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幽門

第十六章幽門

安倍玲子捂住胸口喘息不止,可見她被嚇成了什麼樣子,她指著眾人對安倍我孫說道:「快將這些雜碎都殺了!」

再看安倍我孫面目,只見他仍舊笑眯眯的看着他們,緩緩的站直了身子……

孫勝心想,「依照剛剛安倍家這三名弟子的做派來看,他們安倍家估計沒什麼好人。這人是他們安倍家的管家,肯定聽他們二小姐的話,我在此地需得小心防備着。」

令他沒想到的是,安倍我孫慢慢走到玲子身前,忽而反手一掌。

「啪!」

一聲響亮的嘴巴將玲子扇倒在地,面上仍笑容可掬的看着眾人,「家門不嚴,切勿怪罪,還望大家寬恕則個。」

安倍玲子被這一巴掌打的面目紅腫,倒在地上驚恐的看着他,連大氣也不敢喘。

這一巴掌大出眾人意料之外,任誰也沒想到他會打自己人。

結衣見他言語十分謙和沒有爭鬥之意,況且他如此手段,想來定是個狠辣的主。若是還不知好歹繼續糾纏說不定此事便難以善終,倒不如借坡下驢來的好。

她眼珠一轉,思忖了許多,對安倍我孫行了個禮道:「我等見你家兩個門人虐待這個老夫人,想制止罷了。雙方既無新怨也無舊仇,安倍先生又以禮相待,此事就此作罷,咱們各走各的,如何?」

「再好不過,給諸位添麻煩了。」說完他又是一禮,言語更加謙和了。

他又偏過頭去對那兩個門人說道:「還不快扶起二小姐跟我走?!」

兩人一直戰戰兢兢的看着他,他雖一直笑容滿面但言語之中威嚴甚重,在二人聽在耳里猶如晴天打了一個霹靂,「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我孫大人,求求您放過我,小人們再也不敢了!」

安倍我孫眯着眼睛斜了他們一下,淡淡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一切事物回家處置,快把二小姐扶起來吧。」

二人聽後面色慘白,彼此互看了一眼,忽而顫顫巍巍的從衣服中掏出一把匕首,竟將匕首捅入腹中。

安倍我孫眯眼看着,任憑他們倒地抽搐,鮮血橫流。

不多一會,二人兩腿一蹬大氣一咽,當場死了。

如此巨變,連小次郎等人都驚訝無比,可瞧向安倍我孫全程之中居然笑臉未變,更讓眾人心頭一寒。

他什麼也沒說,右手輕捏法決,口中默念咒語,不多時兩股幽藍色的火苗從左手指間悄然生出。

雙指一彈,兩股火焰緩緩飄上二人屍體,微一觸碰立時燃起熊熊烈火,幾個呼吸間二人屍身已燒成了灰燼。

結衣見到此等手段心中大駭,「好在沒有跟這個胖子起什麼衝突,否則我等安有命在!」

一切事了,他輕輕扶起安倍玲子,謙卑的說道:「二小姐,請您跟我回家。」

被他一碰,安倍玲子渾身像觸電一般抖了抖,話都沒敢說像一隻小貓一樣隨他走了。

安倍玲子被他提着,只覺的身體輕若無物,路邊景物虛影晃動在眼前飛速閃過,不多時便行了極遠。

「」偷偷瞧着他的面目,只見他臉上依舊掛着那副笑眯眯的表情,實在看不出喜怒。

她暗自躊躇了半晌才問道:「我孫大人,他們這麼欺負我就這麼算了嗎?」

安倍我孫一直笑眯眯的,聽了這話瞬間斂起笑容,面目之上甚至還有些怒色。

他嘆息良久,忽而神色一緩又輕輕嘆了口氣。

「你險些闖了大禍,難道不知?」

「幾個臭要飯的而已,也就那個年長的女子看起來家世不錯,還能把我怎麼樣?」

「你可知道那個女子是誰?」

「誰?」

「井上家,井上結衣!」

安倍玲子聽后,心頭一震,「怎麼可能是她?不可能是她!井上家富可敵國,怎麼會穿成那樣?!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世上眾人形形色色,二小姐久不出門很多事情不曾知曉。井上家不僅財富無敵更藉著武田家攀上了豐臣這顆大樹,『獻豆町』更是秀吉公諜報之所,若真為了一個行乞的老不死與她交惡,我們得不償失。」

