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式神?門神?

第十四章式神?門神?

眾人又行了一會,只見四周越發殘破,整個村落竟全都塌了,一個滿頭花白的老婦人坐在一間塌了半邊的茅屋裏行乞。

老婦人雙眼蒙塵也不知還看不看得見,枯木般的雙手長滿了蛆蠅,乾裂的嘴裏已沒了牙齒,只聽她機械的重複著,「大人們行行好,求你們給點飯吃……給點飯吃………」

望着老人渾濁的雙眼,結衣心裏實在不是滋味,在她的印象中就算是最貧苦的百姓也不會過得如此凄慘,「這個老人難道沒有子女嗎?她這樣還怎麼生活?」

正當她揪心的時候,兩個身着綾羅的青年男子快速走來,一腳踢翻了老人早已碎裂的破碗。

其中面目白凈的人抓住老人的頭髮,不由分說猛抽嘴巴,一面抽著一面罵道:「老不死,活夠了沒,敢欠我們安倍家除妖的錢?你是不想活了!」

老婦人怎經得住這般毒打,那巴掌比老婦人的臉還大,抽在上面「啪啪」做響,登時腫了一塊。

秦瑤當初被左近這般毒打過,知曉其中的滋味,扯住小次郎衣角不忍再看。

那二人直打的脫了力還沒解氣,又將老婦人摁倒在地,死命踹著頭,「讓你不給錢、讓你不給錢……」

可憐那老婦人只能抱頭求饒,苦苦求道:「二位大人放過我吧,我好幾天沒有吃飯了,等我要了錢一定給二位大人,我給二位請罪了!!!」

「錢?!你這個老不死能給得起錢?這左右還哪有什麼人,你這分明就是想抵賴!」

老婦人顫顫巍巍的抬起頭,眼裏流出凄苦的淚,她苦苦哀求着,「求求你們再寬限兩天吧,我家老頭子和我那苦命的孩兒都被征去當兵了。老婆子我要守着這個家等着他們回來,求你們再寬限兩天,就兩天!兩天之後我一定把錢湊給你們!」

二人聽了這話竟然笑出了聲,單手揪著老婦人的頭髮,將她拎了起來。

「呸!」

一股濃厚的黃痰吐在了老婦人的臉上,二人戲謔般的說道:「你家那個老不死和那個小不死早就不知道死在那裏了,你要不信我現在就送你去見見他們?」

幾十年前老婦人的丈夫和兒子就被征去當兵了,那時候老婦人尚且年輕,幾十年的風霜雪雨、人世滄桑早把她折磨的不成人樣。

可是她依舊在等!在盼!就是想這輩子能夠再看他們一眼,哪怕再看一眼,她也心滿意足了。

也許她知道丈夫和兒子已經死了,也許她早就知道,可等著丈夫兒子是她一生的願望、一生的期盼。

老婦人沒再說什麼,原本無神的眼神變得更加空洞,口中喃喃低語,「不,我不信,我要等他們……我要等他們……」可是這話連她自己也信不了幾分,說到最後淚水橫流,滿面縱橫。

