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蘆屋道滿的後人

第五十一章蘆屋道滿的後人

安倍我孫還沒反過神,一對狐眼仔細的打量著面前的七個人。眼見得七個人都是一樣的裝扮,俱都身着一襲黑衣和安倍家內門的白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就像是天生敵對、水火不容。

能毫髮無損穿過『血霧之森』,又能悄無聲息的入到齊神町里,具有這等能耐絕不可能是泛泛之輩。

安倍我孫搜腸刮肚也沒想起來安倍家什麼時候有這麼一號對頭,在他的印象中,能將試煉場所有妖骨大門一瞬之間化為齏粉的角色,他應該如雷貫耳才對。

倒是安倍小三首先反應過來,只見他面籠寒霜,就像平日裏見到鬼一樣。

他這個神態可絕不是裝的,倘若誰能裝出這樣一幅表情,絕對是世上一流的演技派。

他沉聲道:「道滿井家......敢問足下也是陰陽師世家?」

道滿井花子將半張面目隱藏在團扇之後,她似乎在微笑,可那漏出的上半張臉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我們家與你們安倍家可有幾百年的交情了,這次冒昧前來就是替祖上完成遺願。」

「遺願?幾百年的遺願,道滿井......莫非......你們是蘆屋道滿大人的後人?!」

此話一出場內皆驚,誰人不知當年安倍晴明和蘆屋道滿之事。在那個時代的陰陽師中,蘆屋道滿雖比安倍晴明差上一星半點,那也是一時瑜亮,伯仲之間。

當年蘆屋道滿與安倍晴明比試之後便被發配到偏遠地區,隨即人間蒸發般杳無音信。

幾百年,偶有零星幾個自稱蘆屋道滿的後人現身出世,卻都沒有掀起什麼風浪。

這次道滿井家貿然來訪顯然不懷好意,而且看他們的實力十分強勁,定棘手的緊。

道滿井花子說道:「不錯,我祖蘆屋道滿當日敗在安倍家晴明大人手下避世不出,幾百年間我族人刻苦修鍊就為了有朝一日再向安倍家切磋比試!」

安倍我孫這才弄清楚狀況,原來他們這一行人是來安倍家踢場子的。

只見他立時換了一張臉,臉上堆滿了笑容,「道滿井大人遠道而來,身體乏累,我先為你們接風洗塵,這兩家切磋比試之事,咱們緩緩說也不遲。」

花子跪在地上行了大禮,「小女子頭回出門,全沒了主意,全憑安倍大人做主!」

她這團扇拿的極好,即使跪下也將那半張臉遮擋的嚴嚴實實。

小次郎心想道:「這個女子為什麼把臉給擋上,她漏出的半張臉明明生的那麼美有什麼不能見人的?莫非,他那明亮的眸子下面長著幾顆碩大的齙牙?」

他只在心中想了想,便見花子目光如劍一般射來,又聽她緩緩道:「都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我家與安倍家的恩怨已經糾纏了幾百年本該放下,但先祖的恥辱並不敢忘,我故意遮了半張臉就是不想以仇人的面目彼此相見,還望武田大人見諒。」

這話居然是對小次郎說的,小次郎想了什麼她居然全知道?!除了『鬼刃』之外他可是頭一次見識到了被別人窺視內心的感覺,心中好奇之心大起。

花子又說道:「時常聽到『安土桃山之鬼』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武田大人丰神俊朗、英氣勃發、品貌出眾,不愧是天下間少有的少年才俊!」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沒想到這不可方物的女子拍起馬屁來居然這麼平易近人,令人心醉。

