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心隨寒雨漂無處(1)

第1章心隨寒雨漂無處(1)

關外醫巫閭山一帶自來景色秀逸,高山臨風遠望見沙遙看駿馬疾走不難想到李賀那一首「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鈎。何當金絡腦,快走踏清秋。」

穆中看一眼馬無塵新墳輕嘆一聲道:「令師果非俗眼,人死之後若皆可在這等美地而眠,死也不是什麼壞事了。」石戎緩緩站起留戀的又看一眼恩師長眠之所在,轉過身向穆中一笑道:「前輩久等了。」穆中老臉一紅道:「此處風景逸人我都忘了時間了。」石戎在懷中取出一本黃皮長書向前一遞道:「晚輩恭呈了。」穆中略有激動的接過書來虔誠的翻開書的首頁,十六個字映入眼中『大衍無方、術數窮通、干支天地、星布九空』正是『龍虎神劍術』的起首決,再翻一頁又是十六個字『陰明陽意、陽通陰思、柔弱抱撲、虎匯龍合』卻是『龍虎大法』的首決。穆中深吸一口氣道:「僅這三十二個字便可看出這部真經非同凡品了。」話音甫落他左手翻起勁力湧出打在石戎胸上,石戎悶哼一聲摔倒在地,口中溢出血來,穆中冷笑一聲道:「你既要找我報仇那一本書不夠讓你心中無愧,現在我欠你一掌你再不用因心存感激而無法下手找我報仇了。滾吧!老夫再見你之日便要為五嶽除你這後患了。」

石戎抹去嘴邊血跡譏諷的一笑道:「馬前輩好計算,晚輩挨了這一掌只怕走不出幾步也就死了,就算晚輩當真命大可以走個七里八里的前輩亦能追的到,那時已是再次見面前輩大可出手除了晚輩。」馬無塵道:「不錯,我就是這麼想的,所以你最好快跑,說不定老天有眼老夫追你不上,那你就可以因傷重不治而慢慢疼死了。」石戎道:「前輩算計的真好,但不知前輩想沒想過我為什麼一定要把師父送到這醫巫閭山來安葬呢?」馬無塵雙眉一皺猛然道:「好小子!你在這等援手不成?」

「啊彌陀佛。貧僧來了半日只道天兵與人來葬他師父竟未想到他亦是來求救的。」隨着話音一個大喇嘛自山坡後轉了出來,看着穆中道:「貧僧大空,察哈爾僧人。」

石戎爬了幾步一把扯住大空的僧衣道:「法王救命。是他們逼死了我師父。」大空又詠一聲佛號道:「啊彌陀佛;這施主,石施主說的可是事實?」穆中一笑不答反問道:「大師可是察哈爾四大法王之末,大空無量嗎?」大空法王道:「正是貧僧。不知施主因何逼死馬施主?」石戎介面道:「他們為了我師父的《龍虎八絕經》」穆中瞪他一眼道:「小子你還是快跑的是正經,一但法王離開,老夫一定要讓你知道知道信口雌黃的後果。」石戎面露懼色費力的爬起來向大空法王一拱手道:「晚輩先走一步了。」撒腿跑了。

穆中向石戎一指道:「他中了老夫一掌法王再不去救只怕不好去見故人。」大空法王一搖頭道:「馬施主不是貧僧的故人,半年以前我二人定了在此地切磋武藝,貧僧本以為故人一去今日空走,未想施主完了貧僧這心愿。」穆中暗罵石戎這混蛋竟讓他來替馬無塵和這老喇嘛比武,他面上笑容依舊道:「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極浮屠,法王縱是想與老夫比武也該先救人啊。」大空法王一指他手中的《龍虎八絕經》道:「請施主先將此書交出好讓貧僧能還了天兵。」大空早看出石戎絕未受重傷,他與馬無塵雖是敵手但道義相交兩心相和,只盼能搶回真經交還石戎,穆中卻道他也是為這部真經而來冷笑一聲把書向前一送道:「法王請拿去好了。」