另一人看老婦人似乎沒了生念,對白色麵皮的人低聲說了兩句。

那人說完一通賤笑,兩人竟脫下褲子對着老婦人撒起尿來。

發黃的液體順着老婦人頭上流了下來,分不清哪是淚水哪是尿液,嘗到嘴裏居然是一般苦澀。

那白麵皮的嬉笑道:「老不死的,反正你早晚是個死,死前就讓我們兄弟們樂呵樂呵。只怪你今日命不好,誰讓剛剛二小姐罵了我們,左右無事正好拿你消遣消遣。」

二人做了這些還嫌不夠,伸足踩在老婦人的臉上。

「老不死,你怎麼還不死呢?我今天就讓你死!」說罷足下用力,竟將老婦人頭顱踩的直響。

老婦人大聲哭嚎、痛徹心底,這哭嚎非但沒激起二人同情之心,反為他們添了一絲樂趣。

小次郎看到這些再也忍不住上前喝道:「你們幹什麼!你們也是爹生媽養,難道就沒有一點憐憫之心嗎?」

二人看小次郎穿的破破爛爛,不似什麼巨賈貴胄,出言辱罵。

「你算什麼東西,敢來管我們?有些人生下來就是雲里的,有些人生下就是泥里的。像你們這種畜生,就是供我們這些雲里之人取樂之,你多管閑事莫非是來討打?!」

老婦人此刻尚自疼痛難忍,看到二人要對小次郎動手連聲哀求道:「兩位大人,行行好放過他吧,他還是個孩子,還不懂事的,我給你們磕頭了。」

二人一腳踹開老婦人,唾罵道:「你算什麼東西?磕一百個我也不會在乎。小子!你今天給爺爺我跪下磕一千個響頭,再讓爺爺我打一頓,否則……我現在就要了你的命!」

老婦人還想再給小次郎求饒,卻見一個清麗的女子和一個艷麗的女子,一左一右將她扶了起來。

老婦人說道:「二位姑娘可別扶我了,他們陰陽師都是大人物,咱們惹不起的趕緊跑吧。」

秦瑤甚為憐憫老婦人,掏出身上手帕為她擦乾面上淤泥污血。

結衣寬聲安慰道:「老婦人別怕,他們兩個奈何不了他!」

隨後又喚道:「筧十藏,你為你小哥哥掠陣,孫勝你來為老婦人治傷。」

二人正是安倍家的陰陽師,他們平日裏遊手好閒,別的本事沒有,欺男霸女的事倒是駕輕就熟。

當天他們正陪着安倍家的二小姐做式神對練,不小心表現的差了些便被他們二小姐一頓臭罵。

二人一肚子邪火無處發泄,想起來前幾日一個村落除妖錢還未清算,這才出來仗勢欺人。

本來他們也懼怕村民反抗,誰知來到村落就剩下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婦人,這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小次郎聽着他們污言穢語氣上心頭,輕舔一口嘴唇喝道:「我倒要看看是誰給誰磕頭!你們這兩個雜碎,我今天就剁了你們!」

他雖失了內力卻還有劍招,他估摸著二人武藝不甚高強也不懼怕,當下將右手放在劍柄上,準備用『燕回斬』廢了他倆。

『燕回斬』是小次郎秘劍系劍術,此劍重意不重力,在出劍之時務求意先行、力后至。若一味的大用內力反而落了下乘,此間小次郎內力全失正好可以試煉這一劍。

那二人生的甚是俊美,俱都生著一副狐媚眼兒極顯妖異,那個白色麵皮的就地啐了一口,擺着一副蠻橫的嘴臉。

「小子,你今天是不想活了!到時候你磕一萬個響頭也沒用!」

小次郎哪跟他們廢話,挺身上前拔劍刺出卻聽另一人喝道:「且慢!」

他叫住了小次郎又貼著耳朵對旁邊那白麵皮的說了些話。

那人生的比白麵皮的略微粗壯了些,嘰里咕嚕悄聲說了些什麼,轉瞬間二人面上都浮現一股淫邪之色。

過了一會那人道:「要我不為難你們也可以,你們需把這兩個漂亮的小妞留下,我們可是安倍家的陰陽師,跟了我們吃香喝辣的肯定不愁。」

老婦人聽了這話掙脫結衣搶上前來,抱住那人的大腿求道:「饒了他們吧,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可別害了其它人啊。」

