫勝運氣到手、以氣化形將手化作一口鋒利的寶刀,

這功夫倒是常見的很,功力高深的人誰人都可以,可下一幕卻令安倍小三瞠目結舌。

只見孫勝在花子頭上輕輕一削,僅這一下便漏出光亮的頭皮,甚至連一絲髮根都沒留下,比剃頭老師傅剃的都乾淨。

隨後他又用掌刀輕輕一劃,頭皮就像是一層薄膜,掌刀過處立時分開。

安倍小三屏住呼吸,心嘆道:「他這掌刀何等鋒利,若是輕輕一抖切到腦子,豈不是令人喪了性命?這份不動如山的專註,着實厲害!」

孫勝凝眸觀察,切開兩寸后立即止住不多一分、不少一毫,剎那間他又伸手點了兩處穴道,居然連一滴血也沒流下。

這等手段,足可驚天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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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羅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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