她的馬屁讓小次郎極為受用,笑道:「不敢不敢,道滿井姑娘謬讚了、謬讚了。」

花子向小次郎盈盈一禮,「像武田大人這等謙謙君子,真乃世上少有。作為一個君子,自然不會插手別人家的恩怨是嗎?」

「......」

小次郎一陣無語,實在不懂這個看起來比自己還小的姑娘腦袋裏究竟在想些什麼,只能回道:「那是自然......自然.......」

她又向小次郎行了一禮,轉頭向安倍小三說道:「小女子不敢麻煩安倍大人掛懷,乾糧我們都帶了,只需幾張可以容身的床鋪便可,還請安倍大人不必麻煩。」

「原來是防備着我們,這小姑娘處處小心可不簡單啊。她生怕小次郎站在我們安倍家這邊故意提前去了一個大敵,又怕我們在飯食里做手腳,才如此說。這麼看來,這個姑娘是有備而來。」安倍小三心說道。

他心念何等之快,轉瞬間已然想好了利弊,打了個哈哈說道:「道滿井大人風塵僕僕,一路上頗為勞累,安倍小三沒有遠迎已經慚愧不已,豈能錯過此等機會聊表一番地主之誼?」

花子眼珠一轉,微微欠身道:「那就有勞安倍大人費心了。」

安倍我孫招手叫來安倍多喜,「這是我安倍家家督,安倍小三大人的長子安倍多喜,就讓他來招待你吧。」

安倍多喜儀錶堂堂,不論是何種女人見到他都會眼前一亮,可花子目光始終平平,只有看向小次郎的時候表現出些許柔情。

花子說道:「有勞安倍多喜大人。」

她言語冰冷,甚至比之方才還要冷上幾分。

安倍多喜尷尬的笑了笑,甚是有禮的將七人引入客房。

花子走時還不忘向小次郎瞧上一眼,口中低聲說了些什麼,只是聲音太小小次郎一時聽不大清,看那口型應該是『小心』。

「她讓我小心?小心些什麼呢?」小次郎心中不禁冒起個疑問,隨即搖了搖頭,不去想它。

結衣將這一切看在了眼裏,眼中似要噴出火來,她向秦瑤說道:「你看看他,他哪來那麼大魅力,怎麼哪個女人見到他都一副神魂顛倒的樣子!!」

秦瑤默不作聲,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許是自己真的喜歡錯了人。

內門試煉自然不能停下,既有大敵當前也不宜辦的過於拖沓。試煉場的大門已壞,所幸讓餘下的弟子幾人一組組成一隊,在齊神町內進行團隊比試。

這樣比試的速度的確快了許多,一下午便已決出了八強,除去安倍多喜,分別是小次郎三人、安倍小三的兩個子女,加上安倍術和另一個叫做安倍大法的弟子。

說來也巧,這幾個人雖然進入了八強,但是卻好巧不巧的在比試之中都沒有遇上。其中有兩人表現的特別亮眼,一個是安倍大法,另一個便是安倍小三的三子安倍少愁。

安倍大法絕對對的起他的名字,一手『陰陽術』使得眼花繚亂應接不暇,與安倍術相比也難分高下。

要說安倍術佔了一個『難』字和一個『精』字,那麼安倍大法所佔的就是一個『廣』字了。

安倍大法將各種法術像撒豆子一般的扔了出去,直接將對手給砸蒙了。

他對手也是一個極厲害的人,雖比安倍玲子要差一線卻也差不了多少。

他手上式神乃是一頭蛟龍,召喚之時興雲布雨、驟然成風,一時之間差點將齊神町給淹了。

可安倍大法偏不信邪,他長得白白胖胖、四四方方,除了那一雙狐眼之外再也沒有一點安倍家內門弟子該有的樣子。

他佝僂著身子拿起一張黃符紙口中念念有詞,單手一揚黃符紙應聲而出向著蛟龍緩緩飄去。

黃符紙的聲勢不甚浩大,與那興雲布雨的蛟龍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可那黃符紙卻偏偏亮着微微紅光頂着激流而進,就在水中慢慢的前進。