那人橫眉一豎,抬起腳來又給老婦人一個飛踹,她以頭搶地剛止住的血又流了出來。

「你們也太不要臉了!」小次郎怒從心起,足尖點地,向二人奔去。

他內力全無,腳程確是不慢,幾個閃身就來到跟前。

筧十藏看小次郎奔跑的如此迅疾心中感嘆,「難怪大哥說我比不過他,他內力全失尚有這等速度,甚至比我施展』足踩枯枝』的功夫還要快上幾分,着實厲害的緊。」

二人見小次郎來的極快,心中驚訝卻也不慌,各自手中捏著兩個紙人口中念道:「萬法諸項,於我為助。山川草木,於我為引,急急如律令!」

咒語念罷,大風四卷,「砰」的一聲,手中紙人竟變成兩個披甲護衛。

小次郎從未見過此等招數,心驚之下不免一滯,那兩個披甲護衛各拿兩桿長刀劈面而來。

忽而……黑光輕閃,劍氣捲風,一招『秘劍——燕回斬』搪開兵刃。

兩者兵刃輕一觸碰,高下立見,小次郎內力全失自敵不過兩尊高大的式神,以劍插地連退五步才停了下來。

筧十藏見小次郎吃了虧趕忙上前,卻見小次郎嘴角微漏笑意。

他這一劍奧妙絕倫,哪是普通的『居合』那麼簡單。

瀰漫的劍氣捲起周身空氣刮出凌厲的細風,細風銳利如刀透過式神兵刃,斬下式神頭顱。

小次郎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對二人說道:「你們馬上給這個老婦人道歉,併發誓不再靠近這裏半步,否則我就用剛才的方法殺了你們!」

這一劍足夠震驚當場,連孫勝都暗自欽佩。「這一劍不愧為『年青一代第一人』的手筆。」

誰想二人不僅沒怕反而笑的更加輕蔑。

「你是想用這個方法殺了我們?別做夢了,你這柄破劍我們還不放在眼裏,你瞧瞧那是什麼?」

小次郎闖下『安土桃山之鬼』的名聲靠的就是這路劍法,他向來對此極為自負,抬眼看去,只見兩個披甲護衛各自撿起自己的頭顱按在脖頸上,不過一會兒竟又重新長在一起,拿起長刀復又沖了過來。

小次郎心中一急,一時之間劍法遲滯,猛力劈砍。

二人攻勢甚緊,他幾次招架還是落了下風,自嘲道:「這兩個雜碎!以前內力在時還哪能讓他們這般嘚瑟?」

那白麵皮的兀自在那沾沾自喜,譏諷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強人出頭,原來是個下三流的貨色。」

另一人道:「恩,這下三流的貨色內力還不怎麼好,咱們慢點打,別一下子給他打死了就不好玩了。等把他倆慢慢折磨死了,剩下的兩個小妞就是咱們的了,雖然他們比二小姐長得差了一點,但模樣也還可以,到時候咱倆一人一個別提能有多快活。」

他們正得意時,哪知道筧十藏暗地裏用了『影手裏劍之術』,談笑間,眾多苦無、十字鏢繞到二人身後如狂風暴雨般襲來。

二人方才還有說有笑,突然聽得背後「呼呼呼」響聲大作,待回頭時哪還來得及躲閃?但見諸多暗器向一面牆一樣急速壓來,登時嚇沒了魂。

結衣拍手叫道:「漂亮!」

二人心知不敵閉目待死,卻聽「砰」的一聲,雲霧繚繞、塵煙四起,一個俏麗的身影操縱着巨大的式神挺身而立,微一揮手,盪開了眾多暗器。

卻看那式神,頭戴英雄帽,身穿五虎青,騎馬兜襠褲,戰靴二足登。

小次郎、筧十藏、結衣三人不認得,秦瑤、孫勝二人卻熟的很,俱一聲驚呼,「這不是門神嗎?」

這個式神正是中國過年時在門上貼的門神,秦瓊—秦叔寶。

那女子亭亭而立,環視眾人說道:「小女子乃是安倍家的二小姐,安倍玲子。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欺負我家門人?!」

結衣對她略有了解,知她素以嬌蠻任性著稱,她考慮到小次郎的毒還需向有求於安倍家,不能太傷了情面,故而站起身來拜了一拜。

「適才不知是安倍小姐的人,卻見他們二人無端欺辱這位老婦人,我等看不下去這才動起手來,還望二小姐大人大量,饒了這個可憐的老婦人吧。」

安倍玲子瞪着一對狐媚眼仔細打量著結衣,只見她身上衣着十分考究,說話條理、語氣無不得體,應不是一般人物。

她斂了脾氣說道:「既然不是有意與我安倍家門人為難今日就放過你們,你們走吧!」

結衣盈盈一拜又道:「謝過二小姐,這個老婦人可否與我們一起......」

安倍玲子聽了這話登時怒了起來,嬌叱道:「不知好歹的東西!諒你也是個富貴人家,怎麼說話這麼不知輕重?這個老太婆豬狗一般的東西,竟敢欠我們安倍家除妖的錢,我手下門人就算把她打死了又有何相干?!」