大空法王合十一禮道:「多謝施主。」右手緩緩伸出捏住書角猛吸一口氣,黃皮長書立時又長了一分二人功力相差無幾互不鬆手,書像皮條一樣一會長一會短。忽然穆中長嘆一聲道:「此乃不世奇書若老夫與法王再爭下去只怕它受不住你我的功力而化有烏有,不如送給法王了!」話音一落果然鬆手,大空法王反而一獃想不明白他為何會中途放手,穆中臉上卻是一紫身向前撲一掌打在大空法王的巨闕穴,大空法王口中鮮血狂噴倒退十幾步《龍虎八絕經》重又回到穆中手中。

大空法王急運本寺『藥師王普渡心法』護住百脈單掌一立大聲道:「未想施主竟以奸計傷人,說不得貧僧只能以死相拼了!」他心中怒火高燃已沒了佛家子弟的氣度了。穆中一笑道:「法王還是先尋地方療傷吧,若能不死老夫下回定與法王真刀真槍的見個高下。」大空法王不相信的道:「你放我走?不怕我以後找你的麻煩?」穆中不耐的道:「少羅嗦你若還不想走老夫也不想在這陪你了。」大空法王雖一肚子糊塗但眼見對方不是假意那敢再留忙自走了。穆中等他去遠方緩緩坐下平息內氣,他的『紫霞神功』尚未大成強行使用竟岔了內息,若非如此他又怎肯放過大空。

石戎一口氣跑出二里多地,他隨馬無塵多年,龍虎經上別的武功不會這一路『龍虎獨行步』的功夫卻是成了,他左腳龍形,右腳虎式一起一落龍虎相合自然療傷,別說只是被穆中震動了內腑便是經脈全亂也已俞可了。再走一會他見穆中沒追上來便往一山凹處鑽了進去,找一塊青石坐了,剛喘了一口氣就聽一人陰陽怪氣的道:「小夥子可看相否?」一隻大手拍在右肩。

石戎一驚非小急忙回身,只見一個又臟又瘦的相士卑躬屈膝一臉諂笑的站在身後,他左掌一抬罩住相士巨闕、膻中、旋機三穴道:「你幾時跟上我的?」相士謅笑不去的道:「小人就在石后小歇,見公子奔來便起身相詢。怎麼樣公子可要來上一卦?」石戎掌向前伸勁氣襲體相士激靈靈打個冷戰卻不知所以的看着石戎,石戎心道:「此人除非不會武,若有武功必是絕頂高深,但他不像是要找我,我也大不必惹他。」想到這自懷中取出一塊碎銀給了相士口中客氣的道:「我還有事,下次再麻煩先生吧。」相士還想再說什麼忽見山凹深處有一尼姑走來便自一笑接過碎銀轉過一旁。

石戎待尼姑走近上前一步深施一禮道:「石天兵多謝法秀師太相助之德,——在懷中取出一本冊子道:這是燕山派的《軒轅三奇》相贈師太。」法秀師太怫然不悅道:「你道人人都圖你的武功秘籍嗎?」石戎大為尷尬訕訕的收起經書道:「天兵知師太不是貪心之人,但大恩無以為謝,只有……。」法秀師太一擺手制止他再說下去道:「我不過不想讓穆中壞了五嶽的名號而已。你已無事把『天絲綿』還我就行了。」石答應一聲急忙脫去外衣,在他內里穿有一件絲綿背心,他一邊往下脫一邊贊道:「這東西真好,穆老兒打了我一掌若不是它我這條命便沒了。」法秀師太面有得色剛要說話忽然面色大變,石戎不知怎地,隨她眼神望去就見那『天絲綿』胸口處竟破了一塊,不大不小正是一隻手掌之印,心下一凜不由冷汗四溢。石戎與穆中北來第七天便遇上了法秀師太,法秀對他二人在一起大為奇怪待得知穆中有意騙取石戎的《八絕經》不禁大為不恥便暗中向助石戎,她不出面原意只是不願當面與穆中鬧翻,當看到『天絲綿』上的掌印不由想道:「若自已真的出面與穆中硬碰只怕也要挨上這一掌了,這老兒的掌力而今看來竟是我五嶽當中最強的一個了。」