「好在沒鬧出人命。」玲子心說道。

她心中后怕,可轉念一想又想起自殺的兩個門人,心中又現憤恨。

「難道就這麼饒過他們?我的兩個跟班就這麼死了?」

「兩隻狗而已,何足道哉?況且是我逼他們死的,算不到旁人頭上。至於他們仗着人多欺辱於你,難道我安倍家就饒了他們不成?!好戲還在後頭,咱們且看且瞧,定要讓他們付出慘痛代價!!」

安倍玲子聽他要為自己從出氣,登時開心了起來,笑道:「井上結衣我們動不了,剩下四個雜碎可得剁碎了喂狗,這樣才能消我心頭之氣。」

「錯了!家主吩咐,那個手拿黑劍的年輕人另有用處。至於井上結衣……咱們安倍家也不是動不得。他們井上家難道以為攀上了大樹就沒人敢動他們嗎?終歸只是一介商人罷了。」

說回小次郎等人。

結衣雖見他們二人已經走遠,可心下仍是惴惴,他們既有求於安倍家卻又跟他們結下了梁子,今後前途幾何實難揣測。

她又未雨綢繆估摸著安倍我孫的實力,只不過以她的武功實在看不出深淺便問道:「筧十藏,你剛剛跟安倍我孫接觸過,他武功是什麼水平?」

筧十藏立在地上喘息不已,不住的揉着自己的手腕。縱使剛剛僅被安倍我孫輕手一搭,可那手腕卻尤勝鐵棍擊打一般疼痛難忍。

聽到結衣問話,他仔細估摸了一下回道:「那個叫安倍我孫的武功深不可測,我着實看不出他的深淺,給我的感覺應該跟大哥差不多吧。」

「這麼強?!世上強者這般多嗎?他是神參巔峰級?」

筧十藏撓了撓頭不知如何回答,倒是孫勝接過口來,「你們說的神參級,應該是江湖上套用風魔之里對於浪人的實力劃分吧。」

「難道還有其他說法?」

孫勝點了點頭道:「沒有,但不重要。據我說知按照風魔之里忍者體系所做的實力劃分只適用於浪人,且這種方法並不準確,簡直一點用沒有。」

筧十藏隱約記得佐助跟他說過,聽孫勝一提也想了起來,補充道:「對!個人手段不同,底牌不同,這麼囫圇分出的級別確實一點用也沒有。」

結衣直到現在才明白,原來自己一直深信的東西在別人眼裏居然是個笑話。

秦瑤摟着小次郎的胳膊,看到他面色漸漸舒緩才放下心來。

眾人熱熱鬧鬧的談論著武功,她可一點也聽不進去,在她的心裏現今只有小次郎一人。

忽而她又想起了什麼,回身一看老婦人已經睡熟連忙找了一些衣物給她蓋上。

小次郎憐憫道:「她也是一個可憐人,咱們這次救下了她,不知道下一次還能不能救得到。就算救了她一人,不知這天下間像她一般的還有多少。」

結衣聽了小次郎所言,心中甚喜,「看來他也是個憂國憂民的大丈夫!我原本認為他只是個江湖草莽,連日裏與他朝夕相處下來,雖見他處處行事莽撞,但俠肝義膽、極重恩義,如此人才難怪秀吉公這般看中。」

想到佐助與其臨別時,千叮萬囑要想盡辦法將小次郎納入館主麾下,便藉此機會說道:「江湖中人行俠仗義,終究有限。倘若要是能夠輔佐良主、匡扶社稷、恩澤天下倒是能惠及萬民。」