不論那蛟龍口中的水噴的如何猛烈,都不能暫緩那黃符紙前進的步伐,直到那黃符紙爬到了蛟龍的嘴上。

按說那黃符紙連給蛟龍塞牙縫都不夠,可不知為何它卻能緊緊粘住蛟龍的上下唇,任憑蛟龍如何掙扎,那張血盆大口卻再也張不開了。

接着安倍大法又飛出兩張黃符紙,那倆黃符紙不偏不倚,正封住了對手的氣海。他氣血不暢自用不出靈力,失了法術的他還不是刀俎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安倍大法趁著對手慌亂用衣服將他的頭蒙住,隨後按倒在地一頓猛踹,這人自然忍受不住認輸了。

也許是上天預見了這場敗局,給了他一個很特殊的名字叫做安倍冤。

另一個讓人驚訝的便是安倍少愁了,這個安倍家的三少爺到底有多少實力連安倍我孫都看不出。

不論是誰對上了誰安倍少愁,他都只用一招對敵,也就一招,安倍家眾多弟子竟無一人能擋。

面對他的強悍甚至在比試中出現了隊友反水的情況,以一對多,這種情況在安倍家內門試煉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甚至連他的大哥,那個星光熠熠的安倍多喜都沒有享受過這等待遇。

可是,安倍少愁依舊沒有讓對手佔到絲毫便宜,甚至都沒用上三拳就將幾個人給揍的不省人事。

更恐怖的是他比試了這麼多場,齊神町內這麼多人這麼多雙眼睛居然沒有一人看到他的式神。

究竟是什麼樣的式神才能有這種恐怖如斯的實力?安倍少愁向來神秘,自小而大由安倍小三一人栽培,看來整個安倍家也只有他的父親能知道他的式神了吧。

當下已經分出高低,由於安倍家大敵當前,餘下的比試時間暫定,眾弟子一齊散去各自回房歇息了。

道滿井一家在安倍多喜的帶領下來到各自的房間。

花子獨居一室,其餘六人分居在兩側客房。雖說是客房,可花子的居室倒是十分雅緻,倒不是安倍家招待的有多麼周到,而是花子隨行的六人為其精心佈置。

很難想像他們一行人怎麼帶得了這麼多東西,羊脂白玉的茶壺與茶杯、天鵝腹部絨毛做成的墊子、還有各種花瓶香薰以及許多的蟬翼,甚至連洗腳盆都是用上好的金絲楠木做的。

蟬翼乃是日本貴族如廁時所用之物,出恭之後將蟬翼貼在手指輕輕一劃。

由於製作此物極其消耗人力物力,所以用來如廁的蟬翼都十分的昂貴。

即便如此,他們這一行也帶的特別多,就算一個滿肚油膩的老男人吃了十幾二十斤巴豆,也夠他在廁所住個十天半個月了。

道滿井花子換上了一身衣服,輕輕拍了拍手,不出盞茶的功夫那隨行的六個人便一齊出現站在她房屋門前。

她這巴掌拍的也不響亮,只是隨意的一拍更沒用什麼法術,饒是如此,依舊可以將六人在極短的時間內喚來,足見其訓練有素。

此刻就算他們六人在廁所里拉尿,只要聽到這個掌聲也要立即提起褲子趕來,這便是道滿井家的規矩。

花子伸耳細辨,張口說道:「既已到齊你們就進來吧。」

六人伏地而跪,齊聲說道:「是!」兩兩一排,先後而入竟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

花子獨坐在粉色的帷帳之內輕輕說道:「我再問一遍,咱們道滿井家今日來此向安倍家復仇,你們幾人可有想要退出的?此地縱使比不了龍潭虎穴卻也差不了多少,你們若害怕了,現在退出我絕不怪你們。」

從花子言語看來竟有破釜沉舟的意味,這個女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卻不曾想有如此剛強的內心。

六人一齊跪下,齊聲呼道:「願隨大小姐赴湯蹈火,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好!你們都是我道滿井家年輕一代的翹楚,我有信心咱們幾人能摧毀安倍家的未來,為祖上蘆屋道滿大人報仇雪恨!」