眾人一聽皆是一怔,沒想到鼎鼎大名的安倍家竟是這樣的一路貨色。

連秦瑤這個平日裏極能忍讓的人也聽不下去了,「安倍家的二小姐好大的臉面,都是爹生媽養的,這個老婦人按年紀來說都能當你娘了,你們怎麼這般對她?」

「呦~你是哪根蔥,居然敢管到我們頭上,找打?!」

安倍玲子看秦瑤生的白白凈凈本就心中生妒,經她這麼一說,心中更不是滋味。

她從來沒受過違逆,此間腦中一熱,居然打定了主意要置秦瑤於死地,隨即俏手一揮,巨大的式神踩着雲霧向秦瑤攻去。

孫勝此時正給老婦人查看傷勢,眼見安倍家二小姐這麼不講道理哪還能坐視不管?

他拿出一顆藥丸放在指間,運足內力向前一射,藥丸頓時入了安倍玲子口中。

他幼時隨父母遊歷四方,採藥學醫。曾被少林寺僧人指點了兩招,這一手『拈花指』的功夫就是從這學來的。

他雖主攻醫學,但天資聰穎博聞強記,對醫藥、毒藥、武功等無一不精,加之這些年這招武功勤練不輟,所以一指彈出,顯示出極為深厚的功力。

安倍玲子忽覺口有異物,心神一緊,「咕嚕」一聲將藥丸囫圇吞了。她不知自己吞了什麼心裏發慌,大聲罵道:「你們他娘的好生卑鄙,竟用暗器傷人。你們給我吃的是什麼?!不說出來我要你們命!」

孫勝依舊專心為老婦人治傷,淡淡道:「毒藥。」

「什麼?!你們竟給我吃毒藥!解藥拿來,我可是安倍家的次女,安倍小三的女兒。你們毒我,定要讓你們……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別怒,怒從心起毒發更快。似你這等生的花容月貌的女人,這麼死了怪可惜的。」

安倍玲子這才瞧見說話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童,見他穿的破破爛爛更沒瞧起他,「。解藥呢?!快拿來!」

那兩個安倍家的門人也幫腔道:「你這破爛小孩兒,快拿解藥來!信不信爺爺我一刀斬的你腦漿開。」

孫勝嫌他二人聒噪,伸指對他二人擺了一個彈射的姿勢,二人頓時閉了嘴。

孫勝斜眼瞅着他們說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聖人的教誨我不求你們懂,但尊老愛幼這等公序良俗你們也給忘了?」

「你個小屁孩還敢教育我?!我到底中的什麼毒?」

「『鬼髮妻』!」

這下連小次郎等人也呆住了,「這小孩子腦袋裏究竟裝的什麼?什麼時候連『鬼髮妻』都研製出來了?」

那兩個門人聽后哈哈大笑,嘲笑道:「這小孩唬人的,這毒我聽都沒聽過,定是他胡編出來騙人的,我偏不信……」

可他們不知不覺間看到安倍玲子臉上神情又青又紫,顯是懼怕已極,這後面的話生生吞了回去。

他們兩個見識淺薄,自然沒有聽過『鬼髮妻』的名字,她安倍玲子是安倍小三的愛女,自小見多識廣豈能不知『鬼髮妻』的厲害?

她面上忽而變成紫色、忽而變成白色,思緒起伏難定,隨後彎眉一蹙,拿出一個淺黃紙人低吼道:「萬法諸項,於我為助。山川草木,於我為引,急急如律令!」

咒語念罷,狂風大作,不多時又出一名式神,式神手拿水磨竹節鋼鞭,竟是尉遲敬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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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羅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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