她這話點到即止,雖未漏出招攬之意卻更盛漏出。

小次郎口中喃喃,反覆念著『輔佐良主、匡扶社稷、恩澤天下』這十二個字,所慮深遠……

眾人等了許久,旦見斜陽漸落、秋風蕭瑟,陣陣寒意伴着幾聲烏鴉的叫聲襲來。

冷風一吹,老婦人打了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抬眼向眾人面上一一看去……

只見眾人面目頗有風霜、疲累之色,但臉上關切甚濃,竟像絲毫不為自己着想一般。又想到他們捨命救了自己,諸多感激湧上心頭,一股熱淚流了下來。

「謝謝諸位恩人、謝謝諸位恩人,老婆子在這裏給諸位磕頭了。」

秦瑤見狀,趕忙伸手扶起老婦人。

「這等大禮我們受不起,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老夫人不必掛懷。只不過……您不能再呆在這裏了。」

老婦人蒙塵的雙眼又含熱淚,囁嚅道:「你們要趕我走?可我還要等我的丈夫、我的孩子,我走了他們回來怎麼找我?!」

秦瑤為老婦人情緒所染,心頭十分難受,咬住嘴唇不忍出聲,看向結衣。

結衣此刻內心也是極為沉重,老婦人的丈夫、兒子大抵已戰死沙場了。可盼着他們回來是老婦人唯一的生念,他們又怎忍心如何能生生斷了他活着的念想。

她反覆思忖良久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時竟也拿不定主意。

倒是孫勝乾脆,蹲在老婦人身側握着她的手道,「老婆婆,我們不是要帶您離開這,我們是要帶您去找您丈夫和兒子的。」

老婦人聽得此言,雙眼生光,精神大振!她實沒想到有生之年會有人幫自己找丈夫和孩子!激動之下連言語都哆嗦了,問道:「你、你、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孫勝怕老婦人生疑,擺出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回道:「是真的,我們在京都城裏見過您孫子,我們倆常在一起玩泥巴呢。」