石戎看着『天絲綿』背心忽然心中一寒道:「師太穆老兒只怕已知道我有師太相助了!」法秀師太一驚道:「怎麼說?」石戎道:「穆老兒雖有殺我之意,若不是知道我有師太相助,可能穿着『天絲綿』背心他何苦下這麼大的狠手啊。」法秀師太連連點頭道:「必是如此,必是如此。」石戎忽地一跪道:「若穆中再來我命休矣,只盼師太能出手相救了。」法秀師太大覺為難,不說五嶽同枝便是當真為他出手只怕自己也不是穆中的對手,但她眼見石戎跪在地上眼中儘是希望與懇求怎麼也硬不下心來拒絕,無奈之下一咬牙把一切拋與腦後,左手提起石戎道:「既是我五嶽中人要以不義之手段傷你,我又豈能坐視不理。」話音不落已見穆中背剪雙手緩步而來。

「哈、哈、哈。老夫一向愛使詐,但這小子竟能連騙老夫兩次,老夫到真有些佩服他了。」說着穆中走到二人面前,向法秀師太一拱手道:「五嶽當中若以『俠義』二字來說師太與杜老四可說是第一等的人物,穆某見這小子的六陽脈被人以柔勁通開便知是師太到了。」法秀師太道:「你既有心騙他的真經為何要封他的六陽脈?」穆中道:「老夫本想得到真經后讓他閉經而死,免的親手殺他,可師太且非要讓老夫下一次狠手。」此時石戎早已站起讓過一邊,他自服了『千年龍虎丹』后內力大增,自己內力盡可沖開被穆中封住的六陽絕脈,他且假手法秀師太,以挑起二人掙執,如今果然見效。

穆中越看石戎越怒自懷中取出那本經書捻住向石戎晃了晃道:「這真是《龍虎八絕經》經嗎?」石戎道:「晚輩不敢騙前輩,真經一分為八,合起才稱《八絕真經》您手裏拿的是《劍經》,當日晚輩說過要以一本《龍虎八絕經》相贈,晚輩並未失言。」「放屁!」穆中怒罵一聲道:「老夫並非貪得無厭之輩,也並不是說你只給一本,而是說這一本也是假的!」法秀聞聽回望石戎一眼心道:「難怪他見人就送經,原來如此。」心中卑視石戎,不自覺的讓開一步。

石戎放聲大笑道:「哈、哈、哈……;未想堂堂華山派掌門連真假也分辯不出!」穆中怒極抬手便欲將書丟向石戎,但終還是強自忍住,這書質地古撲一看便是數十年之物,正與馬無塵偷的第五十代天師張國祥抄本之時間相符,他的確不敢一口咬定就是假的。

穆中把書翻開幾頁對着石戎道:「你自己看看這上面是些什麼!」法秀師太湊過去看了一眼,只見上面全是『甲子、乙丑、丙寅、丁卯』等等,下面雖有小字卻也只講解如何搭配的,怎麼看也不像是《劍經》。石戎則一笑道:「原來如此。請問前輩龍虎山天師宮最有名氣的武功是什麼?」穆中不知他是何用意但仍答道:「《八絕經》雖聲震武林,但龍虎山真正最有名氣的武功卻是『天干風雷劍法』,當年第四十二代天師張正常、第四十三代天師張宇初、第四十四代天師張宇清父子三人便仗着一套『天干風雷劍法』橫掃武林。」石戎點頭道:「前輩果然博學,這《劍經》所記載的『龍虎神劍術』是神仙傳於第一代天師張真人的,所源之處正是這『天干風雷劍法』以『大衍』五十數,『天干』、『地支』、『二十八宿』為根,以『天干風雷劍法』與『地支』、『二十八宿』相合,每合一劍便是一招『龍虎神劍術』,只要學會『天干風雷劍法』的都可以練『龍虎神劍術』,至於能搭佩成幾數就要看各人緣法了。晚輩已將『奧妙告知前輩,前輩不會再說晚輩是以假書騙前輩了吧?」