眾人齊聲道:「為蘆屋道滿大人報仇雪恨雖死猶榮!」

花子點了點頭,「你們可察覺安倍家這宅子裏有何處詭異?」

其中一個男子說道:「我察覺到這裏有股妖氣十分嚇人。」

花子說道:「不錯,他們將宅子建在了『血霧之森』里,有妖氣再正常不過,甚至連他們看門的都是妖怪,可是……」

那男子介面道:「可是這股妖氣十分厲害,縱使他極力隱藏妖氣,但透出來的那部分依舊令人膽戰心驚。」

花子笑笑道:「你們這六個人裏面屬你最機靈。里生,你說的不錯,這裏確實有大妖的妖氣,而且還不止是一股。」

道滿井裏生道:「依大小姐意思說,他們安倍家和妖族勾結?這等妖氣不知那妖族哪一方勢力?」

花子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仔細的思索著,這股妖氣是來自『百鬼夜行』,還是『鬼夜斬首』,亦或是『聖手羅剎』。這幾方勢力各領風騷,除了幾個避世不出的大妖之外,只有他們三方勢力才會有這般厲害的妖氣。

在妖界,除了玉藻前、滑頭鬼、牛鬼、八岐大蛇等避世不出的強大妖怪之外,其餘大中小妖幾乎都依附於『百鬼夜行』、『鬼夜斬首』和『聖手羅剎』。

想當初妖界紛爭,各方勢力如雨後春筍般層出不清,每個勢力都有妖力極強的鬼神坐鎮。幾千年來各方勢力相互攻佔、相互聯合最後才形成了現今這三足鼎立的態勢。

其中『百鬼夜行』戰鬥力最強,乃是三方勢力之中兵馬最強壯的存在。縱使首領酒吞童子被源賴光打的只剩下一顆頭顱半死不活,卻依舊能夠笑傲群妖,引領風騷。

而『鬼夜斬首』則靠着妖市的生意獨霸一方,不論是何等奇珍異寶基本上都能在妖市找到。把握了這等資源,任誰都會給『鬼夜斬首』一分薄面,當然茨木童子這個二愣子除外。

至於『聖手羅剎』則更加不同,他們則是靠着替妖治病而存活下的勢力。妖怪也會生病也會受傷,只要還懸著一口氣『聖手羅剎』的人便能將他救回來。

妖怪之間勝者為王、實力為尊,打架受傷是常有的事,這時候就看你跟『聖手羅剎』的人關係有多好了。當然,在『聖手羅剎』朋友的名單里自然也沒有茨木童子這個人。

花子想了想說道:「我也不太清楚,看來還得用『陰陽術』來占卜一番。」

那男子聽後面色一變,如臨大敵,趕忙勸道:「大小姐不可!『陰陽占卜之術』乃欺天之術,若用此術測算命數恐遭天譴!」

其餘五名弟子也是這般,堅決不讓花子用『陰陽術』占卜。

花子輕聲嘆息一聲說道:「罷了罷了,不論是何方妖怪咱們道滿井家還怕他們不成?若安倍家真與妖怪為伍,咱們正可以拿出看家的本事。」

六人齊聲道:「是!」

花子問道:「咱們此次來找安倍家復仇需的從『陰陽術』上贏過他們,切不可學安倍晴明那等卑劣的行徑。贏要贏的正大光明、堂堂正正,你們可明白?」

「明白!」

「好了,下去吧。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便開始向安倍家復仇!」

六人應了一聲一齊退下,他們起立、轉身、出屋都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除了身高略有差異,連抬腳的高度都一模一樣。

待六人出屋后,花子一個人坐在帷帳內苦思冥想。

她嘴上雖說的霸氣,但是心裏卻沒有十分慌亂,那三個妖怪勢力,他們道滿井家哪一個都得罪不起。

為了避免滅族的危險,花子不顧天譴毅然施展了『陰陽占卜之術』!只見帷帳中射出點點金光,花子大叫一聲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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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羅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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