「我……我有孫子了?他生的什麼樣子?有多高?吃得飽穿得暖嗎?睡的屋子漏不漏風?……」

老婦人一連問了許多問題,顯然關心備至。

孫勝不想欺騙老婦人,只是人命關天,不這麼做也沒其他辦法。

小次郎、結衣、秦瑤、筧十藏四人,看老婦人舐犢情深,都紅了眼眶瞥過身去不敢看她。

孫勝實不是個會說謊的人,可看到老婦人目光烈烈,只能硬著頭皮扯謊到底。

「您孫子比我高半個頭,生的可白凈了!您兒子娶了一個極為漂亮的媳婦,把家裏操持的風風火火,我這衣服就是您孫子穿小了送給我的。」

老婦人操著污黑潰爛的雙手摸遍孫勝衣服上每一寸紋絡,笑着笑着眼裏竟噙著淚花。

「我家兒子娶了個好媳婦呦,你看這針腳、你看這材料,精細的很啊。我家大孫子也懂事,你瞧這衣服一點都沒破,穿的多仔細,連個補丁都沒有,一看就是個乖孩子……」

她說着說着忽然停了下來,止不住的哭泣。

孫勝問道:「老婆婆,您怎麼了?」

「可是......可是他們過的這麼好怎的都不來找我?我一個人苦苦等了這麼多年……這麼多年……」

孫勝實在堅持不住,故意背過了身,眼淚呼之欲出。

結衣貼近老婦人身前,柔聲安慰。

「老夫人,他們當兵的常年在外,少有空閑。您兒子離這太遠,咱們權且幫您先找個地方住下,把身體養好了再見他們。」

老婦人用污穢的手理了理自雜草一般的頭髮,又抹乾臉上淚痕,堅定的點了點頭。

「好,我這就隨你們,我得好好收拾收拾,不能讓大孫子嫌棄我。」

老婦人左瞅瞅右看看,慌亂的爬回已經坍塌的茅草屋,在廢墟之中四處翻找。

秦瑤問道:「老夫人您在找什麼?我們一齊幫您找吧。」

老婦人搖了搖頭,自顧自的尋找著,終於在一堆木屑中找到一個枯朽木盒。

她嘴角微笑,不住的撫摸着它,但見木盒之上一片櫻花鐫刻其上栩栩如生,雖已快被磨平了,但依稀可以見得鐫刻的十分用心。

老婦人顫抖的雙手輕輕打開木盒,從裏面拿出一個極為破舊的發簪,發簪之上爬滿裂紋,面上坑坑窪窪滿是斑「」點。

她緊緊握在手中,像是對待多年不見的愛人一般,灰濛濛的雙眼裏多了幾分嬌媚與害羞。

老婦人張著沒牙的嘴唇吹淨髮簪上的灰塵,輕輕挽起頭髮將發簪插了進去,對眾人說道:「這發簪好看嗎?」

這發簪又破又舊,但看老婦人雙目含羞極富少女神色,眾人怕她傷心一致說道:「好看!特別好看!」

老婦人嘆道:「老嘍,戴不住嘍,這些年頭髮掉的厲害,戴不上簪子嘍,不知道我家那口子會不會嫌棄我。」

秦瑤問道:「這可是您丈夫送您的?」

老婦人眼望天空許久未答,眾人靜靜等著,忽而長嘆一聲說道:「陳年往事了,這簪子在我還是個姑娘家的時候,我家那口子親手做的。幾十年了,我一直留着,這不要見他了嗎,我可得好好打扮。」

兩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眾人彼此對望了一眼,心中既感且佩,同時又覺得這般欺騙老婦人,良心着實難安。

結衣、秦瑤雙雙扶起老婦人,「天色晚了,咱們先找個客店住下再給您治傷。等您傷好了,再叫您丈夫、兒子帶着小孫子過來看您可好?」

「好,我們家那口子這麼久不找我,看我怎麼揍他。」老婦人雖說着狠話口氣卻含情脈脈,顯是思念非常。

結衣、秦瑤各想了自己,他們二人都因攀上了大樹,才能在戰火紛飛的年代守護自己的感情。

可是其他百姓,哪能有這等福分?似老婦人這般凄苦,在這個年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天下間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又有多少孤兒寡母盼著自己的丈夫、盼著自己的父親。

秦瑤推人及己,心中滿是凄涼,一顆芳心霎時滿腹愁怨。

小次郎被她盯着發毛,問道:「秦瑤你別這麼看我啊,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秦瑤嘆了一口氣說道:「沒什麼,我只是想了一些不該想的事。」

「……」小次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可想不出女人的諸多心思。

結衣拍了拍孫勝賤笑道:「你可得好好看着,將來遇到喜歡你的女孩可別學你小哥哥。」

孫勝老大不樂意,眉頭一揚,還嘴道:「胖阿姨,不學他學你嗎?學你這般又老又胖!」

孫勝抬起杠來絲毫不留情面,這句話把結衣氣的半死。

孫勝見結衣氣惱自顧自的開心,要論抬杠他可真沒輸過誰。他忽而又想起一事,不禁愁上眉梢。

「你說咱們跟安倍家的二小姐鬥起來,還能向他們相詢玉藻前的消息嗎?」

這話也是結衣心中所想,她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此刻竟絲毫不將那頓閑氣放在心上,仔細思索起來。

孫勝又道:「我看安倍家的式神如此神奇,應是應對狠辣妖物的特有招數。如此推算,世上當有玉藻前的存在。不過這個消息安倍家知不知曉,又肯不肯告訴我們就另當別論了。現在咱們得罪了他們,看來安倍家的大門要對我們關上了。」

小次郎聽了這話登時惱了起來,「哼!得罪他們?!他們欺辱老夫人在先又攻擊我們在後,怎麼說的像咱們理虧似的。再說那個安倍我孫不是挺明事理的嗎?就算他們安倍家不說,還有別家的陰陽師,我就不信打聽不到!」

孫勝極為無奈的回道:「小哥哥你這腦子......哎,咱們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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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羅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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