穆中聽了直如高樓失腳,江心漏船,一瓢涼水澆的他渾身冰寒,是想若是假經他還可以再向石戎逼取,可如今他總不能再跑到龍虎山去請人教一遍『天干風雷劍』吧,費力弄來的《劍經》直如廢物一般,他捻着手中的書籍幾番想丟了它,但最終還是捨不得,重又放回懷中,嘆口氣道:「老夫竟讓你這小子給玩弄在股掌之中。」石戎神色一斂道:「石戎比前輩差得遠了,前輩必竟對石戎有救命之恩,葬師之義,他日石戎必報此恩此德,若有失言天人共誅。」又向法秀師太一拱手道:「對師太石戎便不再多說了。」轉身便走,穆中眼中凶光一閃,腳步微動,法秀師太已攔在前面,穆中板着臉道:「師太沒聽他臨走之言嗎?他日回來必要來找我們報仇。」法秀師太一搖頭道:「此子決非虛言之人,剛才他為了向我表示謝意竟取了一本《經書》與我,可見他不是一個忘恩負義之徒。」她話音未落穆中已臉色大變,頓足道:「唉呀!我真是糊塗啊,既然《八絕真經》一分未八,這小子身邊必然還有,我《劍經》無用不會要《掌經》、《氣經》嗎!」說完撥步欲追,方一動身眼前突現一劍尖,他變前沖氣勁為後退之力,暴射八尺方才避開,人未站穩法秀師太的青鋼劍又遞了上來,口中還大喝道:「穆中!你當真不要臉了嗎!」穆中臉色一紅不再向前道:「好;既然師太相護穆某便今天放過他一次,穆某不信師太總能護着他。」他不上前法秀師太的『恆山護身針』劍自然便不使出,二人各退半步都防著對方出手。穆中忽然一笑道:「師太他已走遠了。」法秀師太估計石戎也走出去些了,長嘆一聲收劍欲去,就在這時穆中突然發招,一掌『天外飛山』拍向她右肩,他根本就沒想放手,只是法秀師太精於防守,就連馬無塵也與她鬥了上百個回合才分上下,穆中不願拖延故而故計重施。法秀師太則萬沒想到他會出手,掌風臨身已知躲不得了,急忙側身想卸去幾分力道以免傷及內腑,就在此刻青石后一直在冷眼看着幾人的算命相士大喊一聲「好掌紋!」人如大鳥縱至二人中間伸手握住穆中的鐵掌,兩掌一觸穆中只覺如擊敗木,而相士則自手骨響起喀喀喇喇之聲不絕與耳,好像每根骨節都已碎了一般,直到足下傳入地中方始作罷。法秀師太逃過一劫轉過身怒對穆中,一柄青鋼劍遙遙而指,大有立時出手之意,但穆中全部心神都在相士身上,看也不看她一眼,緩緩自相士手中抽出手來,混元氣勁護住全身道:「朋友有事?」相士仍是一臉謅笑向穆中道:「先生之手紋乃下走生平所見之奇紋,先生要不要算上一卦?下走保證開口無虛。」穆中一笑道:「在下也略識相術,不勞先生費心了。」相士失望的一搖頭道:「既是如此下走也只好告辭了。」說完討好的給穆中拍拍身上塵土,也不理法秀師太的一揖搖搖晃晃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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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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